唐漢離開太原,往幽州方向而去。


    這一日,唐漢路經一個小村子,村裏隱隱有哭聲傳來,不多時,就見坑坑窪窪的鄉村土路上,前方的一群人圍著一口薄皮棺材邊哭邊走,地麵上有淅淅瀝瀝的鮮血,看了看,正是從前方的棺材內滴落下來。


    “咦?”


    唐漢大為好奇,“這是剛剛流出的鮮血啊,死人絕不會流出鮮血,這是怎麽回事?”


    他想了想,騎馬向附近一位村民走去。


    那村民見唐漢騎馬而來,氣勢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心下惴惴不安,恭敬問道:“這位公子,您有什麽吩咐。”


    唐漢問道:“前方抬棺材的是怎麽回事?”


    村民道:“不瞞公子,那是我們村一個婆娘,昨天夜裏難產身死,今天這是要下地安葬。”


    唐漢微微皺起眉頭,道:“可她還沒死啊!”


    忽然心有所感,向身後望去,一名道人正從遠方走了過來。


    這名道人麵如滿月,須發皆白,臉上紅潤,手持一根藤杖,上麵係著一個黃皮的大葫蘆,背後背著一個藥箱。在唐漢目光看向他的時候,老道人也同時抬頭看向唐漢。


    不過老人也沒有與唐漢打招呼,疾步向扶棺痛哭的人群走去,喊道:“等一等,等一等,諸位老鄉且等上一等!”


    抬管眾人回頭望去見是一位白須道人,眾人見他須眉如銀,飄然若仙,似乎是天上老神仙下凡一般,都不敢怠慢,急忙放下棺木,看這老道長有何吩咐。


    老道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壯漢躬身道:“老神仙,小人便是。”


    道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壯漢道:“小人叫做李二苟!”


    老道人歎道:“李二苟,這棺木中人是什麽人,又因何而死?”


    李二苟道:“棺材內的是小人的婆娘,乃是昨天難產而死。”他放聲大哭。


    老道人手中藤杖在棺木上輕輕敲了一下,對李二苟道:“哭什麽哭?人還未死,險些讓你們給活埋了!”


    李二苟哭道:“老神仙,你何必戲耍小人?人死不能複生,我家婆娘是我親眼看到咽氣的,哪裏還會活命?”


    老道人怒道:“這棺材中所流鮮血隻有活人才能流出,如若是死人,軀體僵直,血液凝固,怎還會有鮮血可流?還不快打開棺木!”


    眾人癡癡呆呆的看向老道人,都是將信將疑。


    人死之後,再行開棺乃是極大的忌諱,眾人你眼望我眼,一時間不能做出決定。


    老道人急道:“猶猶豫豫能做的什麽事情,還不快打開!”


    眾人還是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打開了棺材,就見裏麵穿著壽衣的大肚子婆娘。


    唐漢微微點了點頭,這幫村民倒是不算愚笨,還能知曉變通,否則怕是真的要一屍兩命。唐漢也沒上前,就這樣隔著人群看著老道人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棺材中孕婦的手腕上,又從藥箱裏抽出幾根銀針,在擱著衣服向孕婦身上紮了幾針,過了片刻,吩咐李二苟道:“將你家婆娘的褲子脫下來,一會兒孩子就要生出來了。”


    李二苟將信將疑,剛剛走到棺木胖旁邊,就聽到棺材裏麵有痛呼之聲,聽聲音正是自家婆娘的聲音。他吃了一驚,身子晃了幾下,一跤跌倒,但隨機猛然爬起,跑到棺木跟前,腔調都變了,“孩他娘,你沒死啊,嗚嗚!”


    棺木中的女子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李二苟,隨機閉上眼睛,臉上汗珠不斷湧出。


    旁邊的道人吩咐道:“把她褲子脫了,我要施針為她接生!”


    李二苟不敢怠慢,哆哆嗦嗦為婆娘脫下衣服,老道人拿出銀針向孕婦身上紮去。


    過了一會兒,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李二苟從棺材中抱出來一名大胖小子。


    他抱著濕漉漉的孩子向老道人不斷叩頭,“多謝老神仙搭救之恩,敢問老神仙如何稱呼,小人要為您立下牌位,為您早晚跪拜祈福。”


    唐漢對老道人的施針手法大為欽佩,見他出針之時,絕無半點內氣輔助,全然都是純粹的醫門手段。但出針手法之玄妙,對穴道認識之深刻,便是以唐漢如今的醫術也自愧不如,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醫術與武道方麵全都不如人。


    此時聽到李二苟詢問道人姓名,唐漢對他斜眼相睨,心道:“倒要看看你是哪位高人。”人走到眾人麵前,衝眾人問道:“敢問誰是死者家屬?”


    老道人見李二苟問起自家姓名,笑道:“老道孫思邈。“


    他嗬嗬笑道:”至於長生牌位,那就不必擺了。”


    “竟是老神仙孫道長!”


    李二苟又驚又喜,“多謝老神仙救命之恩!”


    竟然是‘藥王’孫思邈!


    唐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會在這小山村遇到孫思邈,心中不由感慨萬分,自己竟是親眼見到孫思邈施針,救回一對母子。


    又見到孫思邈如同一個普通老人,和藹可親,完全不似一個大宗師,心中更是佩服。他當初踏入先天境界後,就對普通人有了一種隔離感,仿佛是兩個層次的人。而孫思邈卻能有這份心境修為,當真是讓唐漢佩服萬分,至少在心境修為上,唐漢卻是比不上。


    也難怪寧道奇會說孫思邈早已踏入大宗師境界,便是寧道奇都沒有把握能勝過孫思邈。


    現場中,李二苟對孫思邈叩頭不止,周圍的村民也都上前感謝。


    孫思邈嗬嗬笑道:“先不要亂,如今母子平安,但還需將養一段時日方可。”他吩咐李二苟,“快將你妻抬回家中,我為你開一副藥方,你照方抓藥,三天之後,定然再無事情。”


    解開背上藥箱,打開箱子,從箱子裏取出紙筆,研磨之後,現場開了一個方子,笑道:“快去抓藥,產婦失血過多,急需補血之物,早抓早煎,方能早好!”


    一個青年後生抓過藥方,道:“我去抓藥!”一陣風的遠去了。


    李二苟對孫思邈不住口的感謝,因為怕風,又將孩子重新放進棺材裏,抬棺之人轉過身子,向村裏走去。去時傷心落淚,回時滿麵春風。


    李二苟對孫思邈叩頭道;“老神仙,還請去小人家中喝杯薄酒,活命之恩,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不用了,老道還得入山采藥,告辭了。”孫思邈笑嗬嗬地道,然後不顧村民的挽留,就離開了山村。


    唐漢心中佩服孫思邈,騎馬上前,出了山村,就高喊道:“道友請留步,道友請留步。”


    孫思邈微微一笑,道:“不知這位公子有何吩咐。”


    唐漢連忙還禮道:“道友過謙了,久聞道友大名,今日一見,道友修為名副其實,讓在下佩服不已。”


    “公子客氣了,老道不過是一位道士罷了,算不了什麽。”孫思邈淡然道。“倒是公子年紀輕輕,修為卻是不得了,當年老道像你這般年紀,還才剛剛修習武藝。”


    “我們修道之人追求的是道,習武不過是修道的一部分而已。”唐漢道,當年他也見過一些老道士,這些老道士半點武功都不會,但是心境修為、精神修為卻非常高超,超然於眾人,便是武林高手遇到,都會不知不覺地對老道士恭敬非常,不敢有絲毫不敬。


    武功,不過是手段罷了。


    就如唐漢,參悟的是陰陽大道,真正的是對陰陽大道的參悟,至於武功反而位居次席。


    “道友此言大善。”孫思邈麵露異樣,連稱呼都變了,道:“老道探索醫道四十年,隻覺得道無止境,妙不可言。”


    唐漢心中訝然,都說道法三千,天地有三千大道,唐漢接觸過的有刀道、劍道等,卻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以醫為道,當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又想到,上古時期神農嚐百草,又有神醫扁鵲可活死人肉白骨,這般有人以醫為道也是正常。


    “道友慈悲為懷,無量天尊!”唐漢道,“我執掌幽州,百廢待興,道友可有興趣與我一同前往幽州,開辦醫學,廣收門徒,傳授醫術。”


    “哦?難不成道友乃是當朝車騎將軍?”孫思邈有些詫異地看著唐漢。


    “正是某,卻是讓道友見笑了。”唐漢道:“儒家有言,達者兼濟天下,貧者獨善其身。道友醫術通玄,堪比扁鵲、華佗,不過一人終究有時窮,道友不如開辦醫館,將醫術傳與更多人,讓更多人習得醫術,百姓得病也可有大夫醫治。”


    孫思邈不由露出意動之色,他行走天下,最是了解百姓疾苦,縱是開皇盛世時期,百姓得病也依舊難以找到大夫醫治,落得身死下場。他縱是醫術入化,行走天下,所救之人卻杯水車薪。


    隻是又想到醫術也得看天賦,不是什麽人都能學的,且醫術傳承最重品德,若是品德不行,便是醫術出神入化,也不過是危害世間。這醫術可是如同雙刃劍,既可以救人,也可殺人。


    唐漢見孫思邈拒絕,心中不由有些遺憾,和孫思邈找了個地方,探討起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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