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好心地提醒:“牛黃,抗旨乃是死罪,您說,咱可愛的大帥要真被哢嚓一刀了,您也得心疼,是吧?”


    杜衡好心地補充:“哢嚓一刀起碼還落個痛快,現在朝臣官員、京中百姓,都在東旭門下圍著大帥看呢,指指點點的,都……都誇大帥君子!”


    “哦,大帥怎麽就君子了?”成雪融饒有興趣地追問。


    杜衡答道:“隻會提槍殺敵,不能提槍禦女,那就是隻打男人不打女人,多君子!”


    成雪融:“……”


    這一屆的吃瓜群眾口才真好!


    她笑夠了,終於從椅子上站起來,向著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都跟上!叫上龔管家,叫上龔姑姑,都跟著我來,咱去救咱可愛的大帥!”


    金銀花、夏枯草駕車,送著成雪融、杜仲、杜衡、龔管家、龔姑姑五人趕往太子府。


    馬車車廂內,龔姑姑扯著手絹,一邊哭、一邊訴。


    “可憐喬家一門忠烈啊,可憐老太夫人半生守寡啊,可憐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三個兒子啊——”


    “大爺二爺早早地戰死沙場了啊,剩下一個承了老太侯爺的爵位,卻又苦哈哈地守了一輩子邊關啊,連老婆孩子都給耽誤了啊——”


    “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小侯爺,模樣又俊、腰杆又挺,一看就是個一打十的大將軍,卻……卻竟然是個……”


    龔姑姑自己膝下兒孫成群,想著喬老太夫人生前膝下冷清,死後也沒得曾孫供奉,覺得這才叫“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更失控地大哭起來。


    龔管家身為男子,哭相就含蓄多了,眼眶紅紅的,眼淚一滑下來,他就抬起袖子抹掉,眼淚再滑下來,他就再抬起袖子抹掉……


    杜仲、杜衡看得都不忍心了,似有若無地不停窺著成雪融。


    這可是大帥府裏的忠仆啊,殿下您作為最權威人證,就這麽一聲不吭地插著兩手看人家傷心欲絕,您的良心不會痛嗎?


    龔管家默默淌了好一會兒淚,聲音都啞了,問成雪融:“牛軍爺,您是在小侯爺營帳裏伺候的,您行行好,跟老夫說句實話,小侯爺他真的……真的不……”


    杜仲、杜衡不說話,就用一雙亮得跟北極星似的眼看著成雪融。


    成雪融歎了口氣,毫無歉意地回答:“很遺憾,瞞了這麽久的事,最後竟然讓皇上這一招逼婚給逼了出來,龔管家、龔姑姑,你們別難過了,大帥已經認命,你們也看開些吧!”


    龔姑姑哇一聲,哭聲更亮了。


    龔管家問:“看大夫了嗎?”


    成雪融答:“看了。”


    “大夫怎麽說?”


    “怪病!查不出病因,反正忽然之間就是不行了,怎麽弄都不行!”


    龔管家也終於哇一聲,忍不住哭出來了。


    杜仲、杜衡:“……”


    小祖宗,您吃幹抹淨了過後還這麽來冤枉大帥,真的好嗎?


    龔管家又問:“那是什麽時候開始不行的?”


    成雪融故作沉吟,掐著手指算了算,“也不久,就今年開春後的事。”


    “今年開春後?”龔管家愣住不哭了,轉過頭去和管姑姑麵麵相覷,“開春後,那不就是……就是賜婚聖旨剛下來的時候!”


    龔姑姑一拍自個兒大腿,恍然而憤怒地說道:“是公主害的呀!欽天監說了啊,咱小侯爺身負重孝,不能結親,公主卻非要招他做駙馬,公主金枝玉葉,自然不怕天罰,可咱小侯爺不一樣啊,小侯爺就跟那被天火燒了的宮殿一樣,是被天罰了呀!”


    龔管家拽住她袖子,喝道:“胡說什麽!沒長眼的東西!你也知道公主殿下金枝玉葉,金枝玉葉那是你能背後非議的!”


    管姑姑當然知道龔管家說得有理,但她在侯府裏做了一輩子下人,喬老太夫人對她也是推心置腹的,她早將自己與侯府、與喬家視作一體,初聞噩耗,打擊太大,她哪裏還顧得上有理無理。


    當下,絞著半濕的手絹,就怨起那招惹天罰的凶手來了,“就是公主啊!公主以前常來府裏,我知道的,她向來不信欽天監的話,說是迷信,說話做事又總不按常理,那賜婚聖旨,不就是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皇上下的!”


    龔管家一手還拽著她袖子,另一手騰出來,就要去捂她的嘴巴。


    成雪融抬手一擋,說了聲慢,問龔姑姑:“聽起來,姑姑對公主殿下很了解啊,那依姑姑說,公主殿下要知道大帥抗了旨要被殺頭了,會怎麽樣?”


    龔姑姑聽了這話,倒是一愣,怨怒的神色迅速褪去,她埋頭低聲答道:“殿下雖然古靈精怪的,但對咱小侯爺是真好,從來不在小侯爺麵前擺架子。相反,倒是咱家小侯爺,冷冰冰的,總不愛搭理她。”


    “依我看,殿下要知道小侯爺被罰跪、說不定還要被砍頭了,別說小侯爺是不……那個……才抗旨不肯和她完婚,就算是直說討厭她,她也隻會笑哈哈地說沒關係、沒關係,過後繼續追著咱小侯爺跑。”


    “對!就是這樣!”成雪融兩手一拍,一副“我想到法子了”的模樣,吩咐道:“咱現在去太子府,我跟著兩位參將走正門,求見太子;龔管家、龔姑姑我知道你們跟太子府裏的管家嬤嬤們都熟,你們就從後門進,去見太子妃,把剛才哭過的原封不動再哭一遍給她聽,明白嗎?”


    “啊,要哭給太子妃聽啊?”龔姑姑剛才是在氣頭上才哭得聲情並茂的,可真要讓她再往外說,她又不敢了,怯怯的眼神看著成雪融,“背……背後非議公主殿下,可是……是要挨板子的……”


    “不會,太子妃是個什麽樣兒的人,二老還不知道嗎?”


    龔管家深以為然地點頭,“太子妃開明得很,咱不用怕。”轉頭又對龔姑姑說道:“再說了,要是挨一頓板子就能救小侯爺,咱挨一頓也沒關係,是不是?”


    “是。”龔姑姑也點頭,轉頭向成雪融保證,“軍爺放心,我會哭的。”


    “好。”成雪融微笑應,心裏也有些些感動,囑咐道:“記得,要先哭喬氏一門忠烈,再哭老太夫人半生守寡,先哭小侯爺怕是要斷子絕孫了,再哭公主殿下她非逼著要招駙馬!”


    龔管家、龔姑姑齊聲應是,無形間已將一無官職、二無戰功的小兵牛黃當作了主心骨。


    又聽成雪融囑咐道:“當然,太子妃聽了這些,臉該是要黑了,這時候你們就要開始哭著回憶公主殿下的各種好,為老太夫人端茶倒水,對小侯爺任趕任罵,要說侯府裏上下沒一個不喜歡公主殿下的!”


    “最後,再深深地歎息一聲!接著哭,哭著說殿下她怎麽變了這麽多呀?她還是以前那個追著我家小侯爺跑的殿下嗎?殿下要還是像以前那樣,這會兒知道我家小侯爺被罰跪東旭門,心裏得多難過呀!她會跑出去陪著小侯爺跪的吧?她是寧願不嫁小侯爺了也要救小侯爺一命的吧?”


    “是啊,是啊!”龔姑姑越聽越覺有理,有自信了,也不哭了,附和說道:“軍爺說得很對,公主殿下她是一定會這樣做的,她是一定會來救咱小侯爺的。”


    “一定的!”成雪融道:“同樣,太子妃肯定也是這麽想的。這時候你們就要說,娘娘您跟殿下要好,這是全鎏京都知道的事,老奴進不了宮、找不到公主,這才來求您,您就當是為了公主,也不能讓皇上殺了小侯爺啊!小侯爺可是公主一眼就認定了的駙馬,要真被皇上砍了頭,她不得連皇上都恨上了啊?”


    龔姑姑這會兒已經徹底不哭了,雙眼都是亮晶晶的,仿佛她的小侯爺已經被她一番哭訴給救出來了一樣。


    成雪融一看快到太子府後門了,忙狠狠一拍龔姑姑手背,“姑姑啊,你哭啊!唉,我說這會兒你怎麽反倒不哭了?快,繼續哭啊!”


    龔姑姑手背火辣辣地發疼,眼淚嘩啦啦地滑下,和龔管家一起下了馬車,哭哭啼啼從太子府後門進去了。


    夏枯草又“駕”一聲,驅著馬往太子府大門去。


    金銀花掀開車簾,伸頭進來,壓低了聲音緊張兮兮說道:“主子,我們過來這一路,都有人跟蹤著呢。”


    成雪融也緊張起來了,問:“被你甩掉了?”


    “沒,鬧市人多,馬車顯眼,我甩不掉。”


    成雪融籲了口氣,“那就好,我就怕你把人給甩了。”


    金銀花:“……”


    金銀花灰溜溜地縮了頭回去,專心駕車。


    杜衡不解問道:“小祖宗,大帥這回可是狠狠落了那個……呃,落了您的臉麵了,既然太子妃跟您交好,那她肯定站您這邊,肯定不會幫大帥去跟皇上求情的吧?”


    “當然,梁姐姐又不傻,怎麽可能因為一個連正眼都不肯瞧本公主一眼的臭男人,傷了她跟本公主十幾年的感情。”


    杜衡:“……”


    您嫌臭?您嫌臭,您別拱啊!


    “而且,梁姐姐是東宮妃子,為前殿大臣求情,也不合情理。”成雪融道。


    杜衡追問:“那您怎麽還讓龔管家、龔姑姑去找太子妃?”


    “我這是提醒太子妃,公主她變了!同時告訴了她,如果想要救小侯爺,該怎麽救!”


    “怎麽救?”杜仲、杜衡異口同聲,問。


    ------題外話------


    ps:上一章本名《鎮北侯,bu.ju》然而後邊兩字敏感被刪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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