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博愛萬民,絕對不會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放棄任何人!”


    “本公主度量寬宏,就算她喜歡駙馬,我也一樣救她!”


    “她能看上本公主的駙馬,那證明駙馬是真的好!”


    “駙馬這麽好,當然人人都能追求!”


    “再說了,就算她卯足了勁兒追求駙馬,駙馬也不會喜歡她!”


    “她可是本公主的手下敗將,你說本公主做什麽要和她計較?”


    金銀花:“……”


    金銀花愣愣看著成雪融。


    主子,瞧您說這話的表情,咋那麽言不由衷呢?


    果然,就見成雪融在金銀花這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漸漸沒了氣勢。


    忸忸怩怩的,最後聲如蚊呐。


    “再說了,本公主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她護了我一路,我現在救救她,也應當……”


    “她護您?”


    不是說她撬您牆角嗎?


    都要撬您牆角了,她護您幹嘛?


    “她……”成雪融清嗓。


    “她不知道本公主,也不知道無雙,她就是……”


    “哦。”


    金銀花掩嘴偷笑。


    原來是這兩位主子隱瞞身份,害得那位姓李的小姐稀裏糊塗做了一回撬牆角的鐵鍬。


    “那……”


    金銀花試探著問:“主子這一路您讓那醋,撐壞了吧?”


    “可不是撐壞了!”


    成雪融頓時就將金銀花引為知己,大吐苦水。


    “我吃醋吃成檸檬精了,你知道嗎?酸,酸得我胃疼!”


    金銀花:“……”


    還是說正題吧。


    “知道了,那我出去後聯係小侯爺,讓他們先打聽一下李鉞鉞的情況,計劃救人的時候把李鉞鉞也算進去。”


    “嗯,有昂、相、格、什四大祭司在,隻要找到李鉞鉞的所在,我相信救出她不成問題。”


    “那……主子,現在您又不肯吃藥,還非要留在這兒,是計劃做什麽?”


    成雪融兩手一攤,十分無奈。


    “我哪有計劃,我這是見招拆招啊。”


    “周莫想要火藥的情報,可看我口風嚴密、視死如歸,就想攻心為上,對我使美男計。”


    “我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是吧,於是就將計就計,對他使一個美人計。”


    金銀花:“……”


    主子,您確定您這又是美男計、又是美人計的,不是因為李鉞鉞那事兒在跟小侯爺鬧脾氣?


    “主子,我得走了,就做一頓飯的時間,我也不能呆太久。我中午和傍晚再過來。”


    “好。”


    成雪融應了聲,忽又跳起。


    “壞了金銀花!你的廚藝也就比我好一點點啊,周莫那隻狐狸,他都不用嚐的,隻要看一眼你做的菜,就能知道你有問題!”


    “這,這可怎麽辦?”金銀花一臉懊惱。


    “夏枯草廚藝好,要不我回去把益珠的情況告訴夏枯草,以後換夏枯草來?”


    “沒用的。”


    益珠是土生土長的武湖人,做得一手地道的武湖菜。


    就算是擅長庖廚的夏枯草,也做不出益珠那個水平。


    成雪融蹙眉想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別急,我有辦法,今晚咱就這樣……”


    .


    中午,金銀花照常過來做了飯。


    出去後就告訴周莫,說成雪融特意指定了幾樣食材,交代她下午早點兒帶過去。


    說是要跟著“益珠”學做飯。


    周莫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成雪融要為他洗手作羹湯。


    可他怎麽敢呢?


    他謹慎,就算心思蠢動依舊謹慎。


    長久以來,在她那兒,他就從不敢吃、也從不敢喝;


    就算是他那天自己下廚燉的雞湯,也讓他趁著成雪融沒注意,偷偷倒了。


    他防著她,可另一方麵,他也不敢推開她。


    尤其是眼下,攻心計初見成效,他做什麽都要多點掂量。


    周莫沉著臉,揮揮手就讓“益珠”退下。


    “益珠”倒退著離開。


    耳邊還聽到是誰喊了一聲。


    “殿下,去竹桐山查訪的情報回來了。”


    她低垂的眼眸中喜色一閃而過,不動聲色地;


    端著“益珠”應有的本分和怯懦,繼續倒退著下去了。


    離開院子後,她照常回了湖安鏢局,呆在房裏哪也沒有去。


    直到半下午,她才又去了院子。


    從守衛手裏拿了事先備好的一籃子肉魚蔬果,翻牆而進。


    她一進就去了廚房,成雪融早等在那兒了。


    主仆二人一起整治了兩桌子菜。


    一桌是金銀花做的,水平一般,不出挑也沒毛病,成雪融放開肚子吃了個飽。


    另一桌還是金銀花做的,胡亂發揮,油鹽醬醋那都是隨便放的,總之在鍋裏翻一圈就盛出來了。


    這一桌賣相奇差、口感更差的菜肴最終被擺在了正屋桌上。


    成雪融心滿意足地坐在一邊,假裝餓著肚子等周莫。


    然而,周莫沒有來。


    這正在成雪融預料。


    將近午夜時,成雪融才打發金銀花離開。


    離開前,她笑著對金銀花比了個耶。


    .


    第二天,周莫來了。


    他來的點掐得剛剛好,恰好是金銀花從廚房端著晚飯要往正屋送的時候。


    周莫翻牆進來了,金銀花一見,嚇得差點摔了手裏的碗。


    她心想,還是主子想得周全。


    為防著周莫來查崗,這一天三頓的不是清粥就是素麵,就算讓周莫撞見也不怕。


    果然,僅憑那一碗清湯寡水的陽春麵,周莫沒有發現眼前這個“益珠”的不妥。


    他隻驚訝於成雪融的晚飯竟如此簡單,當下便訓斥“益珠”。


    “大膽奴才!貪省事,隻下了碗麵,可叫姑娘怎麽吃得飽?”


    “益珠”撲通一聲跪了。


    “不是小的偷懶,是姑娘,姑娘說了要吃麵的。”


    .


    “你想吃麵?”


    周莫轉身走進正屋,問成雪融。


    成雪融神情淡漠,好像前幾日和周莫的親密都是假的。


    “沒什麽想不想的,就是貪圖它方便,做得快、吃得快,做完吃完好快些把這奴才打發走。”


    周莫見成雪融一副鬧小脾氣的模樣,心頭一軟。


    揮揮手讓“益珠”退了下去。


    以一種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寵溺語氣問:“阿儺,你生氣了?”


    成雪融硬邦邦答道:“我生氣什麽?我才沒有生氣。”


    周莫上前攬過成雪融的肩膀。


    “聽說你昨晚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嗯,據說都熟了的菜,等著我來和你一起吃,是吧?”


    成雪融肩膀一聳,從周莫懷裏掙脫了出來,


    “才沒有!我隻是……”


    她話說一半便頓住。


    因為周莫讓她肩膀這一頂,竟然痛呼一聲,無力地退開了。


    手捂著肋下,臉色蒼白,似乎正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成雪融也驚呼了一聲,起身扶著他坐下。


    “二哈!你怎麽了?受傷了?”


    “無妨,隻是小傷。”


    成雪融故作恍然問:“……你是因為受傷,昨晚才沒有來的,是不是……”


    “對不起,我知道你親自下廚,但是我……我怕你擔心,我不敢來。”


    “那你是怎麽傷的?是那個周莫對不對?他拿你當誘餌嗎?”


    “不是,殿下去了沛寧府,並不在城中。”


    “是我,殿下讓我研製火藥,可那東西哪有那麽容易研製得出來?”


    “所以我去了昭陽府,想順一個回來看看,沒想到讓郭顯仁發現了。”


    “不過還好,能在郭顯仁箭下撿回來一條命,也是我命大了。”


    成雪融一聽火藥就愣住了,慢慢地放開了扶著周莫的手。


    出神了半天才問:“你是說,朝廷派了郭國公家的世孫爺在昭陽府守城?他手裏還有火藥?”


    周莫這才知道,原來成雪融連郭顯仁來了昭陽府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郭顯仁能造火藥。


    他答:“是。”


    成雪融又問:“隻有你們周堯的人從武湖府潛到昭陽府去偷郭少帥的火藥,有沒有郭少帥派人從昭陽府潛到武湖府來……來做探子的?”


    “嗯?”周莫眉一挑。


    “嗬嗬,是我傻了。”


    成雪融慘笑一聲。


    “要是有探子,不早就讓你們的桀王殿下除了嗎?”


    周莫已大概明白成雪融真正問的是什麽了。


    他換了個方式,把實話說了出來。


    “兩軍對壘,哪有不派斥候軍的?”


    “你放心,大成的郭少帥名副其實,他派來的斥候兵,還沒有一個被發現的。”


    也就是說,周莫並沒有抓到郭顯仁派來的探子。


    而站在俘虜“夏荷”的立場來理解的話,則是郭顯仁他明知道她在這裏,仍舊沒有派人來營救她。


    成雪融故意做出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頹然跌坐、雙手捂臉,有氣無力。


    “他們……他們卸磨殺驢……他們不怕寒了天下誌士的心嗎?”


    忽又抬頭看著周莫,雙眼通紅地問:“二哈,我知道怎麽製造火藥,你想知道嗎?”


    周莫心頭一跳。


    日日來這小院裏,對她虛以逶迤了這麽久,最終的目的不就是這一句嗎?


    她終於露出口風了。


    她果然知道如何製造火藥。


    她還問他,想不想知道製造火藥的辦法!


    周莫內心激動不已。


    但麵上還是做出了深思、猶豫的表情,半晌後他艱難地搖頭。


    “阿儺,我不瞞你,火藥的情報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可我不希望從你嘴裏聽到。”


    “殿下並不相信你區區一個弱女子能知道如何製造火藥,所以殿下早就放棄你了。”


    “正是因為殿下的不聞不問,我才能和你有這樣短暫的一段情緣。”


    “但你我畢竟各為其主,我不希望你我之間這段情緣沾上任何俗世的功利,也不想你因為我變成叛國叛主的小人,死後再遭後人唾罵。”


    他動情地攬住成雪融,低聲說道:“阿儺,我知道你快了。”


    “剩下不多的日子裏,我希望隻有我們兩個,忘記周堯和大成的紛爭,忘記仡濮族和華族的不同。”


    “我是哈士奇,你是阿儺辛。”


    “僅此而已,好嗎?”


    不好,本公主才不要跟一條狗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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