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鎮。


    起初,陳三水告訴自己父親,自己要去吃貨聯盟當掌櫃,他爹將他狠狠的鄙視了一番。


    說他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人去當掌櫃,就是去破壞人家的口碑。


    過去了數日,老村長特意來考察一番,發現這個臭小子居然做的有模有樣,他一顆提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這日午後,陳三水送走一位客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經曆了上次的風波,吃貨聯盟的生意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讓更多人知道,生意一直火爆如從前。


    門口突然鬧哄哄的,陳三水放下茶杯親自走了出去。


    隻見一頂豪華的轎子停在門口,旁邊還有幾個人抬著一個擔架。


    陳三水見對方的人看著自己,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有事嗎?吃貨聯盟是賣吃食的地方,醫館在前麵哦,店裏麵有很多新鮮的吃食,這位貴人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進來瞧一瞧。”現場的氣氛很嚴肅,陳三水想要耍嘴瓢也硬生生忍住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陳三水作為掌櫃的陪了笑臉,對方顯然不買賬,轎子裏麵的人沒有發話,現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陳三水無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給正在擦櫃子的夜財吹了一個口哨:“這邊看著點,口渴了,我要喝點水潤潤喉嚨。”


    夜財將手中的抹布甩到了肩膀上,恭恭敬敬的在門口候著,臉上掛著藏不住的笑意,隻不過那笑並不達眼底。


    “叫你們掌櫃的出來,我家主子有話說。”此刻從車裏麵鑽出來一個丫鬟,態度平穩的跟夜財對視了一眼。


    夜財抖了抖肩膀:“剛剛我家掌櫃的不是給你們說了,要找醫館去前麵。”


    說著他的目光在擔架上掃了一眼。


    隻是一眼,他便知道躺著的那人氣息微弱,恐怕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傷。


    空氣中似有若無飄著一股血腥味。


    “我是說這家店鋪真正的主人。”小丫鬟好心的糾正。


    陳三水就在屋裏麵喝茶,此刻街上沒有什麽行人,到了飯點都去吃飯去了,他自然將外麵的聲音納入耳中。


    當他陪著笑臉的時候,人家愛答不理,現在想要見他,那也等等吧。


    他現在的身份是吃貨聯盟的掌櫃,可不是村裏麵的毛頭小子,是有骨氣,有誌氣的好男兒。


    慢悠悠的將一杯茶喝完,他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晃晃悠悠走了出來:“我就是吃貨聯盟的真正掌櫃,找我何事?”


    “你說你是吃貨聯盟的真正主人,那你說夜尋是你什麽人?”小丫頭看陳三水長得眉清目秀,不由得多了幾分好感,聲音放柔了些,沒有一開始那麽強硬。


    陳三水聽到夜尋二字,心中咯噔一下。


    正尋思著要怎麽開口,他身後傳來一道刻板的聲音:“夜尋是家父,有事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夜星耀從店鋪裏麵走了出來,他腰杆挺得筆直,自從去了學堂,幾乎很難在他的臉上撲捉到笑意。


    陳三水時常笑他小古板變成了大古板,愈發的無趣了。


    通常都會收到一道漠視的目光。


    見他來了,他倒是鬆了一口氣,從腰間拿出折扇,啪的一下打開,對上小丫鬟的目光,略帶了一些挑釁。


    現在沒話說了吧。


    小丫鬟看見夜星耀,仔細的在他的臉上瞧了一眼,的確發現很多相似的地方。


    她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事情是這樣的,你父親十年前在街上衝撞我家夫人,導致我家夫人小產,因為你父親窮的叮咣響,為了贖罪隻能賣身於張府,張大官人宅心仁厚沒有將你父親送官,都是為人父母,知道你父親膝下還有三子,便寬恕了他,最近我府在修建一處水榭,你父親做工的時候掉下來摔成現在這樣,我家夫人為了當年失去的孩子,不能直接將人送還於你們,需要你們將賣身契贖回去,聽聞你們家在鎮上開了一家鋪子,我們便尋來了。”


    小丫鬟說著將擔架上的布簾掀開,露出一張夜星耀時常盼望的麵孔。


    不過此刻容顏蒼老,皮膚慘白,嘴唇幹裂沒有血色,眉宇間有一道很深的溝壑...


    受傷的時候應該很疼吧。


    夜星耀如此想著,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夜尋的臉,僅僅是片刻,他像是觸電般收回了手。


    他始終記得自己偷偷跑過去找他的時候,他譴責自己離開的場景。


    仰頭目光直視小丫鬟:“家父的賣身契給我吧,需要多少銀子我叫掌櫃給你。”


    從小在張府長大的小丫鬟,見過形形色色很多人,與人對視的時候總帶著一絲驕傲感。


    因為她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可是麵對眼前這個瘦削的少年,他那銳利的目光竟然讓她有種不敢直視的感覺。


    今日之事,原本看在夜尋受傷的份兒上,應該直接將人送回去的,夫人卻覺得這樣將夜尋放回去,她為自己死去的孩子不值得,那個孩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她移開目光,對著夜星耀微微俯身:“我家夫人說要八十兩白銀。”


    夜星耀垂在雙側的手悄然握緊,現在的夜家如果不是阿姐,這八十兩對他們家來說就是天文數字。


    他抿著唇沉默了片刻,轉頭看著陳三水。


    這時候卻看見夜財捧著一個小托盤:“姑娘欽點一下,這是八十兩白銀,今日贖回後,從此便跟夜府清算明白了,今日在場之人都能作證,你說是吧?”


    小二打扮的夜財微微弓著腰,態度恭敬誠懇的將銀子遞了過去,說的話聲音不大不小,卻能讓在場所有人聽到。


    包括一直在馬車裏麵沒有現身之人。


    小丫鬟回頭瞧了一眼,隻見隔著紗簾的背後之人衝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將托盤接了過去:“自然,我們張府做事光明磊落,說一不二。”


    抬著擔架的幾人將夜尋放在地上,有條不紊的離開了。


    夜財跟夜發立馬上前去將夜尋抬了進去,張府出來的時候隨行的護衛將兩側割開。


    外麵的百姓隻知道有人圍住了吃貨聯盟,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看著他們將自己的父親抬到後院,夜星耀立馬去找大夫前來。


    夜財將遮在他身上的白布扯下來,發現他的右腰腹位置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看上去十分嚴重,輕輕將人翻過來,肋骨斷了三根。


    “掌櫃,傷勢十分嚴重,現在還能吊著一口氣,實屬不易啊。”夜財從小當做影衛培養,什麽都會涉及一些,他被訓練如何殺人,唯獨不會救人。


    陳三水聽了這番話,手一顫去探了探夜尋的鼻息,還有微弱的氣息。


    他想起出去尋人的夜呆呆,一個星期過去了,依舊沒有傳來消息,不知道有沒有出事。


    她看見自己的父親,應該是高興的,現在他們有銀子了,定能將夜叔治好的。


    他對夜尋唯一的印象就是從前村百宴的時候見過一次。


    大夫很快找了過來。


    夜星耀神情肅穆的站在一側,看著大夫:“您幫忙瞧瞧我父親的傷勢,一定要治好他。”


    阿姐跟妹妹現在不在家,父親以這種方式回家,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


    一定要治好父親,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呢,他每天都在刻苦讀書,他在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大夫被夜星耀一路拖過來,年過半百的年紀他已經氣喘籲籲。


    順了一口氣,抬袖擦了擦額角的汗:“這位公子且放心,待老夫檢查一下家父的傷勢。”


    說著他伸出手為夜尋把脈。


    “病人氣息微弱,傷口需要縫合,需要先服用一株百年人參。熬成湯先服下,這傷口裏麵有泥土,不盡快處理可能會化膿。”大夫把脈後解開夜尋的上衣查看一番。


    聽到此言,夜星耀心口癟著的那口氣總算是鬆懈了下去。


    還有救。


    陳三水一拍大腿:“正好我知道哪裏有百年人參,我這就去買,小耀子你看著這裏。”


    說著他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古屋村。


    胡家兄弟在門外守了一晚上,要不是看著毒蠍老七一直在施針,他們早就拿著大刀衝了進去。


    他們來中原這麽久,都不曾聽聞蝕骨斷腸散是什麽東西,想來是一種性極烈的毒藥,幾乎是片刻便能讓人的血液變成黑色。


    毒蠍老七說毒素已經侵入五髒六腑,幸好及時被他護住心脈,不然早就七竅流血而亡了。


    他們除了心驚,便是後怕。


    沒有想到一群山匪,竟然會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下山截貨。


    果然,落草為寇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叫你們燒的熱水燒好了沒有?”毒蠍老七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胡巴見狀立馬去廚房將灶台上的熱水端了進去。


    將熱水放在架子上,就見毒蠍老七開始拔針,胡巴一抬頭便看見夜呆呆的肩膀上和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銀針。


    針拔出來直接被扔入了熱水中。


    原本清澈的熱水漸漸變成了黑色。


    “現在去找一根百年紅參,何首烏,靈芝過來熬一碗湯給她服下,她身體裏麵的餘毒,想要徹底清除,最少要七日。”毒蠍老七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掏出一顆綠色的藥丸給塞到了夜呆呆嘴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暖寵田園小農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阿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阿瞳並收藏暖寵田園小農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