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京兆尹接到報案,東南街33號小巷中發現一名男屍,弱冠年華,第一個看見屍體的中年婦女已經嚇暈了過去。


    當衙門的人趕過去的時候,看見那具屍體,也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屍體呈大字型被木樁釘在牆上,男子的上衣被扒掉,胸膛上有一個顯目的天字。


    當衙門的人將屍體取下來的時候,發現這個字似乎會動,仔細一看發現字上竟然是白蟻。


    民間一般出現在螞蟻都是褐色或者是黑色的白蟻十分的罕見。


    傳說能入藥,被咬一口可能會致命。


    原本在調查這件案子的簫星辰接到這個消息,立馬趕了過來,衙門的畫師將男子釘在牆上的模樣畫了出來。


    簫星辰接過來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調查清楚了嗎?”


    他的目光落在了男子灰撲撲的長衫上,雖然顏色都差不多,他還是清晰的發現,是同色係的補丁。


    衙門的人一番查探後有了結果:“回稟辰王殿下,這名男子叫莊子,住在東南街最差的農戶家,家裏沒有父母兄弟,聽鄰居說是個孤兒,平時很勤快,會去酒樓,腳店做雜役,他每年都早出晚歸。”


    聽著男子的身份,簫星辰蹲下身子將那幾個尖銳的木樁撿了起來,尖頭被削的十分銳利,因為被釘入牆中,尖頭已經卷邊,一半的顏色都變成了血紅色。


    京兆尹帶著自己的護衛回到案發現場,掃一眼圍觀的群眾,命人將這些刁民趕走,一臉恭敬地來到簫星辰麵前:“殿下,微臣問過周圍的百姓,昨天晚上根本沒有聽見慘叫聲,那個婦人早上去買菜經過這裏發現的屍體,沒有直接的目擊證人。您說會不會跟殺害那些姬妾的凶手是同一人。”


    這件事陛下已經交給辰王處理,作為京兆尹的他巴不得將兩件案子歸為一處,這樣他就能安然無恙的在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整天奔波操心。


    “先將屍體抬回去讓仵作驗屍。其他人去排查莊子這幾天做了什麽事,跟什麽人接觸過,據實稟告。”簫星辰將地上四個木樁撿了起來,麵無表情的看了京兆尹一眼。


    吩咐下去後,他直接回了辰王府。


    九轉回曲的長廊上站著一個一身正氣,背影挺拔的中年男子。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堪堪回頭衝著來人抱了抱拳:“辰王,下官唐突造訪,前見諒。”


    “慕將軍找本王何事?”簫星辰上前虛扶了一把,隨即屏退了左右。


    平時這護國大將軍一臉英姿颯爽,剛正不阿,今日卻滿臉疲憊,見下人退下,直接單膝跪在地上:“下官有一事相求,請陛下救救小女,昨日聽小女說受辰王殿下相邀去禦品居赴宴,中途卻遇見此刻,防禦不當受了傷,很不巧昨日遊船宴出現刺客,皇上將徹查刺客一事交給羽王查辦,小女不知道得罪了何人,竟然被舉報扣上莫須有的帽子,說她串通此刻,她平時雖然驕縱了些,絕對不敢做忤逆天子的事,本就身後重傷,下官認為沒有明確的證據不能定小女的罪狀,羽王的人卻不放人,他們是想要屈打成招啊..”


    他慕容軒這一生就這一兒一女,雖然手握重兵,卻從未有叛逆之心,羽王實在是欺人太甚,就是曾經拒絕他的拉攏,這根本就是趁機報複。


    “慕將軍請起,慕大小姐被帶走的事情,本王略有所聞,昨日慕大小姐表演的口琴得到了父皇親口讚賞,因為一些事耽擱了,不然賞賜已經下來了,她一直在船上,想要刺殺皇上除非有分身乏術,這樣吧,咱們一同進宮闡明情況。”簫星辰沒有料到簫羽會如此膽大妄為,難不成是他抓住了什麽證據,想要將慕家一網打盡?


    現在他的人還在查,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下官謝過辰王大恩。”聽到辰王願意幫助自己,慕容軒沉悶的胸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辰王比羽王更加沉穩內斂,羽王身上的戾氣太重,不適合做一個明君。


    幸好,他沒有看錯人。


    禦書房。


    正在批閱奏折的瑞德帝,聽到辰王的稟告,將手中的籇筆放下。


    重重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愛卿你說羽王將慕大小姐抓起來嚴刑拷打?”


    慕容軒重重的點頭,將昨日周正國的說辭一字不漏的給瑞德帝說了一遍。


    末了,他頓了頓:“請皇上明查,因為昨日小女遇刺受傷,他哥哥擔心他的身體,便提前送她回府休息,沒有想到會引起這等誤會。”


    簫星辰行了一禮:“回稟父皇,兒臣前日的確派侍衛去請慕大小姐禦品居,兒臣聽聞慕大小姐南下遊玩得了一件珍寶,因母後病重,兒臣想問問慕大小姐能否割愛,兒臣想送給母後,讓她心情愉悅些,沒有想到遇見刺客,為此兒臣心裏十分過意不去,更沒有想到會引起這麽嚴重的誤會。”


    作為帝王,斷然不能聽一麵之詞,但昨日他對慕容燕影響極深,她的那曲油紙傘,現在想想那段旋律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那時候她好像真的臉色蒼白,應該是受傷的原因。


    “來人,傳羽王進宮見瑾。”瑞德帝擺了擺手,這兩天跟捅了馬蜂窩一樣,麻煩事不斷,他的頭疾更加嚴重了。


    天牢。


    慕容燕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就看見一張充滿得意之色的討厭臉。


    李素素一身碧色羅裙,學著慕容燕昨日的樣子,把玩著手中的長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自己的手心。


    “慕大小姐,哎喲喂,多神氣的稱呼啊,你是不是以為全京都你能橫著走,沒人敢說個不字?你爹是一品將軍,很厲害的角色,為什麽你關在這裏一晚上了,他都沒能將你救出去?讓我想想,他是不敢跟羽王作對,還是害怕直接來救人就被扣上造反的帽子呢...嘖嘖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漂亮...啪...”


    還沒說完,李素素眼神一冷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了慕容燕的臉上。


    偏頭愣了一會兒的慕容燕,不但沒有畏懼,她像是沒事人一樣輕笑一聲。


    “李素素,名副其實是個素人,無論穿多貴的衣裙,佩戴多貴重的首飾,也隻是一個丫鬟命,禦史中丞?本小姐記住了,如果要報複本小姐,趁著現在,趕緊的,本小姐奉陪到底。”慕家沒有孬種,就算渾身是傷,她絕不會低頭。


    這種凜然傲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昨日周正國為了報複她從前的冷遇和嘲諷,無所不用其極,她依舊不為所動。


    夜呆呆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隻要我還剩一口氣,不要給我鹹魚翻身的機會,否則我弄死你!


    當時她還罵她傻叉,就算要死也要轟轟烈烈,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肉體上的疼痛好像將她的思路打通了,她覺得那句話說的對,隻要弄不死她,等她出去,欺負她的人,她會挨個挨個收拾。


    他媽的!


    小雜種!


    雖然很想破口大罵,但從小大家閨秀的熏陶,不允許她這樣做。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高傲的孔雀,人人都要圍著你轉,你現在不過是個螻蟻,我一腳都能踩死的那種,一品大員的女兒怎麽樣,現在還不是我這個四品官的女兒,想打就打!”


    說完李素素不嫌手疼一般,左右開弓又是兩個耳光,打完了還不解氣,狠狠抽了慕容燕兩鞭子。


    “李小姐,你怎麽能動手打人,慕大小姐是慕將軍的嫡女,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你這樣真的好嗎?”剛剛收回鞭子的李素素一轉身就聽到這一席話。


    抬眸一看,原本是段夢妮。


    隻見她雙眼含淚,一臉心疼的看著慕容燕,掏出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她的臉:“慕姐姐,你沒事吧?你放心我已經讓我爹稟告聖上,如果你是清白的,聖上一定會明查的。”


    李素素隨手將鞭子扔在了桌上:“段小姐,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交給羽王殿下的舉報信箋就是你寫的吧?”


    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視她的臉。


    段夢妮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李小姐,你誤會了,是我的丫鬟寫的,不是我,我跟慕姐姐是好友,我怎麽可能寫舉報信箋,我得知此事後,已經將貼身婢女趕出家去了,她怎麽..怎麽能做出那種事!”


    看她一副懊惱的樣子,似乎她的丫鬟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


    早就聽得不耐煩的慕容燕,努力將兩耳的嗡嗡聲忽略:“段夢妮,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惡心?當真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真是一個比一個惡心。


    “慕姐姐,我是真心來看你的,昨晚得知此事,我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我特意帶了你最愛的水晶糕,你一定餓了吧。”她將帶來的食盒打開,拿出一個水晶糕遞了過去,慕容燕卻厭惡的偏頭:“艸你大爺,能不能不要惡心本小姐?”


    努力維持自己情緒的慕容燕,這一刻終於破功了。


    看段夢妮還舉著那糕點,她直接用頭給她撞在了地上。


    她沒有被打死,倒是被惡心死了。


    “慕容燕,夢妮昨晚一晚沒睡,清早起來親手給你做了糕點,早飯都沒吃就給你送了過來,你這種自私自利的人,隻會自己著想,人家一片赤誠之心,隻有你這種心胸狹隘之人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夢妮我們走,就讓她一個人在這裏自生自滅吧。”一直站在門口的歐陽蒼目睹了這一切,憤恨的瞪了一眼慕容燕。


    夢妮來的路上一直安慰他,慕容燕不會怪她的,會體諒她的,畢竟她們是好姐妹,他知道慕容燕的為人,她絕對不會領情。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他便站在外麵沒有進來。


    果不其然。


    幸好他退婚了,要是娶了這樣一個不識好歹的妻子,他的下半輩子豈不是完蛋了。


    “歐陽哥哥,慕姐姐不是這種人,她就是太生氣了,說的都是氣話。”段夢妮試圖為慕容燕解釋,卻被氣昏了頭的歐陽蒼強行拽了出去。


    “真是一對讓人惡心的狗男女。”慕容燕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一幕被李素素看來,卻不是那麽回事,她冷哼:“慕容燕你現在心裏一定很難受吧,屬於自己的丈夫拉著其它女人的手明目張膽的走了,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


    聞言,慕容燕無語的閉上了眼睛。


    禦書房。


    羽王冷著一張臉,他將舉報信箋的內容如實匯報,並且親自去核實過,信箋上句句屬實。


    但簫星辰明確的擔保慕容燕是前一天受傷。


    用他的話來說,這一切不過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如果她跟刺客勾結,就不會負傷出遊,如果羽王不相信,他能將前一天給慕容燕治療的大夫請入宮當堂對峙。


    皇帝最後選擇相信辰王的說辭,並且讓羽王放了慕容燕。


    為此斥責了幾句羽王,說他辦事考慮不周,太過於輕信片麵之詞,對象畢竟是一將之女,若沒有人證物證具在,是不能緝拿歸案的。


    為了安撫大臣的心,讓慕容軒帶著一堆賞賜回府。


    簫星辰掉頭去了傾雲宮。


    淑妃今日臉色明顯好了一些,她正在修建一盆蘭花,聽到腳步聲回眸:“皇兒來了?母後聽說遊船宴出現刺客,你有沒有受傷?皇後的人剛剛從這裏離開,你說會是什麽人偷走了太後的心頭好呢。”


    隻有在這個兒子麵前,她才願意多說幾句話,重病纏身的她,疲憊的有時候話都不想說。


    “母後放心,兒臣沒事,這兩日身體可有好些?豆芽去外麵守著。”他的目光觸及到守在一側的豆芽身上,帶了幾分打量。


    淑妃放下手中的剪刀,拉著他的手坐下:“豆芽是我的陪嫁丫鬟,這兩日感覺精神好了些,便起來走走。”


    “母後,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可知道這段時間你服用的藥膳,其實跟白水差不多,那些藥都是假藥,這件事兒臣已經有了眉目,正在追查中,母後且不要聲張。”簫星辰握住淑妃冰涼的手,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隻覺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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