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山位於蘇州西郊,主峰箬帽峰為太湖東岸群山之冠,乃是蘇州最高峰。早在漢時的《越絕書》上所記載:“由鍾窮隆山者,古赤鬆子所取赤石子。”又見《姑蘇誌》曰:“穹窿山,比陽山尤高。”《五湖賦》雲:“穹窿紆曲,蓋此山實峻而深,形如釵股。”此山脈呈北西走向,長約七公裏,北高南低,北寬南窄,最寬處有四公裏,整體現形似‘耳’字。


    這裏雖然地勢險要,卻是商人相互運通貨物的要道,這裏每天都會路過兩三個運貨隊伍,車馬同行。久而久之,這山中出現一隻強大團夥,以打劫商旅貨物為生。此夥山賊神出鬼沒,無處不在,擾得地方衙門不得安生。又奈何這山地勢複雜,植樹茂盛,易為隱蔽。那些歹人身在山中,行若猴孫,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


    這天,日上三竿,山林中車馬人行來了十輛貨運馬車,馬車上運著十幾個大型木箱,十個馬夫分別坐在各自的馬車上正緊張的四處環顧,馬車兩邊跟著十幾個貌似護衛的大漢,手持長刀,腰帶皮鞭。大家都沒有出聲,隻能聽到車輪滾動的聲音,和山間一些飛禽走獸的動靜。


    突然,從樹叢裏躥出一個人來,猛得站在隊伍前頭,車隊的人也是一臉驚嚇,忙止住前行,其中一個護衛衝上前去,大聲嗬道:“前方何人?請快讓開。”說著拔出長刀。


    那人微微抬頭向他們看去,神秘一笑,隻見兩手向前重重一撒,白粉狀的東西在空中飛濺。護衛‘啊’的一聲,後麵的夥伴隨急躥了上來,正要舉刀要拿下那人,可惜此時腿軟腦暈,撐了半天還是一一倒下,那幾個車夫也隨之暈倒。


    此時,又從四麵躥出了二十來人,這些人都是短褐打扮,個個麵色桃花似的笑著,其中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男人走到貨車旁,一腳將暈倒在車上的馬夫踹到地上,麻利的上了車,用力將在口大木箱蓋掀開,裏麵裝滿了綾羅綢緞。他雙眼一亮,多年行掠也算是見過世麵,一眼看出這些乃是上等麵料,在市麵上價格不菲。他大笑道拿了麵料的一角,向底下的人喊道:“這次俺們又發啦,哈哈……”他跳下車,愉快的喊一聲‘走’。手下人駕著貨車消失在山中,隻能遠遠的聽見他們的歡呼。


    蘇州城的一家酒樓的二樓裏可是熱鬧非凡,今兒從會稽郡來的富商祝家做東,在這家城中數一數二的酒樓裏宴請姑蘇商界的代表。大家也都知道會稽郡上虞祝家莊可謂是富甲一方的大家世族,祝公遠聲名在外近十年之久,和他合作的商販也是遍布天下。小商家們也心心念念的想與祝家建立合作關係。蘇州這個地方有‘天下糧倉’之稱,‘魚米之鄉’之譽,‘水鄉澤國’之範。祝家的生意大部分都設在杭州,姑蘇與杭州離得也不算遠,兩地商旅相互交易,互通消息也是十分方便。而且這裏的農業發達,達到祝家需求也是必然。所以每年祝家總是要在蘇州城內大設宴席來答謝與拉攏這邊的人脈。


    飯廳中央擺著一張大圓桌,桌上擺著山珍海味,銀玉銅器。四周圍著七八個衣著光鮮的員外商人。那宴席上方端坐著個年輕晚輩,二十來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皮膚稍呈麥色,看上去十分精神健康。衣冠華麗,略微脫俗,倒是有幾分貴氣。神情自然,舉止得體,言行謙和,更是十分老練成熟。


    顯然,這場飯局他是交點,他依次敬在坐長輩們酒,一頓寒暄之後又以非常謙虛的態度請教了幾個問題,再舉懷敬上。那些員外老爺們個個笑逐顏開,衝他連連點頭。他卻離開座位依次來到各位長輩跟前噓寒問暖,好不親切。


    “唉呀,久聞祝公有個能幹的兒子,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呐!”一位長須老頭兒邊捋著頷下的山羊胡邊稱讚道。


    另一個比他稍微年輕的中年員外轉臉衝那年輕人笑問道:“不知賢侄有沒有娶妻?若是沒有,那有沒有婚約呐?”


    其他幾位聽了哄笑一片,“怎麽,單公想招我們六公子為家婿?哈哈哈!”


    “唉,這又有何不可?像賢侄這樣的後生誰不想攀上一攀呢!”這位姓單的員外哈哈笑道:“怎麽樣賢侄?可否能回答老夫的問題?”


    年輕的後生燦爛一笑,倒了杯酒來到單爺身邊,答道:“要是早知單伯父有招婿之心,小侄定然不會那麽早就成了親,這真是小侄的不是,來,小侄向單伯父賠罪了。”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惹得那單員外放聲大笑,親切的拍拍他的肩,席上的那幾個叔伯輩的員外們都舉杯敬上。


    這時,從門外進來個小廝,輕手輕腳的走到年輕人的身邊,向他耳語幾句,他聽後稍收一點笑容,揮手讓小廝退去,他又露出一臉燦爛微笑,道:“各位叔伯,方才有家丁喚我,說家母有信托人捎來,小侄出去看看,叔伯們請享用,小侄去去就來。”


    他,就是祝家莊六公子,祝英恒。


    他告辭了那些人,笑眯眯的走出雅間,輕輕將門關上,立即收住了笑容,急忙進入另一間廂房,房中正站著一個歲數與他相仿的年輕男子,一身藍色長衫,一雙千層呐底布鞋,一張陽光俊朗的麵容,見到六爺進了屋,便走上前去,英恒忙問:“怎麽回事?”


    年輕男子麵有難色,也有點生氣的道:“十車絲綢全被劫去,就在穹窿山,我們的人中了他們的迷藥,好在沒鬧出人命。爺,這批貨對我們在蘇州綢緞莊很是重要,這一塊的資金全在裏麵,若是找不回……”


    “若是找不回,那今年我們在這裏的綢緞分店就會關門大吉,損失極大不說,還有可能在這邊的布匹商界失去威望……”祝英恒坐了下來,把頭靠在椅背上,想了一會兒,問:“那夥歹人是何來曆?”


    年輕人忙回答道:“還是那夥子人,在那山裏已有兩三年,官府拿他們全無辦法。聽說他們領頭的綽號叫霸地虎,此人心狠手辣,凡是經過穹窿山的貨物都逃不脫他的手心。”


    祝英恒閉目了一會,慢慢的道:“我不會白送給他們,海哥,這事先這樣,不要節外生枝,那邊我還要過去一下。等宴席散了,你我再商量對策。那幫老頭子還真能喝,喝得我頭直犯暈!你先回祝家別院等我,這邊一結束我就回去。”話音落後他便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扭頭又說:“這裏的綢緞莊咱們一定要保住,這是我的心血,也是老爺子的心血,不能折在我手上。”對方向他點了點頭,他深呼一口氣開了門,再次露出那熟悉的笑容大步走了出去。


    位於蘇州府中段的一處大宅院乃是祝家的產業,先前為了生意來往方便,祝公遠便花重金選了這塊地皮蓋了這所院落。這宅子雖比不了會稽郡上虞的那處莊園,但也是格外別致。平日裏也是無人住,隻雇了個六旬老漢留宿在此看守。前些年家中老太太還活著的時候每年七八月份都會帶著家中女眷到此長住,當年老太太一時興起將這宅院取名為‘盼秋廊’,此乃辭夏迎秋之意,老人離世以後便再無女眷到來。


    雲滄海站在院中,這個小院此時極為幽靜,也是有幾種植物,但無人精心打理,故而長得無精打彩,不時間飛來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倒是給這院子帶來一點生機。雲滄海抬頭望向上天,陰沉沉一片,看樣子又得下雨了。他一心掛念著那被霸地虎劫去的那十車綢緞,雙眉不展,麵露難色。


    他本是錢塘江邊漁民的兒子,十歲時因家境之困被父母賣入祝府,他們拿了賣他的錢從此不見蹤影,從那時起他就成了孤兒,想著保留著自己的姓氏也算是一個念想了。他與當時的五爺同歲,與其尤為投緣,才被五爺要了去做伴讀。之後,五爺身體越發病弱,最後便與世長辭,他就跟了六爺出去跑生意。幾年的磨練之後他倒成了祝家不可缺少的一分子,幾年的光景就被升為二管事。


    他雙手負後在院中來回走動,今天在穹窿山發生的事讓他措手不及,這批貨乃至關重要,就這麽莫明其妙被人劫了去。想到那霸地虎著實可惡至極,不早點出手找他討要回來的話,到了明後天保不齊就被那邦匪徒銷了贓。他又伸長了脖子望向院中的大門,見那祝六爺還沒回來他歎了聲氣,坐在長廊下的石階上,


    這時,六爺進了門,雲滄海見他一身酒氣滿臉紅潤想必是喝多了,六爺瞅了他一眼,沒吭聲,直接奔花廳去了,滄海忙跟在他身後。


    祝英恒來到花廳,一屁股坐在軟榻上,滄海遞了杯水過去,他喝了精光,打了一個酒嗝,慢慢的道:“那批貨,咱們必須找回來。”他閉上了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道:“敢在我祝英恒頭上動土的人還未出世,一個小小山匪算什麽東西!”


    “要不要報官?”滄海回了一句。


    “官?他們有個屁用,別看我平日裏與他們交好,到關鍵時刻指望他們就是引狼入室、飲鴆止渴,哼!這事還得靠自己。”他停了一停,看了看外麵,道:“那幫家夥在近兩三日不會出手貨物的,海哥你想出對策了嗎?”


    雲滄海也坐了下來,靠著榻靠上,右手按了按腦門,半天才答道:“那幫山匪雖是烏合之眾,但也不可小覷,沒有點本事能讓官府這般頭疼嗎?你說靠我們自己,若真是靠自己出了事,出了人命案,我們祝家可就惹上了麻煩。”


    英恒沒有再接話,仍舊閉目不語,滄海見他沒吭聲,這就表示認同他的看法,道:“官,還是要報的,那蘇州府太爺跟我們也是有些交情的。不過,首先主動權要掌握在咱們手中。”


    一聽這話,祝六爺便睜開雙目直起身子,沉吟片刻後,道:“去,準備幾口貨運箱,把庫存的貨物全都調出來,再另找幾輛馬車,我不要今天運貨的那些車夫,要找幾個自己人,機靈一點的,記住讓他們先做好防範。”


    滄海立馬站了起來,應了一聲,便往外跑,卻被後者叫住,隻聽六爺道:“海哥,這回你得受點苦頭了。”


    雲滄海衝他輕鬆一笑,轉身向外去,背對著六爺揮揮右手。


    祝家綢緞莊的幾車子綢緞又出現在這穹窿山官道上,見天,夕陽西下,已是傍晚,山路崎嶇,道麵上坑坑窪窪。走了一段後便掌上了燈,那幾盞紗燈在漆黑的山間顯得格外紮眼,要比附近的狼眼那是亮得多。像是一條火龍從天而降盤旋在這座雄偉山體上,不停舞動著,攀爬著。


    這時,忽從草叢中蹦出一個身影,正落在車隊前不遠處,車隊領頭的小廝探著身子,把手中的明燈朝前送了送,隱約照亮了那個人。小廝顫顫巍巍問道:“你……你……是……何人?”隻聽一聲怪笑,後覺有什麽東西鑽入鼻中,感到大腦一陣眩暈,終於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又從四麵躥出十幾個衣衫不整之徒把這貨車隊團團包圍,他們沒有點火把,個個摸黑而來,可見對這山間十分熟悉。先前那個上前跳上貨車上,用力將箱蓋掀開,向裏瞅了瞅,麵有失望的回頭道:“大哥,這又是錦緞!”


    其他人一聽忙湊過來看,其中一個強壯的高個子狠狠朝馬車輪上踢了一腳,叫罵道:“奶奶個熊,真他娘的見鬼啦,昨兒搞了些吃不下喝不了的破東西也就算了,今兒個怎又是這些玩意兒!大哥,你看這怎麽是好?”


    從人堆裏走出來個男子,個頭較小,骨骼也不算健壯,倒是見得些許文弱,頷下有胡須幫他添了幾分氣勢,他慢騰騰的來到貨車前站定後,瞅了一眼,又看向旁邊的大漢,道:“二弟,昨兒是你劫的貨,跟這一樣?”


    名叫牛頭的大漢是他的二弟,上前一步,跟眼前這個稍瘦一點的男子一比,牛頭就像座小山。他撓撓頭皮,道:“是啊,俺還在想著過兩天將其脫手賣個好價錢,怎麽又是一批!大哥,咱要不要?”


    顯然那文弱男子就是他們的頭頭,也就是讓蘇州府頭疼的,讓商人們聞風喪膽的霸地虎。他一腳蹬上馬車,坐在箱子上,一手托著腦袋,用胳膊肘撐在一條腿的膝蓋上,另一條腿伸在車外,沒有吭聲,隻是呆坐。其他手下見他這樣也不便多說什麽,相互以動作來傳遞心思。過了好一會,他們的老大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來縱身蹦下車來,大家也跟著來了精神,個個用期待的眼神跟著老大的動作。


    “先弄回去再說,這五車綢緞也值上千把銀子,再加上上次的,搜樓搜樓著,等風聲一過就轉手賣了去,小萬把也是賺到了。走吧,別等這藥性過了人就醒了,我可不想搞出人命來。”霸地虎發了話後自己就騎上馬慢步走上前去,手下的人則忙活著把迷暈的那些人都拖到了路邊,再上馬車駕車離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群人在山上的一座寨子前停了下來。這座山寨建在穹窿山的山腰最隱蔽的山穀間,小麵積的規模,寨中燈火通明,到處點有火把。各個出口都設有崗哨,管理嚴緊,秩序有條。大門一開,裏麵出來兩三人接應貨車。一陣哄鬧過後,一群人進了山寨大堂中喝酒吃肉去了。


    被擱置在外麵的貨箱堆積在一個山洞中,也沒有人把守,隻是那麽隨意一放。想必也不需要守衛,在這座山寨中沒有外人,有誰會偷呢?仔細瞧去,隻見那新搬來的其中一箱的箱蓋微微動了動,輕輕露出條縫隙來,一會兒便被挑了開,從裏邊冒出個人,此人正是雲滄海。


    他躡手躡腳的從箱中跳了出來,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把箱中先前準備的東西拿了出來背在身後,感覺腿麻腳疼,定是在箱中蜷縮太久的緣故,便動了動全身。他也不敢用火折子,隻能憑觸覺摸出山洞去。出了洞放眼望去,才發現自己身處在山脊上的一個大山洞中,不遠處便是那邦匪徒們的老窩,這山洞是在寨子的後方,此地現在不見一人。他拿出火拆子吹了一口,火拆子便照亮了腳下的小小一片山路。


    他沒有多想,見到高處的地方便蹚了過去,走了一會來到高處。他把帶來的東西放在地上,拿出一個大體積的東西,仔細一看這是一隻機括鳶,鳶身以木材所製,體積有半人之長,但十分輕巧。在鳶的兩隻翅膀下各裝一盞小燈籠。他將兩隻燈籠點著後再把機括鳶舉過頭頂,雙手一鬆,那隻鳶就飛了起來,在空中小燈籠恍恍惚惚若隱若現的飄浮著。


    早已待在山腳下的祝英恒帶著一群手下人焦急的望著天空,一手下人指著那個方向的天,大喊:“快看,在那裏,機括鳶。”祝英恒尋聲望去,忙發號施令道:“大家輕點,向東邊小路出發。”


    幾十個人跟著他向山上跑去。他們順著機括鳶飛出的路線一路小跑著摸上了山,在半道上與雲滄海碰上了頭。雲滄海放飛機括鳶後就摸索著下了山,沿路做了記號。之前他與祝六爺商量好的方式現在全都用上了,祝英恒讓他藏在貨箱裏,然後有意帶貨來到穹窿山為了引蛇出洞。先前讓手底下的人服用了迷藥的解藥,那種迷藥在市麵上常見不鮮,配置解藥更是容易得很。


    原先有報官的念頭,但祝英恒不想把事情鬧大,再加上這一報官必定會引起關注,蘇州府衙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將其一並拿下。這些衙門的能力與他們自身的貪念往往不成正比,到頭來沒抓到人不說,還會索取豐厚報酬什麽的,實在是得不償失。想來想去,還是作罷,這類事件還是指望自己人比較穩妥,祝英恒便親自帶人上陣,準備將貨物偷運回來。


    那存貨的山洞幸好處在山寨的最後方,地勢險要,隻有一條通往外界的山路。也許是那賊人太過輕狂,這裏平日裏並無看守,夜晚更是無人問津。這倒是給了祝英恒可趁之機,在雲滄海的帶領下,很快就拿到丟失的貨物,連同馬車一並帶回。一幹人等護送貨車摸著黑往山下走去,心裏正在狂喜之時忽聽山上一陣騷動,英恒意示到大事不妙,已被發現,情急之下令手下人繼續趕路,隻要到了山下官道就會安全,自己與雲滄海帶了幾人為他們斷後。


    幾人就在半山腰與匪人交手起來,祝英恒雖是商人,但為了強身健體也是請過師傅傳授一點防身之術,雲滄海就更是如此,在祝家做工的小廝們都會接受一點拳腳功夫的訓練,以防外賊侵入。他原先是祝老五的伴讀,更是需要用心習武。


    但俗語道‘寡不敵眾’,在那匪人的左右挾攻之勢下祝六爺一幹人等終於抵擋不住敗下陣來,隻能束手就擒。於是被五花大綁著帶入山寨中,與這寨中大王霸地虎正麵交鋒起來。讓他們意外的是,這被商界人聞風喪膽的魔頭看上去卻是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白麵小生。


    祝英恒被反手綁著扔在地上,他掙紮著吃力的坐了起來,向身邊不遠處的雲滄海看去,對方也是綁著雙手雙腳蜷縮在地。再向前看去,隻見那白麵書生在幾個大漢護擁之中坐立在藤編的椅子上,正與他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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