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萬鬆書院的每年院內考試也是極為嚴格的一項大事,夫子們一年間也要出題考學生們一兩次的。結束後依然會設有榜單排名,規模不算小,曆屆學子都要通過考試才能順利的走向察舉,三年之間若是掛科超過規定科目,就會被退回初試。所以,這裏的學生很是看中院內小試,這也是萬鬆書院的一大法寶,由此每屆舉薦之時書院學生有九成都可上榜。


    不過,這次與往日不同,所有要考的課目全都交予山長親自當場出題,此番考試方式讓學子們大為震撼,也十分緊張。誰能保證那周世章隨口說來的試題是自己擅長的呢,也許他出的題恰恰是自己沒有複習到的呢!這是極為有難度的嚐試,而且風險性也大大提高。自從院裏向大家宣布這樣的決定後,大家如坐針氈,生怕自己會落榜掛科。


    正是中元節前夕,英台山伯他們幾個本約好準備在當天提著白紗燈到山後的墳地捉鬼去。在別人看來這是件很無聊的事情,但對於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們來說,中元節之夜的墳地則是天下最為神秘而又刺激的場所。而且,英台上次與山伯下山時聽鎮上的人說過,這尼山後山的一大片墳地很不太平,常常會發生詭異事件。山伯他們當然不信是神鬼所為,故而與夥伴們商量等中元節當晚一起去看看。


    隻是,為了這次院中大考,幾人也無暇再提此事,一心禱告自己能夠順利過關安然無事便是大幸。在之後這些天裏,大家吃飯,走路,睡覺都會抱著書冊,口中不停的默著各大詩詞闊論。最為辛苦的要數山伯與葉平川了,兩人不僅要發奮溫書,白天還要做好份內之事。清掃書院,打理馬廄,挑水砍柴樣樣不能停。盡管山長交待他們可以休息幾天好好備考,但兩人覺得這樣有失體統,自己在書院白吃白喝不幹活,更沒錢,要是再不好好為書院做點事的話可就太不像話了。此後這幾天裏,他們一邊幹活一邊看書溫習,夜晚隻能少睡擠出時間好好備考。


    一盞清油燈在黑夜裏的月光下被掠過軒窗的微風擾得輕輕搖曳,弄出一縷青煙往上盤旋著又散了開去。窗外與屋內同樣寂靜,捱著油燈的兩旁分別坐著英台山伯,二人專心默念手中古文,誰都沒有注意燈光的忽明忽暗。時間已是子時,要是在往常恐怕早已入睡了,英台一手持著書冊,一手托著粉腮努力地支撐住整個上半身的平衡,但兩眼皮還是不聽使喚的向下眼皮挨近。一不留神,‘啪’得一下腦袋撞在書案之上,她才清醒過來覺得火辣辣的疼痛,轉眼看向梁兄,他還在專心默背,她輕輕長歎後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書上。還沒堅持一會兒她就哈欠連連,索性放下書冊艱難的站了起來,伸伸已經僵硬的小腰,在蒲團上蹦了幾下,覺得頭暈眼花,她實在是困得要命了。


    “怎麽,想休息了?”山伯抬眼望著她,他倒是一臉輕鬆,毫無疲倦之態。英台一直很驚訝他為何會這般精力充沛,好像從沒見他累過。


    她有氣無力的道:“明天繼續,我要去睡了……”說道便懶洋洋的向床榻方向移步蹭去,好不容易蹭到床邊,她猛得倒下,再也不挪一寸。


    “喂,你不能這樣就睡了吧!”山伯無奈的走向她,見她衣服鞋襪都不脫,就這樣直挺挺的躺在那兒。他笑道:“這樣睡很難受的啊,真是沒辦法!”他便輕輕將她的鞋子脫下,把腳放上床上,再去解她胸前的衣帶。把她的外衣脫去後再將她放在枕頭上,看了一眼對方的腳,心想幫人幫到底。他就幹脆也把腳上的筒襪也脫了下來,露出一雙潔白且秀美修長的繡足。認識英台這麽久,想想看他還從沒有看到過她的跣足,他愣了片刻,隻因為他還沒見過如此白嫩的男子的雙足。轉念又想賢弟乃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平日裏也是生活無憂慣了的,這樣也是很正常。他替她蓋上薄被,點上驅蚊香,之後他又回到書案前功書去了。


    自從葉平川入院以來書院中的幾次大考他總在榜首之位,這也讓周世章很是欣慰,一直對他抱以厚望。而葉平川也是很期待大考的再次來臨,隻有這樣他才會成為眾生中的交點,才能感受到難得眾星捧月一般的自豪感與存在感,更重要的是他那被壓抑很久的優越感。他與生俱來的才華在這個以家世地位決定命運的社會裏就像是一粒塵埃是那麽的微不足道,哪怕他拚盡全力施展開來也是空中流星一閃即逝。好在,恩師對他格外欣賞與觀注。每每當他撥開眾生來到榜下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依然出現在眾生之首時,他都會莫明的大口氣喘,這是他的驕傲,是他唯一能和同窗抗衡的籌碼,唯一能使他在他們麵前抬起頭來挺起胸膛的力量。


    況且,今年又與往年不同,今年來了新生。他在新生眼中雖說是他們的學長,但這些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世族公子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隻把他當成一個成天幹粗活的書院雜役。他們之所以這樣看不起他,全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領教過他的本事,還沒有真正見識到他的才華。這次大考就可向他們證明他原本就比他們所有人優秀,他有足夠的資格來做他們的學長,得到他們的尊重。


    然而,事情不是他預料中的那麽順利。


    萬鬆書院裏特有的大考終於到來,這次考試以文為主,每場都是周世章親自當場出題,學生臨場發揮的論作形式,這大大提高了考試的難度,同樣的也減少了作弊惡劣行為。《倫語》《孝經》等是必考的,除此之外還增加了概述理論和綜合理論。大考進行了三天終於結束了,學生們都鬆了一口氣,當然結束考試後的學生們‘幾多歡喜幾多愁’也全都寫在臉上了。


    捱了幾天捱到了發榜這日,大家一擁而上放大瞳孔在榜上尋找著自己的名字。英台與山伯擠了進去,英台一眼看到了山伯的大名,高興的叫道:“你是榜首,山伯你竟然成了榜首,快看快看呀。”山伯早已看到了,微微一笑,並沒說話。英台再看下去,葉平川位居第二,自己卻是第三,高興的跳了起來,又歡呼道:“我第三耶,我拿到第三啦!”


    “恭喜你了,這下一顆心可算是落定了。”山伯高興道,兩人再往下找,希望能看到爾嵐與蔣嘉暮的名字,無意中看到馬文才的大名,第五名。


    “不用看了,你們還是出來吧。”這是爾嵐的聲音,梁祝二人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便擠出了人群。隻見爾嵐與嘉暮坐在樹蔭之下,那嘉暮垂頭喪氣的拔著地上的青草。


    “你們怎麽了?這次沒考好,還有下次嘛,何必放在心上!”英台安慰道。


    “二十九名,若是讓我爹知道,你們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嘉暮哭喪著臉喃喃的說道,那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讓人著實不忍,他還是個孩子,沒哭出來已經算好的了。


    山伯驚訝的跨到他身邊,喊道:“你居然考二十九名,一百四十五個學生你在前三十之內耶,了不起,太棒了小暮子!”他不停的拍著他的肩。


    這小子一聽來了精神,抬頭看著身邊的大樹,道:“是哦,一百四十五人,我在前二十九,那我還怕什麽!”他竟然大笑起來,真讓人哭笑不得的孩子。


    英台見他這副孩子樣不免覺得滑稽,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向他伸出了大姆指。她再瞅向旁邊的爾嵐,見他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問道:“你呢,也不會差吧?”


    爾嵐嘴角嚼著草莽,兩手交叉抱於胸,無所謂的道:“前三十都沒有我,我還看那破榜作甚!隻有你們在乎這些,爭那些有何用呢?我去溜馬了。“說罷轉身離去。


    英台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心道:真是會幫自己找借口,前些天還說自己膽戰心驚,現在如此淡定!


    榜前,人群中立著一個人——葉平川。他今天早上很早就來到發榜的榜台前等待出榜,這個榜台是他的天下,他已迫不及待的要用那些同窗們的敬佩的眼光來為自己洗禮。當那榜文被汪永賢汪夫子掛上了榜台上時,他已凍結在榜前。那榜上,他的名字明明被整齊地列寫在第二位,他以為是看錯了,眼睛再睜大一點去確認,沒錯,確實是位居第二,那榜首居然是新生梁山伯!


    梁山伯——在這一瞬間,他的昔日的光芒被這三個字給遮蔽住了,遮得嚴嚴實實。怎麽回事?不可能,怎麽會是第二,怎麽會名落山伯!他踉蹌地倒退兩步。隻見那汪夫子一副輕蔑的神情瞄著他,那眼神好像在說:窮小子這回你輸了!他在笑我,他在踩我,他一直都在等著看我的糗態,這回他如願了嗎?葉平川的自尊被丟下了深淵,快速下墜。他躲開了人群,躲開了一切活物,向後山奔了去。


    果然,孫立誠也是落了個與爾嵐一樣的成績——四十名之後,他倒是並不在乎,反正這個學又不是他自己要上的,是他家老爺子逼著他來上的。他也不顧什麽麵子上好不好看的問題,人各所誌,前程天定,隻不過是個小小的考試就能決定生死去向了嗎?他還是那樣吊兒郎當的德行在書院裏散步,經他身邊走過的同窗們時而狂喜時而傷悲,時而氣惱時而沮喪。他倒是覺得他們十分可笑,認真的可笑。


    即使這樣的心態,當看到自己的幾位好友的名字出現在榜文的最前列的時候,他也是格外興奮的,笑容滿麵的走在路上尋找著這幾個人,但人太多,都在爭先恐後的搶看榜單。他一時沒能看到他們,便去了馬文才的廂房,那人還在屋裏擺弄著那個裝有信箋的箱子。


    馬文才見孫立誠進了屋,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將箱子裏的信箋整齊的重新排列一下。立誠沒見他有何反應,隻好先開口說:“你還坐在這兒!現在外麵都炸開了鍋,那榜單確實讓人今晚難眠呐,有人歡喜有人愁!”


    “考完了就沒我的事了,看什麽榜單,真是幼稚。”馬文才也不看他,把箱子輕輕合上,再脫下自己的衣紗,悠閑的品著一杯清茶。


    “你就不好奇自己的成績?”立誠隨手搶去他手中的茶盞,把剩下的全灌進自己的肚子裏,接著說:“老兄你考得真不錯,前五位,你這家夥果然是念書的料子啊!”


    馬文才一聽,頓了一下,問:“那祝英台考得如何?”


    立誠‘唉’了一聲,答道:“英台可是實力派的,竟是第三,平時也沒見他怎麽用心苦讀呀!不過最讓人敬佩的是山伯,榜首。這兩人,可真別說,是個人物!”他說著嗬嗬笑著。


    馬文才輕聲‘哼’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居然輸給了那個窮小子,我的室友也敵不過他?”


    立誠當然知道他的室友指的是葉平川,嗯道:“葉平川位列第二,不過都說葉學長才華不凡,過去屢屢登榜首,這回卻名列山伯之後,想必他此時也是有些失意了吧!”


    “第一又怎樣,第二又能如何?咱們書院這二人再怎麽出眾也是一介平民,在書院風光一時隻是過眼雲煙,等走出這書院後他們便什麽都不是,眼前的品學兼優隻是徒勞而已。”馬文才悠悠得點破這個事實,身旁的立誠忽覺一襲寒意衝擊過來。


    周世章山長有個十分悠閑的愛好——垂釣,他這一生酷愛的遊戲就是釣魚,隻是每次都會空手而歸,這已是尼山的一大神奇。都知道這山長愛好釣魚,但至今還未曾有魚上釣,幾十年如此。雖然山下的村民們都格外尊敬這位博學的老者,有時也會拿這件事當作茶餘飯後的快樂話題。不管如何,我們的這位周山長還會時常扛著自己的那根細而長的竹魚竿來到河邊哼著小曲靜等願者上釣。


    傍晚時分,河邊極為涼爽清靜,這是條潺潺流水,‘嘩嘩嘩’的活水從上至下慢慢淌過。夕陽漸漸西下,隻留一層薄薄陽光落在大地上,照得河麵微微金黃,河底的五彩卵石被反射出道道彩光。水裏的魚兒也是一樣的清閑,來來回回的戲水玩耍,它們透過河麵看見一人來到河沿,正睛一看那岸邊則是周世章白發老兒,他又來垂釣了。


    他還是老樣子,習慣的席坐在水邊,再將竹竿上的釣魚線捋了捋,用力把魚線甩了出去,之後找個最舒適的姿勢,拿出一個紫沙茶壺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味著壺中的鐵觀音。天上的朵朵白雲已被鑲嵌上的金邊,遠處還有幾朵火燒雲,雖沒有風,但不算燥熱。他靜靜的坐在那兒,目盯河麵,耳聽八方。這時,聽見背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正慢慢向這裏靠近,他並沒理會,繼續觀察著水中的動靜。隻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在他背後停止了。隨之一聲‘老師’的男子喊聲。


    他‘嗯’了一下,問:“平兒,那榜文看到了吧?”他身後的葉平川有些無力的答了一句看到了後沒有再說話。他慵懶的轉過頭來抬眼瞅著自己的學生,道:“找我來是不是有話要對為師的說?”示意他坐下來。


    葉平川順從的俯下身子坐在恩師身邊,道:“這次,學生讓您失望了。”說完後垂下頭,等待著恩師的責問。


    “平兒,勝敗乃兵家常事,讀書也是如此,你又何苦看得太重!”周世章輕輕放下手中的魚竿看向愛徒,再道:“你那篇《周易論》很是別具一格,這是你有史以來寫得最出色的一篇,我打算拿給同學們評評,把它當成典範也不為過。”


    “我隻想知道那梁山伯究竟勝出我多少。”他打斷恩師的話,兩眼直直的看著對方。


    “百姓興則國興,百姓苦則國弱。君王慵懶,百姓哀之。君王賢良,蒼生有望。這是他的《蒼生歸屬》中的一句。往日這樣的文章也是層出不窮,但是唯獨這一篇讓我久久不能平靜。”山長道。


    葉平川沒能明白恩師的意思,忙問:“為何就數他的不同?”


    山長輕輕捏了捏頷下的山羊胡須,道:“梁山伯,與你,與我,都不同。”他話說到這兒便戛然而止,他的這句話卻深深觸動了葉平川。


    在回書院的路上,葉平川反複揣摩剛才恩師說的那些話。梁山伯與我不同……嗎?哪裏不同?他家境貧寒,我也是;他家世低賤,我也是;他勤學苦讀,我更勝一籌,他滿腹才華,我也不遜色予他……但為何從老師眼中我看到了欣慰之色?這種欣慰我從未見過!他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著實覺得不安,他怕,真的怕自己在恩師心中的地位因此人而動搖。是的,這隻是個小小的書院考試,在那些人心裏根本不算什麽,但對他來說這是他一家的希望。


    帶著種種心事的他來到馬廄,今天的活兒還要幹,他見山伯早已來到這裏清理完了馬廄裏的糞便,現在正在整理那些剛剛打來的草料。對方看到他後笑逐顏開的道:“我以為你有事走不開,就把這些全幹了。”


    “哦,剛才我去找山長了,我來吧,你去歇息。”葉平川淡淡回了句話,卷起廣袖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山伯有些覺得不對勁,想了想又道:“其實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這些日子忙著考試,就沒顧上說。”


    葉平川停下動作,扭頭問:“什麽事你盡管說,隻要我能幫上的定當盡力。”


    “也沒什麽,你也曉得我家境況不好,我想從外麵接點活掙些錢寄回老家,前些天山下的錢員外雇我為他抄了《三都賦》,給的報酬也很可觀。他又給我幾本抄,說這次抄得好的話再加錢。我一時貪心索性都接了下來。結果,眼看時間快到卻還有兩本沒來得及抄。平川兄的字清秀風雅,比我的字好看許多,我想把這活讓你一半,得來的報酬也分你一半,可好?”


    葉平川笑了起來,道:“就這事?虧得你說了一堆,有錢賺當然是好的,你就拿來吧,我之前也為別人抄了好多回,順手得緊呐!”


    初試就得了前三,英台的心裏就甭提多麽得興奮啦!一整天都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在無人的時候抱著瀅心狠命的親了一口。瀅心倒是沒那樣高興,早上剛和那個傻小子四九大吵一架,為的是洗衣服的小事。四九也是想偷懶,每次都把自家公子的換下的衣服偷偷塞進英台換下的髒衣服下,害得瀅心越洗越覺得多,累得她直不起腰。這回又是故伎重演卻被這丫頭逮個正著,他倒硬起胸膛說得頭頭是道。氣得瀅心抓起棒槌向他砸了過去,幸好躲得及時。梁祝二人對於他們兩人的諜諜不休已經達到無法忍耐的成度,幹脆拂袖而去不再理會。


    二人有說有笑的走在書院內,迎麵遇上了山長便趕緊調整站姿向老師行了禮。周世章拈著胡須,意味深長的對他倆笑著點了點頭後就過去了。他們目送著老師的背影,久久站立未動。也許,這次的考試成績讓山長很滿意,特別是山伯奪了個榜首,現在全院的同學都在議論他和葉平川,至於說的是什麽,都是五花八門的歪理兒。


    “他們都在說些什麽?眼神怪怪的,自早上就開始盯著你不放了。”英台一臉迷惑的望著對麵的同窗,接著道:“山伯,他們像是在說你呢。”


    山伯雙袖一卷,把扁擔扛到了肩上,道:“無非是關於考試成績的事,這次也是我瞎貓碰到死耗子,把平川的位置給奪了,今天我看他也是一臉不自然的模樣。”徑直往山間瀑布方向走去。


    “你靠的是自己的實力,他們看你的眼神就好像你偷了平川全部家當似的,那幫家夥就知道幹些無聊的事。”英台跟在他身後打抱不平。


    “所以不用理他們就是,我想平川也是沒把這個放在心上,今兒還答應幫我抄寫呢。”忽聽到琴聲傳來,他笑道:“閭丘老師又在練琴了,走,去聽聽。”挑著兩個水桶小跑著往前,英台跟著跑了起來。


    一身潔白無塵的長衫,烏黑如黑夜的長發撒落在背後,席坐在那塊岩石之上,蜷膝上放著一把古琴。閭丘野還是一樣的打扮,那曲《殤別離》通過修長的指尖回蕩在這涓涓流水之上。他雙眉微蹙,臉上的肌肉隨著曲調的起伏而伸縮著,時而似苦楚,時而似低惆,時而似介懷,時而似釋然。


    英台心中奇怪,這本是她第一次上音律課時彈的曲子,那閭丘老師記性如此之好能做到過耳不過忘!她和山伯躲在岩石下方靜靜的聽著。英台小心的向上伸出腦袋望了望,那閭丘野著實專注,竟沒發現有人偷看自己。她卻看見了他此刻臉上的淚痕,她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再仔細一看,沒錯,那正是一行行細長的淚痕。


    閭丘老師,他在哭……


    (看宮,小編新春快樂,小編還是早點來簽了寶寶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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