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戲謔在於,一切都充滿了未知的色彩,際遇會將我們彼此帶到誰的身邊,又將誰從誰身邊帶走,沒有人知道,一切自有天定。


    閆鑫給葛珊珊打了電話告訴她晚上要回爸媽家吃飯,讓珊珊自己在外麵吃點。


    珊珊覺得很莫名其妙“難道不是我們一起回家嗎?為什麽是你回去,我自己在外麵吃?”這樣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閆鑫就掛斷了電話,而上課的鈴聲又催促著葛珊珊抱起課本、作業,跑進教室裏。


    的確,閆鑫必須要匆忙地掛斷電話,現在他要去審訊苗苗丟失那天抓捕回來的那名陌生女子。


    審訊室裏看似簡陋,但一桌對一椅就足以顯示出法治社會的公正與威嚴,閆鑫和同事早已經坐在審訊室內準備會會這個女人,他正在思考要從她口裏要出什麽答案,右手不由自主地旋轉著手中的筆。女人帶著手銬在警察的引導下走進審訊室,麵色並無慌張,也無害怕,似乎篤定她可以安然無恙地走出這威嚴的四壁。


    看到這樣的畫麵,閆鑫開始慍怒,他偏要治一治這個女人。


    “名字。”


    “張愛芬。”


    “年齡?”


    “46。”


    “你供述一下那天的經過......”


    “那天,我什麽都沒做啊,就是給別人幫個忙,把那小孩帶過去。”


    “你憑什麽帶?你有什麽資格幫別人帶過去,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是犯罪。”


    “你別拿犯罪嚇唬我。”


    “根據監控顯示你是團夥作案,除了你還有誰?”


    “我就一個人......”審訊室內一問一答,張愛芬的回答像極了打太極,常常顧左右而言它,她的回答都像是有備而來,閆鑫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中止了審訊,在準備帶離張愛芬的時候她突然對著閆鑫說了一句:“你能不能告訴苗苗的媽媽,讓她帶孩子見見爸爸。”


    閆鑫楞在審訊室內很久,他的背後一陣涼意,這個張愛芬不簡單,她一定是打開謎團的關鍵鑰匙,閆鑫沉思著。


    ......


    華燈還沒有初上的時候,閆勇反而從家裏離開,這是他的下班時間,他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閆勤和王彩雲並沒有理會他,他的忙碌已經是這個家的常態了,他去忙什麽也不會主動問起。和他的離開擦肩的是閆鑫的回來,他在院裏停好車就進了家門。


    “媽、姐,你們叫我回家幹嘛?一塊吃晚飯嗎?”一回到家他就卸下了其他的身份,隻留下了閆家兒子這一個身份,他知道在這個家裏和爸爸、媽媽、姐姐怎麽溝通、相處,他可以盡情還原自己本來的麵貌。


    “你來!”閆勤說著,神秘兮兮地招招手,把他叫到母親身邊。


    閆鑫看著母親和姐姐兩人都不似往日,麵帶愁容,“你們兩個怎麽了?”


    “鑫鑫,你跟媽媽說,結婚後的感覺怎麽樣啊?”王彩雲問他,眼睛裏滿是擔憂。


    “哎呀,媽,你放心,挺好的。”


    “真是這樣嗎?那我問你,你們平常家務誰做?”


    “我們一起做。”


    “你瞅瞅,你工作已經很辛苦了,怎麽還讓你打掃。”閆勤搶著說。


    “你回家怎麽吃飯?”王彩雲繼續問。


    此刻的閆鑫就像是白天被審訊的犯人一樣,他的內心也開始慌得六神無主,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到底要做什麽,“做飯,有時外賣。”


    “吃外賣對身體特別不好啊,以後少吃,讓珊珊多給你做。”王彩雲說著。


    “珊珊也很忙的,沒時間做。”


    閆鑫這句話說完,王彩雲已經開始悄悄抹眼淚了,邊哽咽邊說“你看,早知道你結婚後這麽辛苦,媽媽堅決不會同意你娶她,根本不會照顧你。”


    “哎呀,媽,放心,我們都好著呢,這才結婚幾天啊,你放心正甜蜜著呢,累我也願意。”


    “你個傻孩子。”王彩雲的手已經舉起來,想拍拍閆鑫的頭,又停在空中對閆勤說:“來,拿出來,讓他看看。”


    閆勤從包裏拿出那個揉成團的簽文抵到閆鑫手上,閆鑫打開看到上麵的四句詩,一頭霧水,閆勤給他講了簽文的始末,他愈發生氣,他和父親閆勇都是奮戰在公安第一線的人,家裏的女人居然不相信科學,遇事胡思亂想,他狠狠地揉捏了那張紙團。


    “媽,你們到底要說什麽?”


    “好,我跟你說,你跟珊珊的婚姻啊,目前剛剛開始家裏就出現這麽多事,之後更要注意,有任何不合適的地方你就......”


    “就怎樣?媽,珊珊是我真心娶回家用心愛護的女人,我不允許你們沒有科學依據的情況下就胡亂往她身上潑髒水。”


    “好,你現在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你忘了媽怎麽照顧你長大的了,這麽維護那個女人,你不記得,她婚禮當天那個行為,當著那麽多人麵摔杯子,她這是給誰難看?”王彩雲難過地說著。


    “你怎麽還記得這件事?這事都已經過去了。”


    “沒有,我告訴你,這件事過不去,我一直記著。”


    “對,我也記得。”閆勤搶著說。


    “好了,跟你們真是沒法說。我走了。”閆鑫說著就準備離開家,突然腦海中閃過張愛芬說過得那句話。


    “姐,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閆勤走到他身邊,“姐,這麽多年你都沒提過一句關於苗苗爸爸的事,你知不知道他的事,給我說說?”


    “幹嘛突然問他?”


    “你告訴我。”


    “我一點也不想提起他。”閆勤堅定地說。


    “你這麽多年不說我都沒有問過,但是現在和苗苗那天走失有很大的關係,我審訊的那個犯人今天又提起來,讓給你說一聲苗苗爸爸要見她,我覺得沒必要突然提起來一嘴這個話吧,越想越不對勁,就問問你,所以你知道什麽一定要告訴我。”


    閆勤怔怔地楞在那裏,沒有反應,閆鑫看不出是那種神態,這張熟悉的臉慢慢地變得陌生,她的表情裏充滿了驚訝、惶恐、厭惡,還有一點欣喜,交匯在一起,使閆鑫對於“姐夫”愈加好奇。


    “記得,想到什麽,告訴我,也別擅自帶孩子出去見什麽人,這都跟案件有關,有情況就給我打電話。”閆鑫擺擺手離開。


    ......


    閆勇已經順著家門口的路走到了l城的中心河灘,河灘上有許多垂釣、閑談、慢跑的人,他一邊走一邊悠哉地欣賞著歲月靜好的一切,他的心裏滿是成就感。走在一處淺灘位置,身邊一位垂釣者很奇怪,別人都坐在馬紮上,隻有他站得筆直等待著魚上鉤,他就像一尊雕塑一樣穩穩地在河灘紮住。


    “你這個姿勢很久了吧!”閆勇問著。


    “不久不久。”垂釣者悠悠地答著。


    “坐一會兒吧。”閆勇指著馬紮。


    “我的魚會跑的。”說完垂釣者轉過臉衝閆勇笑了笑,閆勇也回敬了他一個微笑。


    “釣了幾條魚了?”


    “1條。”


    “是腹中有子的魚嗎?”


    “不是,是雄的。”


    “那您老真是厲害!”閆鑫豎起大拇指高興地說著。


    “哪有哪有,謬讚了。”


    “那您繼續,我就不打擾了。”閆勇識趣地打算離開河灘回家。


    “來了,就聊一會兒嘛。”


    “怎麽了?”


    “別裝,前兩天你的外孫女苗苗的事,為什麽要陣仗那麽大抓捕,你別忘了,她的身上永遠流淌著誰的血液。”


    閆勇的表情已經僵住,他並沒有繼續理會,隻是麵部顴骨的肌肉輕微抽搐了兩下,然後就離開了河堤,往家裏走去......


    夜色一點點吞噬著原本晴朗的天,很快,秋風秋雨就席卷了l城,已經坐進車裏準備回家的葛珊珊手握著方向盤,看見雨瞬間瓢潑而下,她隻有待在車裏等待著雨勢逐漸減小再回家,落寞在車子內蔓延,鑽進她的心裏,她第一次覺得婚後的日子比之前更寂寞,下班這麽久連一通關心的電話都沒有,原來自己的母親也會打好幾個電話關心她,可是此時,她老公閆鑫卻正在自己父母家幸福地享受著晚餐......她不緊又陷入了思緒的死循環中,胸口比之前更悶了,她打開汽車調頻,車內瞬間環繞著孫燕姿的《雨天》,她調整著呼吸,閉起眼睛靜靜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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