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瞥了他一眼,“怎麽會或許?按照計劃天亮之前他們都會到達。”


    葉南枝唉了一聲,“思盟主我隨口一說,不要介懷。”


    旌淮拍了拍瀟瀟,“天亮了就不要隱藏了,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會換防,到時候他們一定會發現崗哨死掉的消息。我們要不先撤出去吧?”


    瀟瀟一皺眉,“怎麽連你都慫了?怕什麽?”


    旌淮抿抿唇,“我不怕,我隻是有些擔心。”


    瀟瀟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旌淮唔了一聲,“那幻術?”


    這讓瀟瀟納悶了,“幻術都是假的,你怕什麽?”


    “我……”旌淮有點羞恥道,“可是我看見你了。”


    瀟瀟一樂,“看見我?看見我死了還是我活了?”


    旌淮的手指微微蜷縮,“……說不上死活,總之……算了不說了。”


    瀟瀟有些煩躁的看著天,這速度,真的慢。


    “先散開吧,人多目標大。”


    旌淮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死死跟著瀟瀟,她往東他就往東,她往西他也往西。瀟瀟無奈道,“不用這樣跟著我,我很強的。”


    旌淮不說話。


    行吧,收獲了一個跟屁蟲。


    瀟瀟七彎八拐的躲避巡邏隊伍,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了曾經自己的房間,她不敢抬頭去看一眼,紫霄瑤台的每一處都是她心中劇痛的回憶。


    旌淮在她身旁問道,“瀟瀟,不如換上他們弟子的衣服吧?這快天亮了,難保發生什麽事。”


    “別叫我瀟瀟。”她話說的冷漠,一躍就到了幾個落單的守衛身旁,兩隻手左右開弓就擰斷了他們的脖子。


    將兩具屍體的衣服扒了下來,又將屍體直接拖進了水井內,瀟瀟自顧自的開始脫外衣,旌淮兩個眼珠滴溜溜的盯著瀟瀟一動不動,盯得瀟瀟渾身發熱,“看什麽?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旌淮立即撇開了腦袋,心裏默默想著上次瀟瀟喝多了吐了兩人一身,小聲嘟囔道,“又不是沒看過。”


    瀟瀟帶著殺氣的眼神恨不得射穿了他,“你想死?”


    旌淮一呆,竟是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他立馬岔開話題,“你有沒有感覺,我們進來的有點順利?”


    “嗯,所以我們已經暴露了。”瀟瀟拖著下巴,“那居乃邑為什麽不動手呢?”


    旌淮想了幾秒,“你說,他會不會根本就不在紫霄瑤台?”


    “有可能。”瀟瀟露齒一笑,“他怕死先溜了?等他跑了,再讓留守的弟子們對付我們,不錯,是個大惡人能幹出來的事。”


    旌淮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你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


    瀟瀟歎了一聲,“你說,為什麽他們還沒來?”


    “誰?”


    “大部隊嘍。”瀟瀟戳了戳旌淮,“你們德山派有危險,你不跟著你爹回防,反倒跟著我做什麽?”


    旌淮脫口而出,“我擔心你。”說完立即紅了臉,低下頭去不看她。


    瀟瀟撲哧一笑,“那你就不擔心你爹?真是不孝。”


    旌淮沒有回她,瀟瀟自知無趣,“天亮了。”她的手掌附上了旌淮的肩膀,“別離開我,我發動了幻象,一般人看不見我們。”


    旌淮很自覺的隻聽見了前麵四個字,然後臉更紅了……


    瀟瀟和旌淮視若無人的七彎八拐的又拐了回去,她心裏有幾分疑惑,莫不是青掌門他們臨時反悔了不成?


    旌淮小聲的問了一句,“既然你的幻術這麽厲害,那是否根本不需要這麽多人進入紫霄瑤台?”


    瀟瀟挑了挑眉,“幻術很累的,而且我還沒熟練掌握呢。”


    “都說黯虺荼魂心狠手辣,所殺之人無一不是在驚恐中死去。想來就是臨死前看見了幻象吧?”


    “不錯,是稍微用了一些。”瀟瀟左手玩弄著血劍,“不過我要是用幻象籠罩整個紫霄瑤台,隻怕堅持不了幾秒就****了。”


    旌淮的手附上瀟瀟在他肩頭的右手,“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我總是有種心慌的感覺。”


    “我們出去,那四十八人怎麽辦?”


    “可是!”旌淮剛一出聲,前方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瀟瀟攬著旌淮隨便拐了個彎血劍一磕門框,隨手進了一間房,反手關門後貼著門框聽著動靜。


    他們二人剛聽見腳步聲過去了,後方就傳來一個男聲,“……你們?”


    瀟瀟人沒回頭劍先出鞘,一聲劍氣掠過,一見是紅衣又猛然停下。“荊藝?”


    “是啊,你們怎麽在這?”荊藝顯然也詫異的很,“你們怎麽找到這的?”


    瀟瀟懶得回答他,“說來話長,話說你還沒死啊?”


    荊藝這張俊臉霎時就黑了,“天才剛亮,你就來咒我死?”


    瀟瀟也無視了這句問話,“正好你在這,順口問一句,居乃邑在哪呢?”


    荊藝也笑了,“我到這幾天了,大門都不讓出,如廁都有人跟著,你問我還不如抓個守門弟子問問。”


    那行吧,我抓個守門弟子問問。瀟瀟前腳拉開房門,後腳便看見了一把青色的長劍迎麵而來,瀟瀟暗罵一聲這混小子怎麽不看清人就瞎動手?


    “雲升,住手!”瀟瀟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扔進了房內。葉南枝緊隨其後也進了房間。


    葉南枝倒是好奇,“這是……荊藝掌門?”


    荊藝拱手回禮,“葉掌門。”


    葉南枝嘿嘿一樂,“荊藝掌門,你還沒死呢?”


    “……”荊藝的臉似乎又黑了一個度。


    瀟瀟有些燥的自言自語,“我說這是怎麽回事?這距離我們算好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路上若是遇到了意外也應當放個信號彈通知吧?”


    葉南枝抬眸,“說不定你那位小情人通風報信,要將我們在此處趕盡殺絕”


    “行,那就退一萬步,即便他通風報信了,那青掌門帶的人呢?他們人呢?而且,他不是我的小情人。”


    葉南枝呼出口濁氣,思緒不知飄向何方,“這紫霄瑤台的空氣的確不錯。”


    旌淮攥拳,“最壞的程度就是,紫霄瑤台內部空虛,全部人員都去了芸山東山交界處攔殺他們了。”


    葉南枝歎了一聲,“你別說,剛才隱歌也說紫霄瑤台內部空虛得很,隻有幾波人來回巡視,他剛才還順手解決了幾個巡邏弟子呢。不過你說的那個最壞的不算什麽,或許還有更壞的。”


    “……所以居乃邑是把我們扔這隨便玩?”


    莫雲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他哀歎一聲,一把抽出手中青色長劍,“那就別管這麽多了,殺吧!”


    旌淮隨之也拔劍準備,葉南枝道,“若是居狗已經離開此處,我們在這似乎也沒有用。”


    “說不定再弄出那個什麽赤龍來,到時候可麻煩了。”


    “赤龍?那不是在東山嗎?”


    “誰知道呢?總之現在要麽出去玩,要麽殺一把。”


    瀟瀟看了看荊藝,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怎麽了?”


    荊藝兩隻秀眉緊蹙,“你們聽見聲音了嗎?”


    “什麽聲音?”


    荊藝似乎是也有些不好確定,爬在地麵聽了一會,又低低的念叨著什麽,表情由懷疑變為震驚,對著屋內幾人道,“蛇,爬行的聲音,至少千條。”


    瀟瀟不以為然的道,“你不是可以控製蛇嗎?控好別爬到你這來。”


    荊藝臉色就沉的多,“我剛才就試過了,我沒法驅使這些蛇,它們明顯就是被人特意驅趕而來的,目標該不會就是你們吧?”


    “……”瀟瀟抽出了血劍,心裏愈發後悔沒有把可愛的小金虎帶來。她是可以丟下荊藝不管的,奈何畢竟身上還有著人家老婆的幻術呢,就這麽把幻夢家爺們丟了實在有失道義。


    於是在帶著荊藝這麽個拖油瓶的幾人就變了陣容,五人並排走。瀟瀟居中,荊藝在瀟瀟手邊上,另一邊是年紀最小的莫雲升,瀟瀟揮舞著血劍殺蛇殺的不亦樂於。那些蛇發了狠,不管是穿黑衣服的還是紫霄瑤台本身守衛弟子都是一通亂咬,咬死了不說,主要是一口沒咬死還鑽進人家身體裏麵啃噬人家的心肝肺,弄的人家生不如死。打著打著就管不了是人還是蛇了,管他三七二十一見著就是一頓亂砍,反正就這麽幾個人死了還幫助人家解脫了。


    瀟瀟本身還在慶幸這些怪東西沒有像洱山那醫館內的玩意這麽毒,把人家咬死還操控人家用著殘肢斷臂的打來打去。不過很快瀟瀟就證明了她把居乃邑想的太好了,沒過兩招之後,那些被瀟瀟打退的弟子們都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眼裏豪無光澤還發著幽幽的血光。


    瀟瀟當即明白,壞了!


    那些破爛蛇玩意她可是見識過的,居乃邑當年在蛇窟幹的好事還曆曆在目。想當年小青這麽大個頭都被咬成那樣活活送了命,這紅色的玩意又是居乃邑養出來的,她可不相信居乃邑的手段還能留有一絲情義,居乃邑本身就是一條能臥薪嚐膽二十年的毒蛇,他弄出來的東西,那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最凶殘,最不留有餘地的。


    怨不得紫霄瑤台沒多少人!用蛇在這下套呢!


    那些蛇就附著他們身體裏開始讓那些死人的都站了起來,他們慢吞吞的向著瀟瀟走來,別人不清楚,但是瀟瀟明白的很,這些東西現在還僵硬那肯定是因為還沒有熟悉,等再給他們幾個走路的時間,那肯定打的血肉橫飛好不慘烈。


    瀟瀟真的是有點崩潰了,殺人還能利利索索的,殺這些滿地出溜爬的飛快又沒毛黏糊糊沾一手的東西……想想就惡心的緊。


    不過哪裏有時間讓她多想?


    瀟瀟畢竟是和這些惡心巴拉的赤蛇交過手的,上次也是自己大意,血劍去打了那條所謂的“龍”,自己又被於天賜弄的心情激蕩,還有那居穎從中下黑手,才使得瀟瀟躲避不急落入蛇群無法招架。如今她可是心中空空,身邊沒有一個能讓她造成波瀾的人,下手自然也沒得顧忌,指哪打哪快活的很。


    她一式熏天赫地掃出去為他們爭取到了一個缺口,不用多說越來越多瀟瀟帶來的人就跟著這個口子一起殺出去,一邊打還一邊大罵。罵的不堪入耳詞句驚人,也不知道罵的是瀟瀟還是居乃邑。


    瀟瀟以一敵眾絲毫不落下風,反倒把人和蛇都轟的滿天飛,時不時的傳來幾聲驚詫的慘叫,不僅顧得前方破開口子,還能順手將他們周圍也一並清理的十分幹淨。


    奈何眾人即便是對這個思難盟主有著多多少少的不服氣,現在也不得不讚歎一聲,“不愧是黯虺荼魂!”


    瀟瀟對紫霄瑤台的熟悉程度是他們所有人都不能比的,以至於她帶著數人行過微不可查的小路時,荊藝甚至問了一句,“這條路我來紫霄瑤台數次都未曾發現,你是如何發覺的?”


    瀟瀟會回他嗎?當然不會,難不成告訴你這是我家,哪個嘎啦沒有我盟主家小千金於瀟瀟對腳印?於是瀟瀟用了一個冷漠又傲慢的“哼!”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路是一條小道,平時被樹蔭藤蔓團團圍起都有些認不出來這其實是一條路了,眼下深秋初冬,更是滿地黃葉遮遮掩掩的將小路掩蓋的嚴嚴實實。


    不過也就是這樣,這條小路很少有人打掃,就像瀟瀟六歲那年逃跑鑽過的狗洞一樣,唯有寥寥數人才會得知。


    但是這片小道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招蛇。這原先是一片藥圃,但是想想也隻知道原先是藥圃,並不知道種藥圃的人是誰,也許是上個芸山掌門?或是上個掌門的某個小妾?年數已過去太久,瀟瀟被哥哥帶到這片小地方的時候,這裏已經是落葉沉沉,滿布蔭庇了。這裏沒有任何蚊蟲叮咬,所以夏季夜晚哥哥和她經常來這地方乘涼數星星。


    話不多說,這條小道還是距離極窄的,好在帶出來的人沒有身量過寬過沉的人,這條小道極長,可以直接通到紫霄瑤台的後門。


    沒辦法啊,現在走前門也不一定安全,雖然後門也不一定安全吧,但是畢竟後門的空間沒這麽寬敞,許是多年來的習慣,瀟瀟總是喜歡窄小黑暗的地方,這個後天生成的習慣使得她的性格有了極大的改變,旁人隻看見她麵色不慌不驚,其實她很怕,很希望能有個人來照亮她。這也是為什麽無雙背叛她多次,她卻還是能以德報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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