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琉璃走近時看到華子衿已在門外,應該是在等自己。


    “琉璃來了,進去坐吧。”


    琉璃跟著華子衿在長桌旁坐下,昨天也是這樣坐著,師傅給了自己一顆丹,今天,師傅又會和自己說什麽呢,琉璃一時也不知從何問起,隻是滿臉疑惑的望著華子衿。


    “那幾日我算到你娘會有一難,便求了續命丹給她防身,隻是想不到他們竟連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也不放過,等我趕到時,你娘的肉身已死,隻剩一絲神識因不舍還未飄散,我當時探到你已無性命之憂,便先將你娘的一縷神識收了帶回瓊台,想借瓊台的仙氣修養著,隻要神識不散,也許你娘有朝一日便可得機緣回來,也未可知。”


    聽到師傅說自己的母妃還能回來,琉璃激動不已,也不管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急急問道:“師傅,你是說母妃她還有可能會起死回生嗎?那要怎麽做,您剛才說肉身已死,琉璃能做什麽嗎?”


    “琉璃,你先別急,今天為師就是要把這些往事都說與你聽。”


    琉璃聽師傅這樣說,決定不再發問,耐心的聽完。


    “你娘本叫瑤姬,是五百年前瓊台仙山腳下的一隻普通白狐”。


    華子衿看到琉璃驚大的雙眼,卻並不發問,於是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繼續說道:“世人隻知有個瓊台仙山,卻不知瓊台其實是集天下靈氣幻化而來,雖然真實存在,但被妖王以強大的結界罩著,尋常生命看不到,也進不去,這天下靈氣以龍氣最強,是以瓊台仙山總會跟著龍氣移動,凡界眾生雖看不到瓊台,但稍靈性的生命卻能在瓊台出現時感受到靈氣,你娘作為一隻白狐,雖然彼時還未修煉過,卻也依著龍氣到了瓊台山下,這龍氣日益旺盛,其實是為了蛟龍寧弈化龍做準備,寧弈本署蛟龍一族,此前已修煉了整兩千年,早已化出人身,但為了依托龍氣抵抗天雷,必須用真身應劫,龍弈受了六道天雷又得凡人渡化順利化為角龍,再次顯出人身時才發現被天雷餘氣所傷的你娘,寧弈本就心善,看到你娘也算是因自己所傷,一心不忍便將自己的真龍之血喂給她,想要救她一命,隻是寧弈剛剛化龍受了天雷,早已被守在周邊的邪魅盯上了,那邪物也想得真龍之血,寧弈這時剛剛化龍根基最易動搖,雖然將那邪魅降服斬殺,卻因此沾了弑殺之氣,隨後他就陷入了沉睡,寧弈化龍不是偶然,正是為了這五百年後的亂世而來,雖然經過五百年的沉睡,殺戮之氣所剩不多,但作為天子,這一念殘存殺氣也妄送了萬千生靈,寧弈就是現在的真龍天子,也就是你的父親。”華子衿說完將目光看向琉璃。


    琉璃此刻真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剛剛師傅說她的母妃還有希望複活時,她滿心隻剩歡喜,後來師傅說自己的母妃是隻白狐,她的大腦就不能思考了,現在師傅又說她的父皇是真龍,琉璃覺得自己一定是還在做夢。


    “琉璃,你若是覺得不好接受,我們不如日後再說罷。”華子衿看到琉璃的模樣,想著是不是先不要一次告訴她那麽多,畢竟昨天晚上她剛回憶起自己的身世,今天又聽說自己的親生父母並不是普通凡人,對現在的她來說確實打擊太大了。


    正在華子衿猶豫之時,卻見琉璃咬住嘴唇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緩緩說道:“師傅無妨,琉璃沒事,隻想早日弄清這一切,請師傅繼續說吧。”


    “好”,華子衿見琉璃如此說,便又陷入回憶,說道:“瑤姬受了寧弈的真龍之血,不僅治好了身上的天雷之傷,還化身成了一個小狐妖,瞬間便有了三百年的法力,她知道是寧弈救了自己便守在沉睡的寧弈身邊,直到妖王到來,將他們一起帶回了瓊台,回到瓊台後寧弈被送回蛟龍族,瑤姬因是一隻白狐便被送到了狐族,成了我的同門師妹。瑤姬雖然是因為得了真龍之血才得以幻化成妖,卻天生善念一心向道,在瓊台專心修煉了快五百年,這期間每隔一段時間我們會化為醫者去凡界替凡人們醫病施藥,這也是為自己積善因,幫助自己淨化妖氣早日得道,那次化作醫師下山前,瑤姬發現自己竟能將一身妖氣脫淨封存了,這樣為凡人醫治時就可以一點妖氣不沾,之前因為有妖氣在,不能長時間呆在凡人身邊,那些太弱的病人更是不能近身醫治,我本以為這次和以往沒有什麽不同,她去些時日便回來了,卻不知瑤姬如何遇到了受傷的寧弈,還成了他身邊的一名隨軍醫師。後來瑤姬回過一次瓊台,求妖王將她的修為法術全封了,瑤姬妖氣已脫,再將修為法術封在瓊台就相當於是變成了一個普通凡人,妖界自從得妖王統一後這樣的事是嚴令禁止的,隻是不知為何妖王這次卻答應了。瑤姬走前我們見過一麵,我將千裏傳音封在她的神識裏,作為一道護身符,想著她遇到危險時起動此術,我便可以移神喚影及時趕來,不曾想再見瑤姬時,你已經三歲了,她叫我來是為了你的夜磕之症,那年你的夜磕日益加重,你娘實在不忍你日日受苦才叫了我來。可惜你這夜磕是先天之疾,我也沒有辦法,你娘便求我教你武功,一為強身,二為防身。但我因妖氣並未完全祛除,不能經常出現在你身邊,隻能在每個月陽氣最足的幾天裏出現幾個時辰。你娘出事那天她的千裏傳音也被封了,我推算到那幾天可能會出事提前向妖王求了一顆續命仙丹,本以為那皇宮大院不會有人那麽大膽,不曾想卻妄斷了你娘修了五百年的肉身。你娘出事前曾和我說過,如果她真的遭遇不測,要我替她照顧你到十四歲,十四歲後會有人來接你回皇城。”


    華子衿說了這麽一段話後,看向琉璃,此時琉璃已經平靜多了,不似之前需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華子衿心裏想著:“果然是瑤姬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胸襟,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開這些奇異精怪之事。”,想完後讚許的看著琉璃


    琉璃見師傅看著自己,聽了這麽許多,琉璃覺得母妃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昨晚想起小時候的事,小時候因為住在冷宮,受多了冷言冷語,人情冷暖,開始她還生氣難過,但每每此時娘總會將她摟在懷裏,給她講故事,故事裏的大英雄們都要苦其心智,勞其筋骨,方能成就一番大事業,琉璃還記得母妃告訴自己“你是皇家的兒女,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胸懷天下子民,有朝一日為你的父皇分憂。”母妃還說過世界很大,不是隻有眼前這些人事物,她們隻是受些委屈,卻不知這天下還有多少人吃喝不上,有病沒錢醫,隻能等死,有多少孩子沒有父母教養隻能當孤兒自生自滅,聽的多了,琉璃覺得隻要有母妃在就很滿足,慢慢的再發生什麽事都影響不到自己,該吃吃,該睡睡,明白了一切煩惱皆由心生,不進心則無憂慮。


    琉璃聽到師傅說自己要回皇宮,急忙說道:“十四歲接我回皇宮,師傅,你昨日不是說我如今已是十四歲了,為何我卻還是八歲的模樣,而且除了最近一年和之前皇宮的記憶,我並不記得中間還發生過什麽。”


    聽見琉璃發問,華子衿繼續答道:“那日瑤姬雖然將續命仙丹給你吃了,但你們中的卻不是一般的凡界之毒,不然以瑤姬的修為,雖然肉體凡胎,但也是個修了五百年的肉身,一般毒物隻會讓她受傷還不至於傷她性命,也是因為這毒,續命仙丹雖然保你性命無憂,卻不能將你的毒盡數散去,因此你便一直睡著,我去皇宮時,你已經沉睡了數日,宮中的禦醫都對你身上的毒束手無策,你父皇雖有不舍也隻能讓我將你帶走,我將你帶出皇宮,甩掉你父皇的暗衛,來到這建了這座園子,在外麵設了結界,用瓊台特有的玄冰澤蘭替你解毒,終於在你睡了快五年的時候把你救醒,當時怕你接受不了瑤姬去世的事實,讓你吃了忘憂草,你才沒了之前的記憶。隻是你人雖然醒了,毒卻並未祛除幹淨,此毒壓製著你一直是八歲的樣子,所以這一年你雖醒著身體卻沒有任何變化。”


    “原來是這樣,那師傅為何選擇現在將這些告訴我,是因為要送我回去了嗎?”


    “送你回去?琉璃,你還想回去嗎?”


    華子衿這麽一問,琉璃也不禁想著,“是啊,回去又能如何,母妃已經不在了,那個隻見過兩次的父皇也不值得自己留戀,在宮中住了八年,受盡了人情冷暖,如今自己雖然住在深山老林,但有師傅,有鶯兒,有人關心有人陪伴,隻可惜母妃不在,不然該多快樂啊。”


    想到母妃琉璃神情一淡,但是很快又恢複過來,問到:“那師傅又是為何?”


    “琉璃,你還記得之前見到的金龍吧?”


    師傅一說金龍,琉璃腦子裏又浮現起見到金龍那天的場景,不禁腹誹到“那麽震撼的場景真是想忘都忘不掉。”然後答道:“琉璃記得,此事與金龍有關嗎?”


    聽到琉璃的問話,華子衿解釋說:“確實有關,蛟龍想要化龍不僅需要經過漫長修煉,能否真的渡化還要講究機緣,雖然你娘是個狐妖,但有你時與凡人一般無二,所以你是個貨真價實的普通凡人,因此才能一句話渡化了那蛟龍,你渡化了他,得了他的福報,不但將一身毒氣去除幹淨,連夜磕之症也一並治好了,隻是……”華子衿說到這裏有些遲疑。


    琉璃見狀,趕忙說道:“隻是什麽?師傅但說無妨。”


    “隻是這毒一解,壓製你生長的作用也沒了,不知你的身體是會隨著時間慢慢長大,還是快速長大,若是前者倒也無妨,若是後者,身體快速長大,就像是強行將骨頭抻開,說是剝筋斷骨也不過分。”


    聽了師傅的話,琉璃忍不住說到:“竟會如此嗎?”


    “確實,不過琉璃你也不用害怕,為師這去瓊台找些可以止疼的藥,若是後麵的情況,多少能為你減輕些痛苦。”


    “多謝師傅為琉璃安排,有師傅在琉璃不怕。”


    “本來為師不想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你,隻想讓你當一個普通人,但是你既然因緣際會渡化了蛟龍,把事情始末都讓你知曉更好,琉璃,你先在這略等上幾日,為師這就回瓊台。”


    “是,琉璃恭送師傅。”琉璃剛說完,就看見華子衿念了個訣消失了,若不是師傅今天和她說了這些原委,看著師傅就這麽消失了琉璃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哎呀,好疼”琉璃想著就用力掐了一下胳膊,這次真的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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