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對這裏有所了解,下一步就是看看這鬼族到底要搞些什麽名堂,竟能引的其他幾族人先後派了人前往幻夢閣。


    因為無憂泉有助人夢中實現心願的奇效,所以每處售賣的商家都為顧客設有寢室,方便客人更好的體驗無憂泉帶來的美夢。


    當然了,隻要顧客買到無憂泉,也可以自行帶走另尋他處飲用,商家並不會強求他們必須留在店內。


    據方毅說,那些飲過無憂泉的人除了有些想要再次體驗外,並無其他異常,要非說個不同之處,恐怕就是有些人通過夢境達成癡心後反而放下了那些執念,似乎是知曉了那些癡心完成後也不過如此,便釋然了。


    千人千麵,除了無憂泉能為他們圓夢這一點之外,沒有哪個人對無憂泉的感受是完全一致的,也是因為人們都肯定了無憂泉確實讓他們圓夢的功效,但都默契的對夢中情節很少透露,才更增加了無憂泉的神秘性,讓沒嚐過的人心生向往,好奇非常。


    是以一年過去了,無憂泉的熱度不減反增,讓一座平靜的小鎮越加發展壯大,來城中的人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雜。


    魔宇來後的第二日就以客人的身份出現在清風茶樓,雖然在這術法盡失,但魔宇作為魔族和妖族的後代,對這兩族的氣息很是敏感,即便不靠神識探查,也能分辨出他們。


    幾日觀察下來,清風茶樓中並未出現過除凡人之外的其他族人,除了茶樓中補時傳來人們對無憂泉的猜測議論,這裏與其他的凡界茶樓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後麵幾日,魔宇也去了鴻門宴、逍遙遊和百樂門,拋開無憂泉來說,這幾處商家都各具特色,如果不是為了無憂泉,想必他們開在這凡界的任何一處,生意都差不了。


    隻是讓魔宇奇怪的是,妖族的人明明已有行動,但他卻沒感受到任何妖氣,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人不在這幾處商戶裏,那就說明幻夢閣不僅會屏蔽掉術法,還能將各族的氣息都悉數淹沒。


    “小姐,新送的花果來了,已經被抬到後院了。”琉璃放下手中的《酒經》,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向後院走去,琉璃來到後院,開始親自篩選花果,為月初出的新酒做準備。


    將一切準備就緒後,琉璃又陷入了回憶,這次下凡已經兩年了,前麵一年,她被安排到一處凡界隨著酒仙按著凡界的方式學習釀酒,直到一年前,琉璃才被叫回天界,服下了一顆仙丹,繼而想起了這之前幾次自己在凡界的經曆。


    琉璃記起第一世裏,自己出生在帝王家,一出生母妃就被貶到冷宮,在冷宮裏他們受盡宮女們的白眼謾罵,還好有母妃庇佑,她才能長大,兩個人相依為命,與人無爭,可誰知他們還是因為後宮嫉妒陷害被偷偷毒死在冷宮後院。


    這一世的琉璃明白了嫉妒可以讓一個人瘋狂,也明白了生在帝王家的那些身不由己,好在有母妃陪伴,這一世的記憶裏還是溫暖大過苦難。


    第二世裏,自己一出生就是孤兒,因為半張臉帶著黑色胎記,母親也因為生她難產而死,所以被人們當作是煞星一般,如果不是因為她姥姥看她可憐將她帶回家喂養,她怕是一出生就要死了,可惜她姥姥本就是疾病纏身,還不等琉璃長大懂得體味骨肉親情,她就撒手人寰,再次留下了孤身一人的琉璃。


    那後麵的日子,琉璃在尼姑庵中做過小丫鬟,在富貴人家當過粗使勞力,但無論是在哪一處,都是受盡了人們的嘲笑,冷漠,仿佛長得醜就是她的錯,琉璃隻能將臉用紗布遮起來過日子,做什麽事都小心謹慎,可還是在一個黃昏搬柴時因為漏出臉把家裏的小主人嚇哭被趕了出去。


    琉璃回到小時候的祖屋,那間屋子既不避風也不擋雨,看起來搖搖欲墜,她靠著自己的力量一點點把小屋修繕的將將能住人,起初人們都躲著她,誰想到後來時不時就要被村裏的小孩子們追在身後咒罵,也時不時就會聽到人們議論嫌棄的聲音。


    這一世的琉璃嚐盡了世人的冷漠,受夠了人們對她的惡意,那些人隻看外表,就判定她是一個挨誰誰倒黴的煞星,除了年幼時的姥姥,再沒有人為她雪中送炭,有的隻是落井下石,但即便是這一點點的溫情,卻支撐著她努力的活著,隻是覺得最終她還在因為久病無醫而結束了這淒苦的一生。


    最後一世裏,她生在將軍家,明明是女兒身卻要被當成男孩養大,他父親戰功赫赫一心為國,怎奈還是抵不過小人讒言,皇帝隻有在國家有難時才想起他們,但他父親還是衷心王朝。


    這一世的琉璃,從未有一天被當作女孩子看待,有的隻是父親嚴厲的管教,滿心隻能有為國效力的念頭,她不曾體會過那些小女兒的寵愛,反而恨自己為什麽不是一個男兒身,她沒日沒夜的刻苦,為了也不過是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拿起武器,保家衛國。


    好在黃天不負有心人,十五歲時她就能隨父出征,在現場上殺敵衝鋒,那一場勝仗,她第一次看到父親對她讚許的目光,可自那之後,征戰十年,她承受的隻有戰爭的殘酷。


    昨日的戰友,今日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她眼看著那麽多家庭因為戰爭家破人亡,千百萬的鮮血才能換來一次的勝利,可就算如此,也沒能換來人心,隻因國師一句話,為了繞路取酒,他們這一支戰隊十萬士兵全都葬身敵人的刀箭之下。


    這一世的琉璃,嚐盡了生不為男的無奈,親曆了戰爭的殘酷,看多了生命的離開,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人的大惡,為了自己的小小私欲,將他人的生命視若草木,隨意丟棄。


    在這短短的一世裏,留在琉璃腦海裏的溫暖畫麵,隻有父親那一次讚許的目光,還有戰友們苦中作樂送她的禮物,以及那天,他們出征前對未來的希翼,可惜,等著他們的明天,卻是一場暗無天日的屠殺。


    琉璃之前一直生活在天上,是戰神府孫子輩的唯一人,又是女媧族的後人,家人們雖然對她管教嚴格,但疼愛遠大於嚴厲,她活在與世無爭的仙界,聽的都隻是仙家們的趣事,即便是萬年前的聖戰,也隻當作是天族戰勝的一場挑戰而已。


    沒想到自己下凡走過這麽一遭,將人間冷暖體驗個遍,尤其是世間苦難,更是一項不落的好好體味了一場,經曆了人間的戰火,那場萬年前的大戰再不隻是腦海中神族戰勝的威風畫麵,更多的戰場上敵我搏鬥的真實感觸,兩軍交戰時戰士們不斷傷亡的血腥場麵。


    琉璃起初並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她去凡界經曆這一切,雖然走過這麽一遭後,她也覺得自己瞬間長大成熟了不少,心性不再是之前一味的明朗無憂,仙根也更加堅定穩固了,但之前那些去凡界曆練的仙們都是一旦歸位就會忘卻塵世喧囂,天帝為何要讓她記起這一切呢。


    還記得那天本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居然會問她:“琉璃,這幾世你可覺得苦?”


    琉璃本來在想起一切時還覺得自己在凡界是有點太淒慘了,但堂堂的一屆天帝,居然會這樣同自己說,還是讓她有點意外,她也隻得拱手回道:“琉璃明白天帝此舉是為了穩固我等小仙的仙根,讓我們明白仙身難得,要好好珍惜,這樣想過,琉璃遍覺得不那麽苦了。”


    誰知天帝聽她這樣說,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看來,還是覺得苦嘛。”


    那天的大殿上除了她和天帝,還有她的父親和爺爺,天帝這樣一笑,好像瞬間讓氣氛變得不那麽嚴肅了,隻是他接下來的話,才讓琉璃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經曆這些。


    天帝複又看向琉璃,說道:“其實本君在成為天帝前,先天帝也曾讓本君以神識在凡界體驗過人間八苦,直到本君將八苦嚐盡看淡才又神歸仙身執掌了天界,先帝這樣做無非是讓本君知道,如果這盛世太平沒了,我們天界將會如何。”


    琉璃聽到這裏有些疑惑,再看看父親和爺爺,也是變的一臉凝重,隻聽天帝繼續說道:“琉璃,你在人間三世,如果有一天,無論天上地下的哪一處,無論是仙人凡人,都要同你在凡界中一般,隻有冷漠,隻有戰火,那會如何?”


    那會如何?琉璃想了想,若真是那樣,那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豈不是都變的同地獄一般了,如果真是那樣,世間隻剩下惡,循環往複,天地早晚都將化為一片灰燼。


    琉璃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隻見天帝說道:“琉璃你可知道,鬼族本屬天族。”


    “鬼族怎麽可能會和我們天族有關係呢!”琉璃聽後急急的問道。鬼族本屬天族!這怎麽可能,琉璃雖然從未仔細想過鬼族是從何而來,但也不曾認為鬼族會同天族有什麽關係。


    這時鴻離繼續說道:“鬼族原本就是天族的一支,隻因千萬年前,天神女娃造出凡人,使得原本的輪回中多生了一道,凡人本質泥土,又生在凡塵,並未完全開化,即便有女媧為其製定規則,還是生出各種各樣的惡,最開始的凡人輪回,隻是將他們的惡念封鎖在八大地獄,誰曾想惡念不斷,居然在八大地獄中幻化成形,神界探查到這一切才顯跡仙族,點化了仙族中身居幽冥界的一支鎮守住八大地獄,這才慢慢有了鬼界。”


    琉璃雖然聽明白了鬼族就是他們仙族的一個分支,但還是不知道自己的經曆是為什麽。


    天帝聽完鴻離的話繼續說道:“戰神說的不錯,八大地獄近期跑出了一支惡靈,怨念很重,鬼族同仙族商議後決定各自派些人去凡界化解,隻是去了凡界就要同凡人一般,不能再使用術法,本君聽聞,琉璃自幼習武,因此同戰神商議,派你去趟凡界。”


    琉璃聽到這裏,明白了,原來三番兩次的讓她下界吃苦就是為了這一次,琉璃本就出身戰神府,又去凡界有了這麽一遭,心智眼界已是不同以往,聽天帝這樣說,便爽快的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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