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初上,魔宇看魔洛親自端了一碗湯來,步伐卻不似平常那邊瀟灑不羈,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房中陪他夫人嗎,正疑惑間,魔洛那付萬事無所謂的語氣倒還是沒變。


    “魔宇,為兄看你今日很是費了些心神,特地熬了碗補湯給你。”魔洛說完將湯碗放在魔宇麵前,兩手托腮看著魔宇,似乎是非要親眼盯住他喝進去不可。


    “表哥客氣了,你這碗湯飽含深情,還是給表嫂喝更合適,你們的住處離的不遠,這湯現在還有些滾燙,待端過去了喝著正合適。”魔宇將碗重新放在托盤上,又推回了魔洛麵前。


    魔洛知道魔宇斷不會輕易喝了他這湯,但燕婉兒已經喝了那無憂泉水入睡一會兒了,如今不是磨蹭的時候,索性坦言說道:“我也不與你賣什麽關子了,這不是什麽補湯,而是我白日與你說的能入夢的忘川水,我之前親自試過,此水確能入夢,並且於自身毫無損害。”


    魔宇聽後挑了挑眉,他自然知道今日傍晚,魔洛已替燕婉兒討走了半罐無憂泉水,看他如今的樣子,多半也是為了燕婉兒而來,這兩人自幼相識,很多事不用說出來單憑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魔洛收了玩世不恭的樣子,看上去有些落寞的說道:“婉兒很少要我為她做什麽,這無憂泉既然是她所想,我自然不會阻攔,雖然我也很想知道她心中的到底有什麽未圓之夢,但還是怕那個夢裏並沒有我……”


    魔宇從未見過如此的魔洛,如今他自己也嚐過情滋味,自然懂得魔洛為何如此打算,他明白魔洛的擔憂。


    一方麵想知道燕婉兒到底有什麽心願沒有實現,他對燕婉兒從來都是有求必應,若是知道了,必定要想盡一切辦法替她實現,但另一方麵,他又怕真相是關於第三個人,若真是如此,又叫他如何承受,既然這樣,倒不如自己不去知道的好,可不知道又怕並沒有第三個人,隻是因為這件事著實難辦,婉兒才要通過這兄方式來實現。


    但不論是何原因,已然陷入情中的魔洛,是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那個萬一的,縱使結果是自欺欺人,他也不想知道某些真相。


    魔宇看到這樣的表哥,拿起他麵前的湯碗一飲而盡,喝完說道:“這湯這麽熱,你是要燙死我嗎!”


    魔洛終於又恢複了那付風流瀟灑的樣子,“我本以為要多與你說幾句,誰知道你這麽痛快就喝了,這可怪不得我,怪不得我。”


    “你”魔宇剛要反駁幾句,但突然從魔洛的眼神中讀出一絲自嘲,明白了現在他這幅樣子隻不過是在竭力掩飾自己罷了,“你放心,我這就去睡了,醒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表嫂是想要什麽奇珍異寶。”


    “那為兄就多謝了。”魔洛這個謝字實屬難得,雖然他依舊說的滿是玩笑之意,魔宇沒有再說什麽,淡淡看了魔洛一眼,給了他一個你且放心的眼神,轉身去了寢房。


    魔洛見魔宇離開,便回了房中,屋內並未掌燈,隻留了一顆夜明珠,魔洛看到珠光下燕婉兒輕輕彎了嘴角,他將衣袖一揮,用一張方帕覆住了夜明珠,輕輕躺在妻子身邊默默的守著。


    魔宇回到房中,和衣而臥,心中戚戚,魔洛那個落寞神色又浮現在他眼前,他心中已經決定,不論夢中見到何人發生何事,他都會竭力護這二人周全。


    一抹濃濃的睡意浮上心頭,魔宇漸漸陷入了夢中,隻見燕婉兒一身戎裝,似乎在追著什麽人,口中還喊著:“空竹,你我今日定要分出個勝負!”


    目光追逐,隻見一個淡綠色身影,輕功很好,一路遙遙領先,身後的戎裝女子總是慢他一步,兩人來到一個破廟前,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


    魔宇這才看清,原來這名被稱作空竹的是一位出家人,此人麵帶微笑,一臉祥和之意,雖然一身素色僧衣,三千煩惱絲也盡數盞盡,但他的容貌較他身上的那份遠離世俗,看破紅塵的氣度,還是顯得太年輕了些,而且,魔宇看清空竹的臉後,發覺他除了一身脫塵出俗之氣外,單論相貌,和他表哥竟然如出一轍。


    隻見他淡然一笑,雙手合十,對著燕婉兒說道:“施主既然如此執著,那今日,就讓我當著佛祖的麵,了卻這段緣。”


    空竹說完依舊帶笑,燕婉兒聽到那個緣字,似乎有點恍惚,但轉瞬就抬起劍迎麵撲向空竹,兩人幾招過去,空竹明顯占了上風,隻見燕婉兒飛身一躍,將全部氣力駐入劍中向空竹刺去。


    這一劍雖運足了氣,但以空竹的實力完全可以躲的開,可意外的是,就在燕婉兒的劍馬上刺到空竹胸前時,空竹卻突然扔了劍,不閃不躲,麵帶微笑,輕輕閉上雙眼,猶如解脫一般。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燕婉兒的劍是無論如何也會刺進空竹胸上的,這一劍運足了氣力,中劍之人也斷無生還的可能,但就在一瞬間,燕婉兒卻用意念召回了她的長劍。


    她一臉受傷之情的說道:“你竟如此厭惡我,為了不再見我,寧可一死嗎。”


    空竹卻依舊帶著淡淡的笑,雙手合十,輕輕說道:“我佛慈悲,世間萬物不過紅塵障眼,見得到如何,見不到又如何,施主何必執著於此,要知道,一切本是空無,你見的是我,卻又不是我,即如此,見與不見有何分別。”


    燕婉兒咬了咬嘴唇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日我被人追殺,你又何必救我。”


    空竹依舊一笑,淡淡說道:“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早已知曉,又何必再問。”


    “可這之後,我跟了你一年,你也從未趕我走過,這又是為何?”


    “施主紅塵未斷,縱使日日吃齋聽佛,還是依舊執著塵世浮華,又是何必,施主且聽貧僧一句話,業有心生,緣自天定,還需憐取眼前人。”空竹說這些話依舊一臉慈悲,雖然有著同魔洛一般無二的麵容,但任是誰也能輕易分辨,他們實實在在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燕婉兒聽完這句話身形微動,“你已經知道了?”她見空竹並未答話,隻是笑容依舊,輕輕點了下頭。


    “那日你死在我的劍下,隻說是心甘情願便就此離開,我以為,在這夢中,你不用再死,我們便會不同,沒想到,生死對你我來說,結局竟是一模一樣。”


    空竹依舊麵帶慈悲微笑,身形卻開始模糊飄散,空中傳來他那淡然的聲音,“前塵過往皆是業障,魔使職責所在,本意造劫,何苦深陷其中,空竹今日前來助魔使除盡業障,還望魔使了卻執念,珍惜身邊人。”


    燕婉兒聽完,突然眉頭舒展,雙手合十,對著空中說道:“多謝大師點化,婉兒懂了。”


    餘下的夢朦朦朧朧,魔宇似乎見到了燕婉兒是如何被空竹救下,但又很不真切,後麵則仿佛是回憶中的景象,但都慢慢消散,夢醒前,魔宇清晰感受到燕婉兒雖然依舊有些不舍,但卻是切切實實的放下了執念。


    魔宇醒後知道這樣的結果自然不必再去說與魔洛了,燕婉兒如今也是真的在夢中償了心願,從此,他與魔洛之間再也不會有那個不切實的第三人出現了。


    但是另魔宇想不到的是,無憂泉所造之夢竟會如此真實,他本以為既然是圓夢,那夢境裏必然是做夢人怎麽想,他的夢便是怎樣百般的替她實現才是,沒想到夢境裏的是卻像是真的重新來過一般,這樣的夢境,難怪會有人因此參悟得道了。


    隻是還有一點,魔宇沒有想明白,為何夢中的空竹會和魔洛長得一樣,也許這件事真的與魔洛有關,空竹也說了,業有心生,夢中人是他又不是他,看夢裏燕婉兒的反應,這其中的緣由她應該是知道,不過隻要他們二人的感情不會再有第三個人出現,這裏具體的緣由還是由他們自行去判斷吧。


    這個夢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天明,魔宇之前一直覺得還不是去見琉璃的好時機,但昨夜的那個夢讓他突然很想立刻見到琉璃,魔宇想到這裏起身匆忙梳洗了一下就離開了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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