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萊頓弗羅斯特效應是18世紀一個叫萊頓弗羅斯特的人發現的。


    這個所謂的效應,通俗地說就是濕手接觸超過100度的高溫物體會形成一層蒸汽膜,從而起到保護的作用。


    燕郊街頭賣鹵煮火燒的小販都深諳此道,他們可以空手在滾燙的鍋裏抓豬下水。


    還有赤腳在炭火上行走、徒手抓燒紅的鐵板等雜耍都符合這一定律。


    當然,這需要一定的技巧,必須掌握好火候和時間。


    小偷們有一定的做賊規矩,大老黑也有一定的當公安的原則。


    賊是抓不完的,天下無賊隻是美好幻想。


    一個好公安真正的作用是平衡。


    不能讓賊人們過度影響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一個市場裏大概有多少個賊,大老黑基本門兒清。


    每天傍晚,大老黑到自由市場一亮相,老賊們便紛紛避讓。


    碰到那些不知死活的新人,大老黑便頻施辣手。


    抽掉賊人腰間的皮帶,讓他提著褲子自己走回派出所。


    即便是這種新人們,他們也是懂行規的。


    被發現了就認慫,承認技不如人,丟了祖師爺的臉。


    偏偏這次,大老黑碰到一個賊人手藝不精也就算了,還不守規矩。


    明明已經被大老黑拿下了,他卻惱羞成怒,動了刀子。


    大老黑也是極度自信,疏於防備,結果中招。


    童建國開著130衝到自由市場時,正有一個商販背起血泊中的大老黑往醫院趕。


    “讓開!都讓開!”


    童建國將車子停好,就和童建軍,還有幾個商販一起,把大老黑抬到車上。


    大老黑還有點意識,苦笑著嘟噥:“世道變了,硬是變了……”


    童建軍在一旁咬牙切齒:“老子一定要抓住這個混蛋!”


    “讓開!讓開!”


    雖然馬路上人來人往,童建國還是把車速開到了五六十公裏。


    甚至一度達到了最高時速80公裏。


    這個時間段到醫院還真有點危險,醫生大多下班了,隻有急診室還有人,但也動不了大手術。


    大老黑肝髒受傷,傷勢嚴重,要是不及時手術的話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家裏又沒電話,通知起來也不太方便。


    幸好這會兒趙君正在藥房值班。


    “走!老公,我領你去找楊醫生!”


    於是,生死時速再次上演。


    趙君坐在副駕駛裏不時發出一聲聲驚叫。


    “小心!老公小心!”


    雖然沒傷到一個路人,但童建國還是撞翻了一平板車的西紅柿、一筐雞蛋,還剮倒了路邊的一個垃圾桶。


    等童建國把醫生拉回醫院時,大老黑已經命懸一線了,劉大媽在一旁急的眼淚含眼圈兒。


    趙君挺著大肚子和其他幾個醫護人員幫著打下手,立刻開始動手術。


    一番忙碌,終於成功完成手術,接下來又得輸血。


    童建國他們幾個人挨個驗血。


    要是這些人的血型都不相符的話,就得到外麵,從大街上拉人了。


    幸好童建軍的血型跟大老黑相符。


    40的鮮血流進大老黑體內後,他的病情頓時穩定下來。


    此時已經是大半夜了。


    “老婆,我陪著你一起值班吧,下班了一起回去。”


    “不用了,建軍剛獻血,還得回去休息休息。”


    “我沒事兒嫂子,在前線流的血比這多多了。”


    “再說你哥明天還得送貨。”


    童建國隻好拉著童建軍和劉大媽回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童建軍就和劉大媽來到醫院。


    大老黑已經醒來了,雖然看著有些虛弱,但也能笑一笑,說幾句話。


    大老黑對童建軍有知遇之恩。


    當初為了把童建軍弄進局裏,他不惜跟領導翻臉,還受了處分。


    這份恩情,童建軍不能不報答。


    “老黑叔!我一定要抓住那個混蛋!”


    “別,別管他……”


    童建軍知道大老黑這是怕他毛手毛腳輕舉妄動。


    再說,童建軍一個看門兒的,能幹點啥?


    上班後,童建軍坐在傳達室裏也魂不守舍的。


    給刑偵科送報紙時,聽齊羽他們幾個議論紛紛,似乎也查不出什麽頭緒。


    雖然心急火燎,童建軍也隻能等下班的時候再到自由市場裏調查一番。


    童建軍在昨天救回大老黑的那一帶攤位前四下打聽一番。


    盡管他小心翼翼、和藹可親,各位攤主們還都裝聾作啞。


    甚至連那天幫著救助大老黑的那幾個小販都宣稱沒見到凶手。


    當然,也不排除大家說的都是實話。


    因為這裏並不是固定攤位,今天在這裏,昨天不一定在這裏。


    第二天,大老黑傷勢好多了,童建軍又過來想從他這裏得到線索。


    但大老黑皺著眉頭說:“跑不了的,你別管了。”


    可他越是這麽說,童建軍越是不甘心,每天下班都跑到自由市場打探一番。


    第三天的時候,總算打聽出一點線索了。


    一個商販說:“那家夥有點眼生,最近一個星期才出現。口音也是遠郊縣鎮的。個頭兒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大眼睛,挺瘦,顴骨有點高,皮膚煞白沒血色,留圓寸頭……”


    中午吃飯時,童建軍把這一特征說給刑偵科齊羽聽,想讓他查一查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家夥。


    齊羽說:“小偷小摸、打架鬥毆這種罪犯資料都是治安科掌握的,你應該……遲麗麗!”


    齊羽把遲麗麗叫過來了。


    “幹啥?”


    遲麗麗一手端托盤一手掐著腰。


    “你不是最了解三隻手嗎?把你掌握的資料跟我們分享一下。”


    “你才三隻手呢!”


    “沒開玩笑,說得真是三隻手。”


    童建軍把大致情況跟遲麗麗說了下。


    遲麗麗皺著眉頭想了想。


    “皮膚煞白?一米七的個子?大眼睛?不會是寡婦吧?”


    “寡婦是誰?”


    “就是個三隻手,進去過兩次了。不過,他就是咱城裏的人。”


    “也可能聽錯了。”


    “他也不留圓寸啊。”


    “說不定最近剛剃的。”


    “他膽子也不大,像大老黑這麽大名鼎鼎的老公安,他應該不敢動手。”


    “那也不一定,先把他抓來審審。”


    午飯後休息一會兒,三人就來找寡婦。


    寡婦剛好在家。


    童建軍一看這小子的發型頓時大失所望。


    寡婦留著遮耳長發。


    根據童建軍掌握的情況,罪犯留著圓寸,不可能幾天功夫長這麽長


    但齊羽還是連唬帶嚇一番:“你小子大前天跑哪去了?”


    “在大黑山我姑姑家啊,昨晚剛回來。”


    “瞎說!前天都有人在城裏看見你了。”


    “不會吧,昨晚我回來時,乘務員都認識我……”


    從寡婦家回來,童建軍忍不住唉聲歎氣。


    遲麗麗安慰他:“八成是個新人,我們卷宗裏還沒登記。”


    齊羽也說:“是啊,能幹出這種不守規矩的事肯定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隻是童建軍一直不明白,大老黑為何不急於抓住罪犯給自己報一刀之仇。


    直到幾天後,他就突然明白了。


    那天下午,童建軍坐在傳達室裏百無聊賴。


    老郝突然喊:“誰的麻袋掉咱門口了!”


    童建軍二話不說便衝出去。


    那麻袋是從一輛三輪車上掉下來的。


    童建軍衝出來時,那輛三輪車正在離去。


    童建軍大喊:“你的東西!你的東西掉了!”


    越喊那輛三輪車越是蹬的飛快。


    童建軍再一看那麻袋,裏麵似乎裝著活物,在不停地顧湧。


    童建軍小心翼翼打開麻袋,卻嚇了一跳。


    麻袋裏裝著個五花大綁的大活人。


    被揍的鼻青臉腫,脖子上還掛著把刀。


    這什麽意思?


    童建國一邊解開倒黴蛋兒身上的繩索。


    一邊端詳他的體貌特征。


    一米七零左右的身高、皮膚煞白、圓寸……


    送貨上門啊!


    “這應該屬於清理門戶。”


    把罪犯關押起來後,齊羽說。


    “啥意思?”


    童建軍大惑不解。


    “以後你會明白的。”


    有白就有黑。


    這是生活的常態。


    一個社會裏,如果有人試圖混淆白與黑,勢必會帶來更多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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