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關於北美某個已經消失了的族群中流傳的關於他們的神祇的故事。根據傳說,他們的神靈來自廣闊的海洋,用神奇的偉力帶給他們恩澤和庇佑,海洋,大地,空氣,火焰,雷霆都是他的侍從,他慈悲地關懷著弱小信徒,帶來了豐收與平安。


    有一天神靈離開了這片土地,他的偉力不在,神的恩澤消失,有的人認為是自己滿足於神靈的庇護而忘記了勤奮和謙卑,在內心中滋生了懶惰和傲慢,認為神賜予的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神因此震怒和失望,拋棄了他已經腐化的信徒,回到了神的領域。


    於是那些悔罪的人自發的組成了團體,宣揚著神所推崇的美德,要求人們過著清貧寡欲的生活,辛勤工作,對神滿懷敬意,對所得的一切心懷感激,他們未來的某一天神會再次降臨在這片土地……


    尼可·勒梅將那個他聽說的故事娓娓道來。這個故事其實是一個很平常的民俗神話,但是尼可·勒梅接著說的一番話卻讓拉爾斯聯想到了另一個故事。


    “故事本身的確沒什麽特殊之處,大可認為是一個古代巫師在一群麻瓜麵前使用了魔法——但是,如果類似的故事同時存在於世界的各個角落呢?”勒梅又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來三四本筆記,並一一翻開,指著上麵的幾行文字繼續道“我活了這麽久,幾乎走遍了世界上所有的角落,也聽說過不少有趣的故事,但是這些故事卻出奇的相似,讓我注意到這些神話的關聯性的是我在印度聽說的一個民間傳說。”


    “這個民間傳說中提到,那個從遙遠的地方到來的神靈似乎來自一個被稱為天神樹的神秘地點,那個傳說是這麽說的‘神居住於天神樹,其長兄驍勇善戰,驅役諸天生靈亡魂為其仆從,次兄控禦熔岩海嘯,天地響應他地呼喚,大神為三子,以四時豐收、樂曲和舞蹈恩澤蒼生,末弟仁善,不忍黎民陷於愚昧之苦,將其智散於千萬眾生’”


    “我整理了這些類似的神話傳說,比如這篇來自乞力馬紮羅山下的一個部落的傳說,還有這個,是來自中國西北民俗故事中,這個是東非某個草原部落的,這個是從冰島發現的,這邊是在尼羅河上遊發現的一塊岩畫——這些故事中的那些所謂的神居然和那個來自印度的傳說如此的類似!”勒梅似乎非常興奮。


    “馬人的傳說……”拉爾斯想到了那年他從馬人的口中聽到的那個傳說,傳說的結尾就是四兄弟離開森林前往世界各地的故事,如果不是巧合,尼可·勒梅所說的這些神話故事就是馬人講述的古老故事的延伸!


    “什麽?什麽馬人?”勒梅問道


    “哦,對不起先生,我之前聽過馬人講的一個故事……”拉爾斯把馬人的故事簡單敘述一遍,不想,勒梅那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光。


    “這就對了!”他說“就是這個,我整理了這些故事,並參考了以這些故事為中心向外輻射的各個文明中的曆史神話,發現世界各地都存在著類似的傳說,比如印度宗教中的naga,中國傳說中創世神中的伏羲女媧,下埃及的埃德喬,北歐的耶夢加得,印加人的羽蛇神——還有關於狼的傳說和圖騰——你發現什麽?似乎很多東西都指向了你所說的故事!同樣也指向了你家族的這個圖騰,銜尾蛇和狼……”


    “您是說,我的家族很可能就是來自這個古老的……嗯……神族?”拉爾斯猜測道,雖然他早有這樣的想法——馬人的故事或許就是是他家族的起源,但是證據太少,而且他也不明白了解了家族的起源和這本記憶之書有什麽必要的聯係,因此他也沒有過多的研究。


    “當然了!按照馬人們的說法,蛇和狼都與‘神族’的第四個孩子有著關係,而諾丁森家族的徽記又是蛇與狼構成,這還不夠明顯嗎?”


    “可是我不明白,這和我家族的秘密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我是說……如果按照馬人的故事所說,那群生活在森林裏的智者,也就是那個‘神族’或許就是所有巫師的起源——甚至凡人也是,那無論是我的家族還是其他的巫師都是這個‘神族’的後裔啊?”


    “年輕人,這裏的關鍵不在那個傳說的‘神族’!而在於蛇和狼本身啊!”


    “呃……您能說的再詳細一些嗎?”


    “你可以看看世界各地關於蛇或者狼的傳說,這些幻化成圖騰的形象代表著什麽?比如羽蛇神,再比如埃及神話中的兩種蛇神埃德喬和阿佩普,北歐的芬裏爾,中國的女媧,還有天狗的傳說——這一切和那個銜尾蛇形象一樣,代表的是宇宙規則最根本的輪回‘誕生’和‘毀滅’!”


    勒梅壓低了聲音“我製造出了魔法石,就用到了銜尾蛇標記,而結果是什麽?我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毀滅’這一規則,延緩了死亡啊孩子——你那本記憶之書,你知道的,它記錄著你家族的秘密,而根據你家族的徽記來看,他很有可能保存了巫師共祖們的記憶,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們最初根本沒有受到生死這一規律的影響不是嗎?你再想想你的父親為什麽會被黑魔王盯上?黑魔王最想要的是什麽?”


    “永恒的……生命……”拉爾斯終於明白了,明白了這本記憶之書的有多麽沉重。


    “這本書記載著的——就是獲得永恒生命的秘密……”


    夜已經深了,拉爾斯坐在壁爐旁邊,看著跳動的火苗,身旁的記憶之書就那麽靜靜地躺在那裏,除了那種古老的滄桑感和一般的書本沒什麽太大的差別——但是拉爾斯卻覺得,這本書比世界上所有的書本加起來還要厚重。


    永恒的生命啊,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睡不著?”尼可·勒梅的聲音從身後穿來。


    “勒梅先生,你說在永生還是虛無縹緲的欲望的時候,就有無數人趨之若鶩,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都在追求著不死的生命……現在永生或許不是什麽妄想了,又該有多少人垂涎啊……”拉爾斯拄著下巴,雙目無神。


    “你害怕因為這本書惹上殺身之禍?”


    “是,也不全是……您難道沒有發發現嗎?‘永生’奪走了多少人的生命啊……這難道不是某種詛咒嗎?我的確害怕危險降臨到我的頭上——但更害怕這個隨身攜帶的詛咒啊……”拉爾斯無奈的歎著氣,想一個感慨命運的老頭子。


    “你難道不想永生嗎?”尼可·勒梅笑道。


    “不……”拉爾斯沒有絲毫的猶豫,“在有限的時間裏好好活著比什麽都強。”


    “唔……”勒梅似乎愣住了,但馬上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多少有些自歎不如,“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簡單啊,我花了幾百年明白的東西你卻一下子就懂了,真不敢相信……你多大來著?”


    “快十三了先生……”


    “是啊,是啊,我那會兒在幹什麽來著?記不得咯……記不得咯……”勒梅拍了拍拉爾斯的肩膀,轉身向樓梯走去,邊走邊說,“不要感到恐懼,既然你毫不貪戀所謂的永生,也就不用擔心被那種詛咒般的欲望吞噬,繼續向前走就好,年輕人……”


    在樓梯的拐角,勒梅低聲自言自語“這孩子根本不需要我去開解啊,鄧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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