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們誰啊?哪個班的?!”


    隔著兩層窗戶和一排排的書架,聲音還是尖銳地穿了過來。


    “敢情那個臉是,安保大叔啊,還真是可怕。”


    唐沢拉著許亦的手跑到了學校人工池邊,“幹嘛跑啊,他又沒追出來。”


    “……”


    “這裏蚊子好多啊。”


    呲……


    “你竟然隨身帶著這個?”


    “那是,這可是我的香水怎麽不能帶了。”


    相視一笑,“我們也是無聊。”


    “對啊,無聊。本身就很無聊。”


    “我覺得,大家好像突然變得無趣了。”


    “誰?”


    “每個人,好像都不愛玩了,明明生活得比之前的年代更好了,可是似乎更不快樂了。”


    總是有很多想要的,卻永遠都不滿足,總是羨慕別人卻看不見自己已經擁有的。隻會一味地努力追求追求再追求卻忘了回頭看看享受得到的東西。


    東西太多,體驗太多反而也容易迷失,容易找不到方向,容易害怕和恐慌。


    好像大家都變得成熟了,從孩子一下子變成了大人,甚至沒有孩童時期,隻是,一夜成長。


    “活得透徹一點不好嗎?”


    “好啊,可是,看透徹了生活卻依舊可以選擇活得快樂不是嗎?”


    看透了生活卻依舊熱愛生活。


    許亦笑著問,“那你之前是不是天天在想著製霸中學。”


    “那倒也沒有,隻是偶爾想一想而已,不過倒是很多同學沉迷於大哥大的遊戲,我是不是加入他們。”


    “那時候更多的時間是想著陪我媽,還有剛到日本的時候我沒有認識的人,一切都很陌生,甚至連話也不怎麽說。”


    許亦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唐沢。


    “那些時候,我總在想,難道生活就是這樣,我不想看到媽媽強忍著治療的疼痛還跟我有說有笑,不想住在會有些厭煩家裏突然多了一個人卻沒有說出來的親戚家裏,不想每個月跑去銀行看有沒有錢匯進來。”


    “那段時間,我覺得很痛苦,住在不受歡迎沒有歸屬感的地方,每天也隻是吃飯還有睡覺而已。拿著好像不屬於我的錢,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離開的媽媽,在那個不是那麽熟悉的地方。”


    “以後,如果……”


    “什麽?”


    “沒有,我是想說,以後你可以自己住了,就不會沒有歸屬感了。”


    “嗯,可是一個人的話,我可能不行喔。”


    “以後會可以的。”


    我卻突然期待他說些什麽。


    凡事感情,都會有占有欲,親情也好,友情也好,但你都不能名正言順地要求,你要有且僅有。可是愛情,遵循這條法則,你尋找的,你可以選擇的,你將共度的,一直就隻會隻有一個罷了。


    像是釘進拔出的釘子,雖然拔了出來,但是留下的也是無法複原的痕跡,你深深愛過,一個,兩個,三個,大大小小、深深淺淺會在你的心上留下印記,你的心是不是滿目瘡痍,傷痕累累。何必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呢?花園裏會滿是玫瑰,當你遇見一朵傾心,便不要在張望,凡事摘得一朵都會受到傷害,最後,你也無力照顧如此之多,隻會讓他們在你的懷裏枯萎。


    都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慢慢地成長起來,太著急不快樂,太衝前不實際,太滯後沒必要。


    盡人事,聽天命,不是讓你任人宰割聽天由命,而是要盡,盡你一切所能,沒有用力過,沒有嚐試過,你怎麽知道不能成功呢?連夢都不敢做的話,就永遠在黑暗中昏睡吧。


    隻要我活得夠透徹,煩惱就找不上我。


    就算你好好的活著,也要麵對很多不想要的事情。


    可以吃很少的飯,睡很少的覺,什麽都不想要,但是還是會有人不遠萬裏,不計辛勞地來找你的麻煩。生活本身就不是你自己的,你還要努力地革除你厭惡的,盡力地擁抱你喜歡的。


    不必過多在乎於別人的看法,那些對你一絲不能容忍的人對自己也毫無章法,你何必對他耿耿於懷。生活本就是一件一件的小事構成,一環一環地緊扣,有時候平鋪,有時候跳脫,有時候順利得不像話,有時候又到處都是坎坷。


    你還是你,突然許多人發現你,喜歡你,而你還是你,突然他們都離去了。難免有些難過吧,但,隻要你還是你,就無所謂別人來去。


    那些陪伴你短短一陣的人,在那些時候那些瞬間記住便罷,此後可以抹去他的姓名了。


    如果真的愛你,那麽他不會突然離開你,狠心地在你麵前與他人共舞。有很多很多不開心的人,或者說不滿足的人。


    滿足又是什麽,跟蟲洞一樣根本沒有盡頭,今天你因為沒能考到你想要的分數而悶悶不樂,晚上你難過地失眠,明天你沒精神地厭世。


    小時候被管得多了,作業也煩惱,考試也煩惱,老師提問也煩惱,成績排名也煩惱。家長比較也煩惱,家長期待也煩惱,長大後,長得不好看也煩惱,沒有合適的工作也煩惱,沒錢也煩腦,又對生活,對環境,對一些偶爾才遇到的人產生厭惡。感覺一直生活在什麽冒著黑色氣體的毒霧裏頭,久久再不出來,都得抑鬱窒息了。


    每一天都不快樂,每個時期也都不快樂,這一輩子就都這麽結束了呀。


    如果沒有糟糕透頂,還有一線生機和可回環的餘地,那就可以快樂啊。


    “我想好我以後要做什麽了。”


    “什麽?”


    “我以後呢,我攤煎餅。”


    “好啊,那我賣麵粉。”


    “包括種的小麥然後自己磨成粉嗎?”


    “嗯。”


    “那你要當農民,農民叔叔。”


    “幹什麽。”


    “以後你這張臉就要麵朝黃土了,趁現在多看一眼。”


    唐沢順著許亦的頭發摸著耳朵。


    就是單純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何必在乎有什麽回報,有誰會看好,或許我這一生注定碌碌無為,注定沒能出頭,注定沒人看好,那有怎麽樣,如果你的作品是為了出名,是為了利益,是為了些什麽目的,那麽你能說你是真的愛它嗎?是不是換成讓你做別的給你這些報酬你也會做?那你把它當什麽了?無關緊要的掙錢工具?沒有傾入靈魂的軀殼。


    早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要做到讓大部分人喜歡都特別特別的難,可是,可是隻有有一個人願意把他的靈魂交給我一分鍾,我就認真地帶他遨遊。


    我隻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做著自己的夢想,做夢的時候本身就很快樂,而更幸福的是,能夠在自己喜歡的事上收獲到喜歡的人。


    有的人想要轟轟烈烈,主宰時代左右命運,有的人隻想靜靜地做好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麽看,我就是快樂地做著自己的事。


    對我來說,也許,說故事是件讓我快樂的事,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刻畫的人物如果他真實存在,我想我能很了解他吧。


    想做的事,是真正能讓你快樂的事,其實這件事是很難遇到的,也很難找到,所以,如果真的喜歡一件事情,不要顧忌什麽,盡可能的勇敢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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