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聽她沒再往下說,問道:“你有許多什麽?”


    攸寧道:“我之前有許多好看的衣裳首飾,被扔的扔,砸的砸,燒的燒,因了這身份,我還不能將之前存的東西取出來,哎……罷了罷了,千金散盡還複來。”


    慕歌笑道:“堂堂妖精,那可都是凡人的身外之物,你也不嫌累贅。”


    攸寧道:“妖精怎麽了,妖精也有花大價錢買玉鐲的時候啊,好看的東西,有哪個女子不喜歡呢。”


    慕歌不置可否,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兩人來到了一家關門的酒樓前,攸寧對著周祺給的地圖看了半天,再三確認了是這個地點,於是她上前拍門。


    起初隻是輕輕地拍了幾下,而後又重重地拍了幾下,高聲問道有沒有人在,聽得樓上有人應答,等了片刻,才看一個年紀十分大的老婦人來開了門,聽說他們是來買店鋪的,便請他們到樓內小坐。


    此樓從外麵看,也有個六七層,樣子也挺氣派的,不知為何關上了店門,還隻留下一個老婦人看守。


    老婦人道:“貴客來臨,本該有茶水點心,隻是我們這樓如今什麽也沒有,實在是沒有東西可以招待貴客了。”


    攸寧問道:“為何你這樓這樣空蕩,之前做的是什麽生意?”


    老婦人道:“這樓之前,我租給了一個甘城人,去年蘇城大禍,他立馬便說不做了,隻將租金給了我,便帶著一家奴仆回甘城了。於是,這樓也就閑了下來,現在我也老了,就想著將這樓給賣了,換一些錢給我的孫兒,替他置辦點別的產業,也為他籌一籌進京的盤纏。”


    一邊說著,一邊帶著他們上樓看看。老婦人腿腳有些不便,走台階之時,一個不留神,險些滑到,慕歌眼疾手快,將這老婦人扶了一扶,一瞬間,慕歌的臉色有些不太對。


    攸寧看見了,一邊問道:“老人家,你的孫兒多大年紀了。”


    老婦人道:“才十六呢,我孫兒十分聰慧,今年秋天就要參加鄉試了,大家都說他一定能考中,若是考中了,就要馬上準備進京了。哎,可憐他父母早亡,我隻能多照管他些。”


    攸寧道:“這……您就隻有這個孫子嗎?”


    老婦人道:“馮家子孫緣薄,隻剩下這一個獨苗了,我們家並不是商賈人家,這鋪子隻是當年我兒的一個故友,臨時典賣給他的,但那個故友始終未歸,我們也就將這個鋪子租出去,換一點銀財。”


    攸寧看了看樓,建得倒還不錯,木頭用的也是上乘,若是好好修葺,定能煥然一新。可是她回頭看了看慕歌,見他臉色有些憂愁,倒是有些不放心了。


    老婦人道:“貴客不打緊,我知買樓一事需要多看幾家,我這樓要價一百五十兩,請客人斟酌斟酌。”


    攸寧點了點頭,見她腿腳不便,叫她不必再跟,自己和慕歌爬上了樓去,看看風景格局。


    爬了兩層,攸寧開了一扇窗,四處的高樓不多,恰好一開窗就正朝著鴻鵠樓,攸寧抿嘴笑了笑,見慕歌仍然皺眉,問道:“何事使你這般神色?那老婦人有什麽不對?”


    慕歌道:“是,若是我剛剛把脈把得不錯,這老人家,怕是活不過今年冬了。”


    攸寧一驚,道:“剛剛看起來,她也就是腳步虛浮一些,怎麽就這樣嚴重了?你可有什麽法子?”


    慕歌道:“法子不是沒有,但也不過是拖延罷了,以我的醫術,也最多將她延命到明年冬。”


    攸寧道:“你……可想救她?”


    慕歌臉上露出一些不忍的神色來,又有些猶豫,若是要醫治這個老婦人,那他還得時時複診,他道:“我隻是覺得,她一生孤苦,有些可憐,若是能夠讓她看到孫兒金榜題名,那也算安慰了。”


    “那你就去救便是了,至多也就是一年的時間罷了,若是到時我們要去別的地方,你也可以托勝遇讓他將你帶回來,你剛剛猶豫,可是為了此事?”攸寧問道。


    慕歌想,這攸寧果然是一點就透,冰雪聰明,凡事皆能想在人前。


    他向她拱手一禮道:“多謝寧姑娘了。”


    攸寧看著風景,見他此言回過頭來,奇道:“謝我什麽,救也是你救,更何況是你在照看著我,是我應當謝你的。我看這個樓還是不錯的,先將它記下,我們再看看,若是沒有更好的,就定下它。”


    說著,兩人走下了樓,老婦人仍然在樓下候著,攸寧道:“老人家,我的這位哥哥多年習醫,是我們那裏有名的聖手,方才他看你腿腳不便,有些擔心,不知你願意不願意讓他瞧一瞧?”


    老婦人奇道:“這位公子居然還懂岐黃之術?老婆子身上確實有些病症,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不知公子可願看一看?”


    慕歌點點頭,請老婦人坐在一旁,拿出一方繡帕,遮了老婦人的手,這才開始把脈,一刻鍾過去了,慕歌的臉色比剛才還不好看。


    攸寧怕嚇到老婦人,連忙咳嗽一聲,慕歌這才回過神來,臉色稍稍緩了道:“老人家,不礙事,隻是我需給你行幾次針,你再去抓幾幅藥吃,身子就會鬆快些,隻是你這個病症,平日裏需注意保暖,少吃些生冷的食物。”


    老婦人道:“公子真是神了,我年輕之時不懂保養,到了老時年年寒症複發,身子虛弱,去年冬天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今年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熬呢。”


    慕歌道:“老人家不用擔心,須悉心養著,凡事不要操勞。”


    攸寧道:“我這個哥哥就是醫者之心,見到病人總愛關切,還請老人家不要見怪,若是你願意,可告訴我們府上所在,來日讓哥哥為您紮針施藥。”


    老婦人麵有難色道:“可我老婆子家中,並沒有太多銀子治病,不知公子的出診費要得高不高,老婆子出不出得起。”


    慕歌道:“老人家,我不用出診費,你隻需讓人去抓一抓藥,藥也不貴,花不了多少錢,若是有難尋的藥材,我送給你便是了。”


    老婦人顯然沒有想到慕歌是這樣的人,口中念了兩句佛,臉上又十分歡喜道:“公子可真是菩薩一樣的人啊。”


    攸寧笑道:“老人家別在恭維我家哥哥了,他受不起這樣的大禮,今日我們看了樓,還得回去商量商量,若是不錯,來日也去你府上相談,你看如何。”


    老婦人連應了幾聲好,告知他們自己的住處,兩人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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