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想去見見胡靈,告與茶師,茶師卻說,思林姑娘不見客,讓他明日請早。


    林容道:“我與姑娘是故友,怎麽不能見了?”


    茶師笑著搖頭道:“故友不故友的,林公子自己心裏這麽認為,思林姑娘未必這樣認為呢。”


    林容在茶師這裏吃了癟,也不好與他理論,自己隻是飲了茶,付了茶錢,而後又一個人走了。


    這邊茶師得意地伸出手來,與可琅姑娘要錢。


    “我說啦,這林容定是來尋舞師的,你怎麽不信?”


    可琅扔給他五百文,道:“罷罷罷,我輸了,我還以為這林公子隻是來尋樂,沒想到他還真是個癡情種啊,真沒意思。”


    茶師道:“你可知舞師為何不理他了?”


    可琅道:“為何啊。”


    茶師道:“我估摸著,兩人啊,兩情相悅,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那舞師一個女子,又不好開口,見林容這麽磨磨唧唧索性用這種法子激他一激。”


    可琅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道:“我看舞師性情飛揚,不像是這般人物,說不定就是真的傷了心,想要另覓良人呢。”


    茶師歎一口氣,道:“這風月之地,就算是白天,哪裏有什麽良人呢?”


    可琅道:“話也不能這麽說,古來學子多寂寞,就愛來這煙花之地消遣,說不定就看上了舞師。”


    茶師道:“不過,舞師若是尋不到良人,她說這個月完了,她就要離開烏竹,另尋去處了。”


    可琅道:“啊?我還以為,舞師會一直同我們一起呢。”


    茶師道:“怎麽能比呢,你我都是簽了這凝香閣的賣身契,這舞師啊,仍然是個自由身呢。”


    可琅一臉羨慕道:“我若是她,正經找個媒婆,尋個公子,過個日子就是了,為何要來這樣一出?”


    茶師道:“我也不知,就是覺得舞師的舞,確實好得不一般呢。”


    可琅道:“舞師也許有難言之隱吧。”


    茶師道:“這凝香閣的人,誰又沒有難言之隱呢。快去吧,客人還等著你呢。”


    可琅鬆了送肩膀,回了自己的廂房。


    胡靈呢,剛剛那些話全都聽見了。


    她在自己的廂房裏,念了個訣,換了妝容,清清爽爽地睡下了。


    一夜無夢,醒來時候恰好天光。


    她躺在床上看床帳的穗子,都說在人間,情愛最值得品,可她左看右看,也隻看出林容的一副皮囊,若是烏竹沒有這個緣分,那麽去尋姐姐,再找個地方看看也不是不可。


    正想著,門口的丫環來敲門請她梳洗。


    她道一聲“有勞”,想了想,又抹了厚一些的妝,這脂粉啊,畫得好時,能讓人忘記自己的本來麵目,雖然狐妖能變幻形容,但是畢竟需要術法維持,反而這脂粉,更不耗費力氣,她梳洗罷,就有人來問了。


    “姑娘,門外有位林容公子說要見姑娘。”


    胡靈低聲一笑,道:“請。”


    “公子請。”


    胡靈笑著看他,表情卻不像那幾日他在凝香閣裏喝酒時那般,她的妝十分濃,濃得卻極有韻味,紅粉佳人,美不勝收,把林容看得晃了眼。


    “胡靈姑娘。”


    胡靈搖搖頭,道:“公子今日叫我思林便是了。”


    林容道:“姑娘為何至此?你本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兒,為何在這風月之地尋什麽良人?”


    胡靈道:“林公子,你雖在我處飲酒多日,但你隻是問及徐音姐姐的事情,對於我的事,你一概不知,又是怎麽說出,何至於此,這樣的話來?”


    林容被胡靈這樣嗆聲,脾氣卻好,也不惱,道:“姑娘說得是,原是我失禮了,若是姑娘有什麽難處,我可以幫忙的,我一定做到。”


    胡靈側了側頭,倒是個心善的公子呢,她道:“這還要多謝公子的恩義了,可我並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若是公子有什麽品行高潔的朋友,倒是可以介紹給我,你知道的,我正在尋良人。”


    林容見她如此直白,臉皮卻紅了一紅,道:“這……姑娘想要什麽樣的夫君。”


    胡靈拿著帕子掩麵一笑,這笑聲卻讓林容的心一動。


    “我也不知,最好是如林公子這樣的相貌,也如林公子一樣癡情。”


    林容白淨的臉上泛著微紅,道:“這……這……”


    胡靈見他難堪,又道:“林公子,我同你說笑呢,我隻想找個人品貴重的,真心待我的,我心氣高,不願意居於人下,最好還是個未娶親的。”


    林容看她神色泰然,點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然後是沉默,氣氛尷尬得有些微妙。


    胡靈見他半晌不說話,便道:“若是林公子,不想與我相談,不如早些回去?你的心意我知了,我也明白你對我姐姐的情意,知你是個良善之人,可是我昨日的消息放出,我想大概,今日會有一些公子前來,若是公子無事的話……”


    林容聽了,紅著臉起身了,道:“姑娘,那我告辭了。”


    胡靈站起身來,略施一禮,道:“公子好走。”


    林容剛走出門口,一個小丫環便拿著一大疊名帖上來。


    “姑娘,這是慕名而來的公子哥們遞來的名帖。”


    他腳步停了。


    “竟有這麽多?你排個次序,同他們約個時辰,點上檀香,我來會會這些公子。”房裏傳來胡靈的聲音。


    丫頭應聲稱是,退出了門外。


    丫頭一走,胡靈眉眼俱笑,坐在了梳妝台前。


    這個林容,竟有些呆呆的,十分好玩呢,不過他大概是因為姐姐的緣故,心裏覺得要照看自己才來的吧。


    這樣一想,胡靈的笑容斂了,又梳了梳頭發。


    林容心裏猛然有些不是滋味,快步走了出去。


    步行歸家,隻見家中父親端坐於正堂,聽說父親近日休沐,從雲城回到家中歇息幾日,他這個月來日日到凝香閣,父親顯然也是對此事有所耳聞,他問,“凝香閣的舞師思林,便是你常去拜望的那一位?”


    “是。”


    “你莫不是看上她了?”


    “這……父親,我沒有。”林容老老實實答道。


    “那位失蹤的徐老板,又是怎麽回事?”父親又問,他知兒子曾為這徐老板,弄斷了雙腿。


    “兒不知。”林容不知道該如何同父親解釋,隻好一切都說不知情,他頭低著,心緒卻飄到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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