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斯道:“這司馬將軍還能有什麽事?左右不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情嗎?空有頭銜的草包一個。”


    沈三娘擺擺手道:“何止這些。去年裏,這司馬將軍來了我們餛飩鋪,本來也就是來吃個餛飩,不料一個夥計不知怎的礙了他的眼,他便派了一群嘍囉在路上偷偷跟著,將他打了個半殘,後來回到店裏,我不知請了多少郎中來看,這才醫好,但這夥計的身子骨,已經是大不如前。”


    數斯道:“他竟然是如此的惡人,那你怎麽沒有去料理了他?”


    沈三娘道:“我本想去料理他,但是我店裏的諸妖都勸我,既然夥計性命無礙,別在手上徒增殺戮,我手下幾個小妖,就去教訓了那些傷人的打手幾次,並沒有怎麽動那司馬將軍。”


    章主事道:“他這是越發越不成樣子了,連放火之事都能教唆人做了。”


    沈三娘笑道:“你們若是有空,我便細細地給你們說一說,這司馬將軍的出身來曆,我們家那丫頭啊,可把這個草包將軍的陳年舊事翻了個底朝天,每次同我都是講笑話一般地說起,如今正好,說不定這之中,有什麽你們能用上的。”


    數斯叫了小廝,擺上了上好的糕點茶水,讓沈三娘慢慢說。


    這不說不知道,這司馬將軍這個草包,竟然完完全全,都是銀子堆起來的人物。


    司馬將軍原名叫做司馬風雷,本是個鄉裏的小秀才,雖然有些才氣,卻也不是什麽人物。偏偏不知怎麽,搭上了當時鄉間最富的杜員外,杜員外帶著他結識鄉紳富豪,認識了許多小官,也認識了當時在軍中剛剛告老還鄉的大元帥,酒酣宴罷,許了這司馬風雷當一個軍中校尉,憑著當日的人脈,也就將他這樣塞進了軍中。


    隻是這司馬風雷,是個完全不會武的假把式,在軍中也隻能是個濫竽充數的,虧得那杜員外願意扶植,花了許多銀子,收買了許多軍中人物。在軍中,又不是戰時,銀財也不富裕,虧得有杜員外的接濟,這些兵將們才有點銀子送回家去,因此對這司馬校尉倒是十分殷勤。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知這司馬風雷使了什麽手段,倒是養出幾個願意為他賣命的心腹來,這杜員外也不是憑白的接濟這司馬風雷的,靠著司馬風雷在軍中的關係,為他拿下了好幾個軍裏的糧草和兵器供應,杜員外在這其中賺到了不少甜頭,便一步一步將這司馬風雷往高處去推。


    他坐上副尉一職之時,邊境有賊人來犯,皆在海上進犯,司馬風雷與當時主戰的將軍同在一船,一起搖旗呐喊,他自請護旗,其實在旗下瑟瑟縮縮,但亂箭無眼,那時也沒人顧著他,等到最後,將那敵軍打敗,逼他們撤了軍,將軍背後中劍,那司馬風雷舉著旗子到這將軍前麵痛哭,引得無數人涕淚連連。


    最後,他搖旗為將軍送行,人們自是以為他也是一個忠義之士,而事實上,這個司馬風雷,每每都靠著投機取巧來升官發財,一路居然做到了將軍。


    今時今日,這司馬風雷仍然是這青城守軍中的一員大將。這麽多年來,受到杜員外的影響,多多少少地學會了怎麽造名聲,他結交各個富戶名流,暗地裏打壓其他將軍兵士,讓軍中隻他一人獨大。


    有些不服氣要與他對戰的,本約好了第二日再戰,卻常常會出一些意外,又或是作假便讓司馬風雷贏了,久而久之,司馬將軍倒吹出了個“天下無雙”的名號來。


    他日久天長的,卻也養出一個不可一世的臭脾氣來,一麵是招攬人心,一麵是彈壓同僚,手段也是越用越狠,越用越離奇。


    突然有日,有個說書的,沒由來地將青城太守宋則言編在一起,說了個文武護青城的話本子,而那許從真就是那專門來寫文章話本的人。


    宋則言倒是個心寬的,聽見了話本的說辭,也隻是笑笑不說話,隻是那司馬風雷的嘍囉們聽了倒是不依了,偏偏想要將風頭蓋過這太守去,一日幾次,不知在茶館裏鬧著,更是尋上了許從真,逼著他改這話本。


    許從真不願改,因他曾受過這太守一絲恩惠,幾次反抗,無濟於事,最後在這步月客棧鬧將起來。起初雙方都是不依不饒的,可這鬧起來之後,方誌深想到可以借此鬧垮這步月客棧,便同許從真說,若是與他一起上公堂,他便再不追究此事。


    許從真想著隻是在公堂上站一站,也不礙事,沒想到竟是這一出。


    -


    數斯聽了這些典故,笑道:“沒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竟能賺一個將軍當,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章主事,我們也不是缺錢的,不如也買個將軍來當當,看他這般耀武揚威的,我倒是有些眼紅了。”


    沈三娘道:“莊掌櫃是說笑的話,憑莊掌櫃的功夫,哪裏需要什麽銀財。就這我剛來的幾個月,我小丫頭打聽到的,除了我們千香餛飩外,也還有許多小鋪子受其所害。這司馬風雷聰明的是,從來不傷這店鋪的掌櫃、也不當堂發作起來,隻是在外邊將他們的夥計打一頓,好教這些人受了威懾,消息也不用傳出去。”


    章主事道:“這樣做,竟沒有人去告他嗎?”


    沈三娘道:“怎麽告啊,一是那些大掌櫃們,也不把夥計放在眼中,二是他們都將人拖到窮巷去打,沒有證據指認,便是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他們。”


    數斯道:“不知這個司馬風雷,為何這麽多富戶幫他,他也不見得是個什麽能幹的人。”


    章主事道:“富戶尋傀儡,哪裏是看能幹不能幹,要緊的就是這個人聽話好拿捏而已,此外的東西都是不重要的。”


    沈三娘道:“章主事說的這話在理,但這司馬風雷也不是什麽好貨色,辦起事情來也是不留情麵的,你看他現在,料理了多少人,可他的手上,一絲鮮血都沒有沾過,他就是個正直無私的將軍,不知情的百姓害敬他愛他,虧得是太守不明白這其中的關係,要是知道了他是這樣的人,指不定心裏多惡心呢。”


    沈三娘還列了一張清單來,樁樁件件都是那司馬風雷得罪過的,都是些小的門戶,他們有口難言,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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