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抬眼一看,可不就是那位在公堂上趾高氣揚卻又吃癟的方誌深嗎?


    正看著,一人提著銅鑼到擂台上敲了三聲,底下的人皆安靜了下來。


    這人道:“近來,我們青城有些百姓對司馬將軍的門生頗有微詞,有些酒樓茶館專為此事,開了說書論理的席麵來,紛紛擾擾已有多時,雙方也曾多次衝突,今日不為別事,請諸位一同到此,分說分說,讓各位來往的青城百姓,將這些事情看個清楚明白,心裏有個決斷。”


    話音剛落,左側就高喊著“將軍威武”,喊得倒頗有氣勢。


    黃元昕與他們低聲道:“其實那邊,坐的也不隻是司馬將軍的門下,一些啊,就是他們花了銀錢請來的百姓,那領頭的人喊什麽,他們就跟著喊什麽,才不分辨什麽是非曲直呢。”


    攸寧嘴角抽了抽,這司馬將軍倒是深諳這官場充門麵之道啊。


    場子一開,主事的人說了說規矩,說是一邊下來一人,說完就走,說到沒有人下場,再請百姓來論論公道。


    規矩剛說完,這左側就跳出來一個俊朗書生,道:“小的姓梁,是受了我們將軍恩惠的人。”


    他話音剛落,這邊也跳了一個人來,道:“小的姓胡,是受了你們將軍惡行所害之人。”這姓胡的年輕人,臉上還有一些傷口,行動也不便捷。


    梁:“我們將軍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將軍,他武藝一流,保家衛國,身先士卒。”


    胡:“往你家將軍上頭,有鎮海將軍,再往上頭,有護國將軍,你家將軍算個老幾?再有你說他武藝高超,身先士卒,我乃是三年前兵營退役的兵,日常操練從不見你家將軍出來巡營,敢問這位兄台,你家將軍哪裏身先士卒了?”


    梁:“你這等小小兵士,怎麽能得見我們將軍,將軍自然是有將軍的去處,哪裏你是這等人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再說了,今日的事,也不是我家將軍起的,隻是追隨將軍的人打了個架,步月客棧燒起來,並不關我們將軍的事,更不關我們的事。”


    胡:“不關你們的事?”


    姓胡的手上拿出幾張畫了押的證詞,道:“當日,步月客棧章主事一被抓走,莊掌櫃不在店內,那三四五樓就這麽巧起了火,據我所知,這幾樓恰好就住著你們司馬府出來的人,這幾頁,是我找了幾個知情人,寫的證詞,王明、孫楚、朱瑜三人,確實是你們司馬府的人。”


    梁:“就算是他們又如何,他們已被趕出了司馬府,與我們沒有關係,而且,既然你們手中有證據,為何不上公堂,將我們告了去?讓縣令知府為你們主持公道啊。”


    攸寧奇道:“這個梁公子是步月客棧的人嗎?”


    那來的小廝道:“回寧姑娘,他並不是步月客棧的人,隻是步月客棧的常客,常常來我們鋪子裏吃月華餅和月華酒,對我們客棧的手藝讚不絕口。”


    攸寧聽了道:“竟是客人,他願意為客棧這樣用心,也是難得的。”


    那黃元昕聽了,問道:“聽起來諸位與步月客棧還有聯係?”


    攸寧點點頭道:“我們是步月客棧東家的舊相識,沒想到這次來,這客棧竟然燒了。我們也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說過來看看這個熱鬧。”


    “哎,這步月客棧,看來也是有些底子的,不知在青城開了多少年了,竟然遭此橫禍。”黃元昕歎道。


    台上的人繼續爭執起來。


    胡:“步月客棧已經化為灰燼,樓雖然能夠重新搭,但你可知那是多少年的木頭,多少文人墨客往來於此,此次又有多少好酒被毀?我今日確然沒有證據,因這證據被你們統統毀了!”


    梁:“這位胡兄,你這樣信口開河,那我就不知該怎麽辯駁你了,你既說步月客棧是被燒,你又拿不出證據來,這樣的證詞,我能寫幾百份與你,要不我現在給你多寫幾張?”


    胡:“你要如此辯白,我確實無話可說,但請諸位看看我的模樣,我在去年,在酒樓裏,因為說了一句司馬將軍的聲名有些言過其實了,就被他門下眾人一直追打,我將妻兒送回他們娘家,自己留在青城,就是為了和司馬將軍討一個公道,我說名過其實,究竟是哪個字犯了你們家的忌諱?你們一點兒也不留情麵,見一次毒打一次,我這身上的新傷就是我昨日在酒館吃酒時,莫名被打的!”


    梁:“你與他人有嫌隙,怎麽又能怨到我們頭上來?”


    胡:“他人?打我的人就在台子左側坐著,有幾個我可是印象深刻呢,不如梁兄將他們叫出來,再問問他們還認不認識我,有幾個我也告上公堂過,他們還在公堂對我鞠了躬,行了禮呢。”


    胡生說完,那左側坐著的幾人,竟然灰溜溜地退了席,胡生高呼:“諸位別走啊,你們難道不是司馬將軍府上的人嗎?跑得怎麽這樣快?梁兄,你看看,那些就是打我的人的嘴臉,你可認得仔細了。”


    梁:“那些不過是無知小民,不關我們將軍的事,他們跋扈不代表我們將軍德行有損。”


    台下人坐著喝著倒彩,胡生向台下拱拱手,並不戀戰,下了台來。這梁生見狀,也急忙自己下了台。


    接著,右側跳下了一位衣著華麗,氣度不凡的公子來,左側見狀也跳下一位文質彬彬的書生。


    “鄙人姓蘇。”


    “某姓鄭。”


    蘇:“我乃這青城蘇氏商行蘇明之子,家中頗有幾分產業,前幾年去他國進了一批貨物,路上遇到了司馬將軍的門下,拿著司馬府的牌子,說要將我的貨物驗看驗看,可是,這批貨物一去不返,後來被發現已經入市,還請諸位給我分說分說。”


    鄭:“你憑何判斷那些就是將軍的人?”


    蘇:“將軍印信在,如何不真?”


    鄭:“印信可以作假,若他就是個假冒的,你不就憑白汙了我們將軍的清譽了嗎?”


    蘇:“朝廷的印信我見過不少,定然不會認錯,若是司馬將軍掉了印信,自然是有可能的,不過,這可是大事,需要將軍上報朝廷,否則鬧出什麽事端來,可是不好收場的。”


    這蘇公子似乎頗有勢力,這鄭生似乎不敢太過與他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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