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玉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他愛追逐名利,那便隨他去追,左右不過看我像個瘋子,若是追逐名利與他本心不符,我是為他留了一條路而已。”


    鬱竹道:“那你怎麽不給我留路?”


    辛玉道:“鬱公子是難得的宰輔之才,你生來就是做官的,我怎麽敢擋你高升的道路?”


    “姑娘抬舉我了,如今我也還隻是個白衣書生罷了。”


    來往幾句,辛玉明白了鬱竹的想法,鬱竹想要成為一個好官,想要肅清朝政。但是這一切都不易做到,原本,他結交的藍維漢靠著王爺的人脈,在朝內有些來往,可是如今,王爺被抓被囚,此路已經不通,想要肅清朝政,憑著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是做不到的。辛玉深深地歎息了幾次,明白鬱竹的難處。


    她寬慰了鬱竹幾句,鬱竹沒有想到,自己和這樣的女子,居然能聊起朝政之事來,還聊得如此深入,其實辛玉是因為那時候鹿蜀正在研究人間官場,每逢回到煙陽,拉著她和章延就要說個不停,平日裏也讓章延收集官場消息,驛站正好消息靈通,因此也能得到最新的消息。


    這樣讓鬱竹對辛玉多了幾分敬佩。


    但有敬佩是遠遠不夠的,否則他們的事情也發展不到後麵去。


    辛玉雖然在人間做事,但是人間也住著許多妖精,有些妖精憑借法力為非作歹,她也時常與他們相抗,既然是相抗,那自然是有輸有贏,辛玉向來不怕打架,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也有許多,但是她也不在意。


    京城那段日子正在鬧鼠災,說是鼠災,辛玉的心裏可清楚得很,是京城的一個鼠妖化成了人形,開始為非作歹,什麽都不管首先專門吃的就是小孩。


    當然,許多父母莫名丟失孩子,引起了京城的暴動,起初辛玉不以為意,但是風聲漸起,她才讓驛站暗暗查探,驛站顯然也關注到了京城裏的動向,那時候查訪已經初有眉目,才將這鼠妖的來曆打探清楚,這幾天又聽聞了風聲。


    鬱竹前來與辛玉攀談時說起此事,說是衙門裏的人無從查起,因為丟失孩子的家裏,根本沒有什麽痕跡,辛玉沉吟了許久,並沒有回話,轉頭就與章延仔細查看案情,摸出了鼠妖行凶的規律。


    這鼠妖並沒有什麽大來頭,辛玉對付起來本來綽綽有餘,自然就沒有讓章延一起行動,夜深了,她守在了那家人的屋頂上,沒想到卻碰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鬱竹。


    辛玉這才有些為難。若是不能動用妖術,這鼠妖行凶,光靠硬拚,花的力氣可就大了,但是此時,若是把這個鬱竹給弄暈了,萬一他被鼠妖發現,捉了去,事情就更加複雜了,於是辛玉隻好心裏默默地想,希望今日不要傷得太重。


    鬱竹見到辛玉在此也很驚訝,這個姑娘的膽子也太大了,深夜一人出門也就算了,能來到這裏,估摸也是因為城裏幼童被抓之事,隻見她麵色如常,手上一把秀氣的寶劍,插著手在等待什麽。


    與他等的是同樣的東西。


    鬱竹有些擔心道:“辛姑娘,這裏來的怕不是尋常之物,不如交給我,你早早回去,這裏的孩童有我護著,你放心。”


    辛玉看了他一眼,笑道:“公子不用擔憂,辛玉可以照顧好自己,今日來是為了抓一抓禍害,不隻是保護這個孩子。”


    鬱竹道:“姑娘,你……”


    話還沒說完,隻見天空中出現一道黑影,往屋子內疾馳而去,辛玉也立馬跟上,而鬱竹,哪裏看清了這過程,還在屋頂上愣著呢。


    這一轉眼,辛玉與鼠妖已經打了好幾個回合,鼠妖靠著吃嬰兒功力猛增,雖然是剛剛修煉起來的妖精,但是也不是好對付的。


    此時鬱竹已經如夢初醒,馬上趕上去幫忙。


    辛玉咬著牙,不知鬱竹幫的是什麽鬼忙,雖然有兩下功夫,但是默契不夠,每每辛玉要得手,他卻成了阻攔的那個,氣得辛玉火冒三丈,還不能用妖術。


    一個閃身,鼠妖正要刺傷鬱竹,辛玉一掌拍開鬱竹,結果右臂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傷疤,因為兵器足夠鋒利,此刻倒不是很痛,辛玉順勢將這鼠妖製服,拿出了捆妖索一捆,鼠妖就現出原形。


    鬱竹大驚,那日辛玉穿的恰好是條白裙,手上的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一片,辛玉默念術法慢慢止血,鬱竹急忙上前查看。


    辛玉隻是擺擺手,說沒有事,看著這個鼠妖,鬱竹本想將他帶去衙門,但是辛玉說,這更容易造成恐慌,不如交給道觀處理。


    聽到這話,鬱竹也覺得有理,若是衙門扛不住這妖孽,到時候逃竄了出來,反而今日的功夫全部白費了。


    於是他同意了辛玉的做法,辛玉將此妖扔到了京城的一個道觀中,才扔進去,就聽得這鼠妖一陣尖叫。


    辛玉心裏本有打算,其實這類鼠妖,作惡多端,一刀殺了也是行的,但是她不願意手上多增殺戮,心裏想著道觀的道士平日捉妖捉得凶狠,今日送他們一個妖,沒準他們心裏還高興。


    道觀本就有許多辟邪之物,鼠妖活不長久,若是他逃竄了,必然也不敢再回京城,而且天譴不久也會懲處他,所以辛玉也沒有擔心。


    辦完這些事,辛玉手上的血已經差不多幹了,血衣黏在了手上,辛玉一邊扯,一邊皺了眉頭。


    鬱竹不放心,說要幫忙她上藥,他們一起潛入了一家醫館。


    辛玉笑道:“公子也是個讀書人,你們讀書人不是最講禮數的嗎?我一個尚未婚配的女子上藥,公子為何要如此上心?這樣是不是於禮不合?”


    鬱竹低了頭,道:“仁在禮先,隻要姑娘認為我是個君子,定然不會懷疑我的用心。”


    辛玉沒有多說什麽,咬著牙一點點撕開袖子上藥。


    玉臂似藕,染了鮮紅的血,此刻雖然凝固,但是還是看起來嚇人,辛玉拿出酒來,閉著眼睛往傷口上倒,疼得齜牙咧嘴,然後取了些專門治傷的藥。


    鬱竹細細地幫忙包上了,辛玉道了謝,兩人才在這深夜分開。辛玉回到京城的摘星樓,章延坐在門口等她回來,沒想到看到她衣衫上染了血跡,怪道:“怎麽小小的鼠妖能夠傷你至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靈狐癡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懸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懸歌並收藏靈狐癡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