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裏,宴飲開了席,醉眼朦朧中,攸寧望著王恒,又憶起了辛玉的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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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鬱公子這樣緊張,不知是什麽道理。”辛玉問道。


    鬱竹也沒有局促,笑道:“自然是擔心姑娘你了。不然還有什麽道理?”


    “擔心我?為何要擔心我?”辛玉麵若桃花,笑得燦爛。


    鬱竹道:“是心悅姑娘。”


    一句話說得很輕,又很重,話聲浮在辛玉耳畔,讓辛玉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看,翩翩公子少年郎。


    這次是真的栽了。


    她低頭一笑,不動聲色,臉上泛起了紅暈。


    他們走進摘星樓,章延正要問她怎麽又回來了,一看旁邊跟著鬱竹,笑道:“今日來了新鮮的果子,你帶著鬱公子去你房裏坐吧,我一會兒叫人給你們端上去。”


    說完臉上的表情很是有趣,辛玉瞪了章延一眼,也從善如流,請了鬱竹上樓。


    她當然沒有請人進過她的閨房,除了章延,不過章延那小子,不用她請,自顧自地就會走進來,此外,還真的沒有誰這樣受邀前來過。


    辛玉不像一般女子紅鴛軟帳,她的房間及其素淨,樓裏常常熏香,她也不知道是什麽香,隻覺得可以接受,就讓他們繼續熏了。才坐下沒多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時新的果子,辛玉笑著遞了一個給他,他也笑著接了。


    “人都說投桃報李,我給你了果子,你還我什麽?”辛玉想一出是一出,本來也沒有想要真的讓他拿出什麽來,結果他似乎是早有準備,從懷裏掏出了一枚月白色的玉佩來,辛玉打眼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


    辛玉道:“公子,你若是用這個來換我的果子,你可是要虧了。”


    但鬱竹搖搖頭道:“不虧,果子甜,姑娘也笑得甜。”


    鬱竹笑著拉過了辛玉的手,將那枚玉佩輕輕放在她的手上,玉佩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她笑著看他的眉眼,喜是有的,卻不敢輕易讓這喜走上眉梢。


    聽說感情本就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轉念一想,自己不能為他帶去什麽,若是他想要什麽,自己又不能給,那該如何呢。


    於是這淡淡的喜色下去,輕輕地問:“公子的心意,我也能猜到幾分,隻是……”


    “隻是什麽?”鬱竹生怕她推拒,忙問道,“你不喜歡嗎?”


    辛玉笑了,道:“公子問我喜歡這塊玉,還是問我喜不喜歡公子你?”


    鬱竹道:“我都問。”


    “玉也很好,人也很好,但是我卻不知道公子要什麽,我能不能給。”辛玉笑道,“公子要做官,要科舉,我常年漂泊著,居無定所,公子不害怕嗎?公子願意娶一個這樣的我嗎?”


    鬱竹還沒來得及答話,辛玉又繼續說下去。


    “又或者是,公子並沒有想過這些,隻是此刻喜歡,此刻想給,便拿出來給了我。”


    辛玉平常並不是這個樣子的,此刻眉眼間卻帶著一絲愁緒,全然沒有在街上打架的那個俠女風範了。


    鬱竹道:“沒想到瀟灑如姑娘,居然也這樣顧慮。我想問姑娘,若是我想要求娶,應該去哪裏下聘合適,聽章延說,姑娘從煙陽來。”


    辛玉側著頭問:“煙陽離京城不近,你想去那裏下聘?”


    “你來時,也很遠吧。”鬱竹道,“那我便不怕遠。”


    辛玉笑了,道:“我可沒有想過,要嫁給什麽大官,我又不懂得你們的禮數,怕是公子會嫌棄我粗苯,當不了什麽大官的夫人。”


    “怎麽會。傳說女子害羞時,總會對喜歡的事情推三阻四,我想辛姑娘此刻並不是要拒絕我,隻是害羞了。”


    辛玉朝著他笑:“那公子就當我是,公子科考在即,此刻去煙陽時間已然不夠了,我等公子的消息,如何?”


    鬱竹聽了這話,自然十分高興,連說了好幾句“好”,眉眼上更是喜不自勝。


    辛玉自然也是高興的,科考也還有一段日子,自然不急在一時,突然中心裏有了盼望,反而更想日子快一點過去。


    自那日表白心跡之後,鬱竹就成為了摘星樓的常客,有時候是來坐一坐,有時候是同辛玉一起出門,辛玉倒是漸漸不那麽刁蠻,變得可愛起來,有時候他覺得她神色可愛,有時候覺得她樣子可愛。


    總之,隻要是她,哪裏都可愛。


    就這樣一起度過了許多日子。


    科考之日終於來了,辛玉尋了車馬,特意早早地去送鬱竹,考了幾日,辛玉就在外頭站了幾日,章延也陪著她來站著,一邊笑她,若是真的擔心,不如自己直接進了考場看他。


    辛玉道:“你以為都像你,靠著嘴皮子過活嗎?我們鬱郎,滿腹經綸,自是不用擔心的,但我呢,此刻也不能怎麽表示,隻好站在這門口,表一表我的心意而已。”


    章延道:“我可傳信去了交城,查了他們家的事情呢。你想不想聽?”


    “你查他做什麽?”辛玉有些惱。


    章延道:“你不想聽我便不說,這簡單。我們驛站往來天下消息,他一人的消息,何足掛齒?”說著便要走。


    “回來!”辛玉氣道,“既然查了,又不告訴我,你是什麽用心?存心耍我?”


    “鬱竹,交城鬱府公子,鬱家書香門第,但是家道中落,祖上也曾任股肱之臣,隻是這幾年,交城災害頻發,家裏的產業不興,鬱公子年少愛詩書,家中人想替他尋一門門戶高的親事,有助他的仕途。”


    聽到這裏,辛玉眉眼低了低,問道:“還有嗎?”


    “鬱竹的母親是交城有名的善人,但鬱竹的父親卻十分嚴厲,並不好對付,傳說中鬱竹小的時候曾經常常被打,但是他父親也為他找了一個武功的師父,因此變得皮糙肉厚,天不怕地不怕,又因為年少聰慧,先生換了不知凡幾。終於一城的先生都敵不過他了,他也來科考了。”


    辛玉點點頭,道:“他同我說的也差不多,隻是他們家想找個能提攜他的,這話我可不曾聽過。不過就算是有這話,他定然也不會跟我說的。”


    章延道:“這個事情你不是早就想過的嗎,我看啊,並不是什麽大事,若是他自己能撐住,哪裏需要什麽嶽家提攜?”


    辛玉眸色一暗,她知道章延不過是在寬慰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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