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過是妖怪的小聚集點。


    四五間簡陋的石頭屋,屋前立著兩支火把,照見幾個皮毛半褪的小妖怪,在石頭桌旁一邊喝酒一邊抓石子,歡喜得不時抓腮抓耳,哇哇亂叫。


    鐵光庭躲在樹影下,輕輕走到旁邊,他們仍未發現,玩得不亦樂乎。


    你們的死期到了!鐵光庭祭出縛妖索,一網打盡,綁得嚴嚴實實,繼而祭出除妖杵,不過一下,小妖怪慘叫未落,全部化為一團模糊的血肉。


    除妖?很簡單,簡單到不值一提。


    “要知道你們這麽弱,我就上來吃晚飯了!”


    屋子裏又衝出一群妖怪,見到地上的肉餅,又看到似笑非笑的鐵光庭,立時哭的哭,求的求,有勇氣有能力與他對抗的,寥寥無幾。


    不到一盞茶功夫,除妖杵已經殺妖十二隻,無一逃脫。


    對比之前鬱離所要求的規範性出手,他不由嗤笑:何必那麽麻煩?能綁的綁,不能綁的直接砸,多容易!


    他甚至還有種衝動,大開殺戒,再滅幾座山峰的妖怪,讓鬱離看看,沒她在身旁,自己照樣大顯神威,殺妖無數。


    所幸,他還記得白衣美女的含淚囑托,要去看看監牢裏還有沒有被抓回來的姑娘。


    按照指點,監牢就在房子的右側,沿著一排桃樹走下去,大約百來步,他果然看到了一座跟墳堆似的假山。


    假山裏麵隱隱傳來姑娘的哭泣聲、哀求聲、尖叫聲,在死寂的夜空中格外瘮人。


    原來白衣姑娘擔心得沒錯,其他姑娘又被抓了回來。


    多虧了自己堅持要上山,否則她們隻能一個接一個燉人心湯去了。


    他趕緊衝進去,才發現裏麵別有洞天,是寬敞明亮的一間屋子,百丈見寬,根本不止外表所看到的假山大小。


    屋子角落有一個一人高的洞穴,姑娘們的聲音就是從裏麵傳來的。


    鐵光庭剛要進去,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屋子裏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


    就像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被人跟蹤的感覺一樣。


    想起之前鬱離的囑咐,自己孤身一人,小心為上總沒錯的,便從懷裏掏出一枚聚妖珠。這聚妖珠乃是鐵家祖傳之物,如果身邊十丈之內有妖怪,哪怕等級再小,也能聚集妖氣而發光。


    聚妖珠黯淡無光。


    可見,屋內並無妖怪,或者,洞穴裏麵的監牢距離洞口,不止十丈。


    為了保險起見,他凝神張望,屋內毫無半絲妖氛。


    自己多慮了,之前一場大鬧,自己方才又一場狂砸,妖怪們要麽被殺,要麽倉皇出逃,哪裏還顧得上監牢。


    低頭進洞穴的那一瞬間,他隨手抓了一把風聞了聞妖氣。


    他幾乎要跳起來!


    不聞不知道,屋內有妖怪,妖怪就在他身邊三尺之內!


    他左腳一點,身子後退,淩空而起,迅速轉了一圈,在轉圈的同時,祭出玉骨縛妖索。


    玉骨縛妖索軟綿綿的,並無反應。


    再祭出天星散花錘,錘子同樣毫無反應。


    不可能三樣法器都出錯。


    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著涼,鼻子出問題了,錯以為空氣裏有妖氣。


    洞裏姑娘們依舊在哭,鐵光庭趕緊忘記錯覺,跑進通道。


    通道忽上忽下,七轉八轉的,每一轉鐵光庭都以為要到了,結果又是一轉,前麵依舊還是通道。


    好不容易,終於看到通道盡頭有一扇門,門後姑娘們的哭聲越發惶急了,似乎有妖怪正要對她們不利。


    鐵光庭揮起除妖杵,狠狠砸在門上,門巋然不動。


    情急之下,他一腳踹過去,門被踹了一個大洞。


    他衝了進去。


    裏麵一個姑娘都沒有。


    哭聲哀嚎依舊不絕於耳。


    他順著哭聲低頭,才發覺,地麵縈繞著一重薄薄的煙霧,而哭聲就來源於煙霧內。難道地板下麵有密室?


    他奮力揚起除妖杵,衝著地麵砸下去。


    煙霧四散,露出一塊滿是鮮花的地麵,而密密麻麻的花盤正仰著臉望著他,每一個花盤中央都有一張紅如血的嘴巴,兩塊紅嘴唇飛快地一張一合,發出一陣陣得意的笑聲。


    “就憑你們幾個小妖也敢戲弄本大爺!”鐵光庭心中有氣,又是一杵。


    鮮花瞬間低伏,如退潮的浪花,繼而又仰起臉,嗬嗬笑個不停。


    除妖杵,根本沒有對它們造成絲毫傷害。


    隨著它們的笑聲,紅嘴唇中伸出一條條血紅的舌頭,卷住了鐵光庭。


    鐵光庭還要再揚起除妖杵,但手腳都被緊緊纏繞住了,滑膩膩的長舌頭,甚至勒住了他的脖子,越勒越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萬萬沒想到,今天交代在這裏了!鐵光庭無比後悔,為什麽自己要逞英雄!春榮,還不知道春榮肚子裏的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呢,萬一是女兒,鐵家便從此滅絕了——


    鬱離——她不是跟姑姑保證要護自己周全嗎?自己都要死了,她在哪裏風流快活!


    奄奄一息之際,他聽見了一陣輕佻得意的嬌笑聲。


    原來,這一切果然都是鬱離那個狠毒的女人的報複!


    她就恨不得自己死!


    就在他即將斷絕意識的那一瞬間,脖子上突然鬆了,腥臭的空氣隨之衝入他的胸腔。


    他咳嗽了好一陣,才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了鬱離似笑非笑看好戲的眼神。


    “啪!”他打了鬱離一耳光,“若是我死了,保準你大小烏洞的妖怪全部給我陪葬!”


    鬱離並沒有生氣。


    她甚至沒有摸一下被打的臉頰,隻是朝不遠處努了努下巴:“看看,那是誰?”


    “公子,救我!救我!”趴在地麵的白衣姑娘抬起頭來,臉上兩道淚水縱流,“這位法師冤枉我是妖怪,公子,我怎麽可能是誰妖怪?你快幫我解釋解釋。”


    “鬱離,她——”就在鐵光庭轉頭的一刹那,目光餘光看到白衣姑娘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意,陰森而狠毒。


    一瞬間,所有錯覺、問題都有了解釋。


    “她不是妖。”鐵光庭走到白衣姑娘身邊,俯身扶起了她。


    白衣姑娘哎喲叫了一聲,借口腿腳受傷,幾乎把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了鐵光庭身上。


    鐵光庭一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卻比妖還會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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