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光庭家學淵源,認出虎彪修煉的乃是祖父留下雜記上所記載的七轉血經。


    修煉七轉血經的人,功力增長迅速,但每逢月圓之夜便血脈翻騰,深受煎熬之苦,而右眉梢會凝結一顆血珠,顏色隨功力增長而不同,裏麵會隱隱現出各種紋樣。


    此時,虎彪右眉梢的血珠有小指頭大,青藍色,隱隱透著一條扭來扭去的小蛇,顯然七轉血經已經修煉到第六轉,如果到了最末的第七轉,血珠轉為紫色,珠內的小蛇將會生角化龍,破珠而出,成為主人的靈寵。


    鬱離雖不知內情,但聽鐵光庭語氣堅定,立時集中精神,催動靈飛針,直射、反射、回旋,紛紛攻向虎彪的右眉。


    虎彪忙不迭後退。


    原來鐵光庭說的果然就是他的罩門。鬱離信心大增,攻勢越發淩厲,而虎彪則護著頭部,躲避為主,偶爾反擊。


    鐵光庭見狀,放下心來,集中靈力,提升視覺,凝視虎彪的血珠。


    這一看,才發覺虎彪的血珠十分蹊蹺。


    青藍色血珠內那條扭來扭去的,從頭到腳基本一樣粗細,不像小蛇,反而更像一條蚯蚓。


    難道他的七轉血經還未到第六轉?


    為了試探這一點,他從懷裏寶囊掏出一枚小小的蛋,又刺破自己手指,滴了兩滴血在蛋殼上,然後把蛋朝虎彪右眉血珠砸了過去。


    如果血珠內是蛇,它必然忍受不了血蛋的吸引,不管多累贅,也會緊緊吸住血蛋不放。


    如果不是蛇而是蚯蚓,那血蛋對它毫無影響。


    蛋劃了一道弧線,如流星般穿過靈飛針網,正好落在虎彪的右眉,繼而反彈,落在地上。


    太好了,虎彪急於求成,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催熟血珠,其實真正實力並未到第六轉。


    按照祖父記錄,米苔——雙葉——三角花——遊蟲——蚯蚓——小蛇——小龍,虎彪才練到第五轉,以鬱離的實力,完全可以應付。


    “他的七轉血經隻練到第五轉,不怕!”


    然而,就在鬱離準備不顧防禦給予虎彪致命一擊時,虎彪忽然一聲咆哮,身形大漲,竟瞬間高大了兩倍。


    鬱離要攻擊他右眉梢的血珠,要麽仰頭彈射靈飛針,要麽自身縱躍展開攻勢,兩者對體力消耗都很大。


    不多時,鬱離已經覺得血氣翻湧,經脈也開始脹痛。


    不好,妖毒又要發作了!


    “走!”她厲聲喝道。


    鐵光庭偏不走。


    走走走,又是走!你就沒一個新鮮的詞?明明本大爺已經認出了他的致命弱點,明明已經勝券在握,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鬱離見虎彪渾身籠罩的妖氛漸濃,即將暴擊,而身後毫無動靜,著實氣得發暈。


    難道今日兩人都要葬身於此?


    不,兩年前不死,今日絕不會死,也不能死!


    她一咬舌尖,往血玉葫蘆上連吐了三大口鮮血,隨即劃了一道符,喝道:“收!”


    血玉葫蘆瞬間騰空,葫蘆口對準虎彪,湧出一道龍卷風,將虎彪團團圍住。


    趁此機會,鬱離回身,一把抄過鐵光庭,往他背後貼了一道靈光符,繼而往遠處山腳用力一擲。


    鐵光庭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遠遠扔了出去。


    此時虎彪已經在血玉葫蘆的龍卷風威壓下,恢複本體大小,在風裏趔趄打轉。


    隻要他立腳不穩,血玉葫蘆便會立刻收了他。


    但虎彪畢竟是虎彪,他雙腳往地下一頓,深深插入石板內,逐漸適應了龍卷風,身形又開始一點一點增大。


    如果他脫離了血玉葫蘆的控製,又將是一場惡戰。一想到這裏,鬱離不由又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再往血玉葫蘆上噴過去。


    血玉葫蘆又喝了三口主人的真血,宛若最純淨的紅寶石,光華大盛,泄出的龍卷風也越發強烈,竟然把虎彪身邊的石板都一塊塊掀起了。


    附近的大小妖怪為耀眼的紅光所吸引,紛紛聚攏而來。


    鬱離感覺到四周妖氣往這裏聚集,再延遲,隻怕超級護短的暗鷲也要殺出來了。


    但收虎彪,還差一點點時間。


    隻要上天多給一點點時間就好。她來不及祈禱,射出三十枚靈飛針,打在虎彪周身大穴上,然後迅速在桃樹下布置了九個簡單的迷陣幻境。


    雖然簡單,但小妖怪們要一個個脫離迷陣,所耗費的時間,足夠她收服虎彪與逃離了。


    逃到之前擲下鐵光庭的大概位置,卻沒發現鐵光庭。


    她從頭頂上摘下一粒珠發簪,簪頭小珠與鐵光庭身上的夜光珠乃是一對子母珠,臨行前婆婆拉著她的手,特意送給她的,說有了子母珠,她就不用擔心鐵光庭亂跑了。


    一路上,兩人雖然不同車不同房,憑借子母珠,她隨時知道他的去向。


    出乎意料的是,簪頭小珠光點顯示,夜光珠還在山上,一動不動。


    她一想,便明白了。


    之前在山洞裏,鐵光庭對白衣女子動了心,把夜光珠送給了她,之前除妖打怪,竟沒拿回夜光珠。


    沒了夜光珠,如何找到鐵光庭?


    她望向山上,黑魆魆的群峰中,不見一點光。


    她心頭閃過一個想法:難道鐵光庭不放心她一個人對付虎彪,被扔下來後,又跑回山上了?


    還是他就藏在附近,故意躲起來不理會自己?


    夜空黑暗,黑壓壓的雲層把月亮遮住了,隻有遠遠的天邊有三兩顆星。鬱離又冷又疲倦,骨子裏的酸痛更加難忍,不由抱住了自己的雙臂。


    她不顧暴露的危險,喊了兩聲,依舊沒聽到回應。


    難道他被妖怪抓走了?


    還是,他一個人跑了?


    她撮起嘴唇,輕輕送出一道靈氣。


    雲車沒有出現。


    跑了也好,總好過兩個人困在摩星崖。


    她心頭一鬆,隻覺得眼前與夜空一般驟然昏黑,整個人砸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聽到嗶啵嗶啵的燒火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跳躍的火焰,照亮了一個背對著她的身影,還有背後一個大大的葫蘆。


    “你,怎麽在這裏?”鬱離警惕地問,勉強支撐著身體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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