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種不入流的小法師,比不得你們,坑蒙拐騙嘛,什麽都要會一點。”步不曾笑,又哇哇的快速說了兩句,小黑妖們爬起來,紛紛朝她身上吐口水。


    它們之前抹上的粘液腥味本來就重,口水更是腥上加腥,鬱離屏住呼吸,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哇的一聲吐了。


    待她吐完,才發現,自己行動自如了,小黑妖的口水居然是解藥。若非它們主動吐口水,誰能想到?


    小黑妖整整齊齊跪倒在麵前。


    “它們怎麽不吐你?”鬱離問。


    “因為,我是人質。”


    步不曾這句話,反而讓鬱離鬆了口氣。步不曾雙腳受傷嚴重,如今被麻痹封鎖,正好止血。


    它們信得過嗎?鬱離本要多問一句,但步不曾要做人質,比自己更危險,何必再給他增加負擔?


    “你放心,我一定會拿到聖物的。”


    “小心,切勿驚醒巨蛇。”


    步不曾聲音微微顫抖。鬱離自然明白他的擔心。巨蛇若是醒了,自己還不夠塞牙縫的。她故作輕鬆地轉移話題:


    “聖物什麽樣子?”


    “它們也沒見過,隻說你見到便知道了。”


    鬱離奇怪地看了小黑妖一眼。它們滑溜溜爬不了多高,沒見過聖物不奇怪,但為何知道聖物在巨蛇頭頂?


    事到如今,多問無益,多想也隻浪費時間,她整了整裝束,正要抓住巨蛇鱗甲尖刺攀爬,步不曾忽然道:


    “等等,來我這裏。”


    他讓鬱離從自己懷裏掏一樣東西。


    鬱離摸了摸,除了兩隻素餅,還有一對手鐲,連忙抽回手,道:“還好,好好的,我走了!”


    她就像逃命似的,揪住一根尖刺,慌裏慌張爬上了蛇身。


    步不曾在心底裏暗暗歎息了一聲。


    她既然主動疏離,他也不能勉強她接受。


    鬱離一麵攀爬一麵忍不住想,為何步不曾要送自己一對手鐲?難道他對自己有意思?


    一想到這裏,她不由暗笑自己胡思亂想,


    也許他覺得自己餓了,要自己吃了素餅再走,自己卻像驚弓之鳥,差點踹了他一腳,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誤會,還不定怎麽笑話自己呢。


    心裏想明白了,她手腳也麻利了許多,不多時,已經向上爬了四五十塊鱗甲,向下望,一片黑魆魆的,也不知步不曾與小黑妖怎樣了。


    小黑妖闖了大禍。


    它們乖乖吐口水,幫步不曾解除了麻痹,匍匐在步不曾麵前的地上,大氣也不敢出,專心聽著步不曾訓話,隻求這位大人能饒自己一命。


    末了,一隻老黑妖佝僂著身子,從黑暗的角落裏緩緩走出來,壓著嗓子,畢恭畢敬向步不曾稟告。


    步不曾又哇哇的說了一句。


    老黑妖撲通跪倒在地,從膝蓋處折下自己的右小腿,繼而抓起斷腿,往步不曾雙腳澆淋鮮血。


    從頭到尾,它一聲不吭,其他小黑妖也一聲不敢吭。


    鮮血包裹著步不曾的雙腳,越裹越緊,越裹越緊,就像硬要他的雙腳擠進一雙三寸小鞋子似的,疼得發燙。


    他淡淡承受著,舉頭望蛇身上的鬱離。


    鬱離已經爬得很高了,但相比巨蛇,還差得遠。


    他不用閉眼,也能感受到巨蛇微弱到幾乎沒有的呼吸。


    巨蛇還在沉睡著,她還是安全的。


    然而,更大的危機並不是巨蛇。


    老黑妖一聲令下,小黑妖們湧過來,紛紛往他雙腳塗抹粘液。不多時,他雙腳上的鮮血已經凝結,如同一雙硬邦邦的靴子。


    小黑妖們散開,又跪倒在他麵前。


    步不曾衝向巨蛇另一麵的洞壁,就像一隻猴子,輕便而敏捷,很快消失在小黑妖頭頂。


    有隻小黑妖終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老黑妖啪的給了它一耳光,仰起頭,敬畏地望著巨蛇和那位大人張開的雙翼,隻盼那位大人真的信守承諾,放過它們一族。


    鬱離越爬越高,呼吸也漸漸加重。


    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中,她的雙手與雙腳已經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然而她無暇自憐。小黑妖性情不定,狡猾多變,若自己不盡早拿到聖物,它們傷害了步不曾,那就後悔莫及了。


    她也不能停。一旦停下,便再也很難鼓起力量向上。


    到後來,她幾乎已經像一頭拖著破車的老牛,強行拖著自己的身體,握著尖刺,或者扣住鱗甲縫隙,一步,又一步。


    鬱離,你可以的!


    步不曾等著你救!


    師父也等著你救!


    想到師父,她忽然覺得詫異。在洞內這段時間,忙著逃命,幾乎沒怎麽想起師父。


    罪過罪過,救師父才是頭等大事,哪怕是最絕望的時候,也絕不能忘記還有一個不知在何處受苦的師父,苦苦等著她去救呢。


    她默念了三聲師父,繼續向上爬。


    腿腳越來越軟,胸腔也像隨時開裂一般,她望了望頭頂,大概還有一裏路,不如稍作休息,先吃點素餅。


    她兩腳踩在縫隙內,右手握住尖刺,左手從懷裏掏出布包。


    這是最後一個餅。


    她折下一半叼在嘴裏,另外一半又放入懷中。


    多年孤身闖蕩,她早養成了一個習慣,凡事留一手,畢竟沒旁人救她。


    沒水,幹吃餅,仿佛嚼沙子似的難受。


    但她飛快把餅吃完了,又開始一步一步向上爬。


    重新開始,比一鼓作氣困難多了。


    不過,她沒有後悔也沒有退避的餘地。


    又爬了二十多塊鱗甲,她忽然有種感覺,黑暗中有東西在窺探著自己,隨時會伸出利爪,一把攫住自己。


    許久以前做過的噩夢成為了現實。她瞬間汗毛倒豎。


    難道蛇頭上真有和噩夢一樣的慘劇即將發生?


    她忍不住想,會不會師父就在蛇頭頂上?


    一想到當初噩夢裏哀嚎的師娘,她隻覺得掌心裏冷汗潸潸,差點沒握住尖刺。


    不,一切都是錯覺,錯覺!


    她拿右手狠狠砸在鱗甲上。


    痛楚告訴她,這一切並不是夢。


    聖物,我來了!


    她重新向上爬,沒爬幾步,隱隱覺得空氣中彌散著血腥氣,吸了吸鼻子,沒錯,雖然極淡極淡。


    難道,還有別的妖怪在搶奪聖物?


    一想到這裏,她手腳並用,連忙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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