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陽春三月,滿山花開,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紅豔豔的,羊角關簡直就是萬紅叢中一點白。


    鬱離靠著城牆,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充滿腥味的海風,還未吐出,肩膀突然給重重撞了一下。


    “想什麽呢?”


    “想你,夭夭姐!”


    “鬼才信呢!”海妖夭夭笑眯眯地抱著她,啪嗒親了一口,“真可人疼。”


    “原來啊,有人不做海妖,偏要做鬼。”鬱離厭惡地擦了擦海妖夭夭印在自己臉上的口水。


    “浪費,多少貴婦千金想要我一滴口水而不得呢!”海妖夭夭翻了個白眼,鄙夷她的疏離:“別老是發呆了,我看那鼻涕蟲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遲早要篡真真的位!”


    “篡位不是這麽用的。”


    “我呸,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該關心的難道不應該是真真?難道你也蟲迷心竅了?”


    “我呸!”


    兩人說出的鼻涕蟲,乃是最近三年在南海邊塞名聲大振的梅小蟲。


    三年前加入青羅皇室除妖團第三分隊,他不懼危險,每每衝鋒在前,人狠,劍也狠,屢立大功,一次為救第三分隊隊長穆格,身負重傷,差點死去。


    穆格也重傷不愈,臨死前,把第三分隊隊長之位傳給了他,隊中無一人反對。


    梅小蟲傷愈後重返戰場,聲言要替穆格報仇,連續率領第三分隊三次殺進海中,把海妖打得哭爹喊娘,連續半年不敢靠近他所鎮守的紅泥嶺邊塞。


    今年,他首次進入寒雲山仙雲宮大法師榜,名列第八,但奇怪的是,他沒能以劍揚名,反而被仙雲宮稱為蟲藥師。


    海妖夭夭惡毒地說,蟲藥師,就是被藥師打了藥的蟲,早晚得死。


    最近蕭真真口中提到梅小蟲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不少老團員都說,若蕭真真隱退,梅小蟲必然是下一任除妖團副團長。


    海妖夭夭對此直接就是一個呸。她很不喜歡梅小蟲,不知為什麽,從看到梅小蟲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他像一條鼻涕蟲,渾身散發著黏糊糊的陰濕勁。自打鬱離再次回到羊角關,知道鬱離曾與鼻涕蟲一起參加過白帽山鑒妖大會,她便纏著鬱離不放,非要她說說鑒妖大會的事情,尤其是梅小蟲暗地裏使壞的事情。


    因為鐵蜻蜓,鬱離本來對梅小蟲心存芥蒂,在海妖夭夭日複一日的嘮叨下,同樣對梅小蟲敬而遠之。


    梅小蟲卻不同,對鬱離十分殷勤,趁著羊角關、雞公山、紅泥嶺三關情報交流的機會,每隔幾日都會讓人送來一點特殊的東西,或是仍然熱烘烘的叫花雞,或是一份香甜的糕點,或是一條貝殼穿成的項鏈等。


    對這些東西,鬱離一概不收,梅小蟲依舊堅持送,一月又一月。


    三關法師都說,竹娘子太高傲,而梅小蟲太可憐。


    鬱離氣不過,曾經當麵跟他說,別送東西了,再送也是浪費。


    梅小蟲卻打出感情旗幟,說她曾是蜻蜓大嫂,蜻蜓不知曾經多少次跟自己念叨大嫂有多好多好,自己不過替蜻蜓送點東西罷了,再說,兩人曾經一起參加過白帽山鑒妖大會,也算同生共死過的。


    鬱離見了他那黏糊糊的勁就心裏有氣,找蕭真真,請蕭真真以副團長名義出麵,讓梅小蟲不再送自己東西了。


    蕭真真卻斷然拒絕:“我們除妖團,向來敢愛敢恨,他願意送,就讓他送唄。”


    本來,斷了往事,斷了步不曾,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在羊角關窩著,挺好的,但羊角關的日子再美,也因為梅小蟲這條鼻涕蟲,她時不時便抑鬱或者暴躁一下。


    今天清早同樣如此,一起床看到桌上那座碎珊瑚粘成的羊角關模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抱到蕭真真房間,堆到她桌上,道:“呶,敢愛敢恨來了,特意孝敬副團長你老人家。”


    不等蕭真真咆哮,她趕緊跑了。


    可城上海風再冷,也吹不散她心頭的鬱悶。海妖夭夭的玩笑再好笑,也是重複多次的玩笑了。


    她忍不住對著不遠處的大海,哇哇大叫。


    “別哇了,真看不順眼,你上!”


    海妖夭夭的話語,令鬱離摸不著頭腦:“我上?”


    “你不是看鼻涕蟲不順眼嗎?幹脆把副團長搶過來!”


    鬱離頓時泄了氣。


    她是看鼻涕蟲不順眼,可她也不想做副團長。


    再說,梅小蟲多次立下大功,都是拚死贏來的,自己那點功勞在他麵前,不值一提。


    “要不,咱們這樣?”海妖夭夭並排著兩個大拇指,勾了勾。


    鬱離一時不明白她什麽意思,見她目光閃爍,躍躍欲試,不由呆了:“我們?我跟你?”


    “當然是我們兩個,人多容易壞事,萬一給他們發現了,還能成事?”


    海妖夭夭越說越興奮:


    “隻要我們把他們兩個湊一對,真真那家夥總不好意思把副團長傳給自己相好吧?”


    這也算計謀?鬱離哭笑不得。


    且不說蕭真真對梅小蟲沒那個意思,就算有,還被他們真的湊成了一對,以她性格,還會顧慮他人眼光?隻怕立刻把梅小蟲捧上副團長位置上吧。


    海妖夭夭見鬱離居然沒馬上答應,想了想,道:“姐豁出去了,要多少口水就多少口水,包真真如花似玉,年輕過十六歲!”


    “你信不信如果對真真姐透露半句,你永遠就這麽多歲?”鬱離撲閃著眼睫毛威脅她,小臉上淺淺飛著一層紅霞。


    海妖夭夭心中大念阿彌陀佛,總算回魂了。


    去年正月,鬱離被蕭真真撿回出現在羊角關時,整個人瘦得跟一根藤似的,沒半點精神。


    她一個人,如影隨形的步不曾不在,海妖夭夭本已猜出幾分,誰知聽蕭真真一說,還要嚴重八分,蕭真真還跟她嘀咕,會不會挺不過這一關了。


    難得遇見一個可心的妹子,怎能讓她這樣死去?


    當時海妖夭夭使出渾身解數,整日插科打諢,裝瘋賣傻,總算勾回了鬱離三分精神,又將養了兩月,鬱離忽然變了個樣,成為羊角關最勇猛的法師,每次海妖攻打羊角關,她都像不要命了似的衝在最前麵。


    三關法師甚至流傳著羊竹紅蟲、先鋒最勇的說法,將她和梅小蟲都視為最能拚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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