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動手,不可放!”師父在地上發出嚎叫,努力掙紮著起來。


    然而,趙阡陌擺了擺手,道:“你們,走吧。”


    鐵珊瑚扶住沈知非,往旁邊走去。


    師父喝道:“他連清溪穀都毀了!”


    趙阡陌渾身靈力瞬間搖蕩不止,寶劍激蕩,發出淩厲的嘯聲。


    沈知非立定,道:


    “是,我是讓海魔鏟平了清溪穀,可那是他們罪有應得!你以為清溪穀老夫人那麽好心,她經你手贈送的雪融酥,裏麵蘊藏血毒,師姐隨時可能淪為妖族!”


    當一聲,趙阡陌手中寶劍落地。


    他用力搖頭,仿佛可以把清溪穀一切搖掉似的:“不,不可能!老夫人不是那樣的人!”


    “嗬嗬,不是老夫人,那便是師父下的手咯,畢竟除了你,也就他看過雪融酥!”


    趙阡陌倏地望向師父,師父拚命搖頭:“不是我,別聽他胡說,定是他下的毒手!”


    “走吧。”鐵珊瑚拉了拉沈知非。


    沈知非越走越快,剛進後山秘道,他又是哇的一聲,連噴了好幾口血。


    鐵珊瑚輕輕撫著他的背,道:“珊瑚劍劍魂入體未久,如此強行驅使,隻怕心脈大損。”


    沈知非喘了好一會氣,抬起頭,緩緩道:“方才你念咒強行分散劍魂,不是為了大師兄,而是為了我,對不對?”


    鐵珊瑚的淚,瞬間出來了。


    原來,他知道自己的用意!


    沈知非將她擁入懷中,道:“別怕,就算踏破天涯,我也要找到靈藥,替你治好血毒。”


    “我不要你踏破天涯,我隻要你跟我一起,平平安安的。”


    “好,聽你的。”


    過了幾日,他們聽到消息,百歲峰掌門病死,大師兄趙阡陌奉師父遺命,在靈前迎娶棠棠為妻,繼承百歲峰掌門之位。


    而在傳說中,鋒芒畢露的小師弟沈知非,則愛美人不愛江山,為了師姐鐵珊瑚,放棄了師父千金,與掌門之位擦肩而過。


    “掌門哦,不可惜?”鐵珊瑚問。


    沈知非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得到了這輩子最重要的。”


    那時候,鐵珊瑚以為,他說的是自己。


    此後數年,她也以為,自己是他心頭最重要的。要不,他怎麽會煞費苦心為自己經營幸福小窩烏洞山?怎麽會不辭千裏替自己問醫采藥?


    他們成了傳說中的神仙眷侶。


    他東奔西走,往來如飛,毫無厭倦。


    她守著烏洞山,等待,甜蜜而憂傷。


    各種稀奇古怪的藥,都被沈知非細心煮好,端到她麵前。


    明知道不管用,她依舊不斷喝下去,打出的每一個嗝,都是濃濃的藥味。她期待著,總有一天,自己會康複的,會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一日,大哥鐵如海上山來看她,見她病情毫無起色,給了她一種靈藥,乃是青羅皇帝召見他時賜下的。


    她服用了一湯匙,靈脈刺痛的感覺竟減輕了不少。


    她大喜過望,堅持服藥,準備給沈知非一個驚喜。


    她記得,那是春末夏初的時候,烏洞山滿山草木都變得鬱鬱蔥蔥,綠得嚇人。


    她等了又等,直到漫山落葉,沈知非才歸來,回來不過三日,又要出去。


    “你在外頭有人了?”她忍不住問。


    沈知非有點生氣:


    “你胡思亂想什麽?是海魔王發動人手緝拿我,我躲躲藏藏,隻怕連累了你。但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不能躲一輩子。我都安排好了,隻要你再等一個月,什麽事情都妥當了。”


    她接受,她道歉。


    但她不是單純的傻子。


    沈知非回來數日,有兩回煎藥竟煮幹了水炸了藥鍋,那副魂不守舍嘴角含笑的模樣,分明是在想念喜歡的人。


    他說過,自己是他最重要的,言猶在耳,人已變心。


    鐵珊瑚悄然在他衣服上撒了一點追蹤香粉,要追蹤他去往何處。


    沈知非發現了,大發雷霆,說自己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家為了兩人的將來,她卻不相信自己。


    她再次道歉,保證以後絕不會做同樣的事情。


    沈知非帶著怒容離去。


    鐵珊瑚閉門睡覺,過了半個時辰,忽然聽到門外有細碎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早已烙印心間,她又怎會認不出?


    不僅她不信任他,他同樣不信任自己。


    若非她靈力已經恢複大半,她又怎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他說著離開,其實兜了一圈又回來,看看自己有無跟蹤他。


    他到底小看了紅坎鐵家的底蘊。


    那點追蹤香粉,根本就是她故意讓他發現,試探他反應的。


    真正的手段,不是追蹤香粉,而是血錐子。


    血錐子乃是一對母子壓靈鳥的心頭血,施以秘法符咒,平時分別存在小玉瓶內,各取一滴,無論遠隔天涯海角,一滴都會追隨另一滴而去。


    她已經在沈知非鞋底,滴了一滴。


    三日後,她下山了。


    血錐子第二滴放在小玉盤上,看著血滴迅速往北方伸出觸角,她往北麵而去,隨著血滴拉長方向的改變而不斷改變追蹤方向。


    終於,她追到了京城,利用紅坎鐵家隱藏的暗線,替自己找出了沈知非的藏身之所。


    他住在某位被廢王爺的舊府邸裏,不僅仆從成群,還有妻有女。


    是的,他的妻子已經生下了一個女兒,玉雪可愛。


    而他的妻子,臉上常年罩著麵紗。暗線找到了替她接生的穩婆,據穩婆說,他妻子麵上傷痕累累,他卻十分疼惜,在妻子難產時,衝入房內,握著她的手,不斷呼喚她的名字。


    “喚什麽?”鐵珊瑚不由佩服自己的冷靜,醜陋的真相暴露眼前,她居然關心他新妻的名字。


    “阿蘇。”


    原來,並非新妻,而是鐵珊瑚從前便認識的阿蘇。


    阿蘇未死,他為何騙自己?又為何在自己麵前裝著情深款款?


    不愛江山愛美人,神仙眷侶。


    當年的傳說,如今想起分外荒謬可笑。


    她的所作所為,更是荒謬可笑。


    她沒親眼看到沈知非如何疼惜阿蘇和他們的女兒,但正因為沒看到,在無邊無際的想象中,越發想得親密,自己從未得到的各種親密。


    恨意,如同雨後春筍,瘋狂地長起來。


    她被刺得千瘡百孔。


    鐵珊瑚拜托了大哥鐵如海,打聽到海魔一族在京城的奸細藏身之所,向奸細透露了海魔血王劍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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