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吳老板一時望著窗外,好似陷入了回憶,不知道再想著什麽,或許想著人死店門口事就大了。


    也是很多人尊重長輩,但有的人也會覺得家裏老不死的東西,還不如死之前再貢獻點什麽?就放之任之,等長輩出事了,反過來再訛一手店家,還用什麽理,親朋好友一喚,棺材一擺,那時候就不是錢的事,是人死為大足矣。


    這人心猜不透,對錯說不清,裏麵的門道多了,不能把人心看的太淺了。底線是對所有人畫的,是不能把人心畫的太深了。


    有各讓一步這個詞,就有各讓一步這個事。


    吳老板就喜歡和氣生財,怕這些麻煩事,誰知道會碰上什麽人?


    他從來不賭人心,隻有把人想的最壞,還怕遇見好人?


    “訛錢..”小張等人也在後麵聽著,但說實話,他們要是被騙,很簡單的一件事,管他什麽大哥不大哥的,都是人,一條命,叫上兄弟,上去要錢,不給不賠,就把那店砸了,看看誰的拳頭硬。


    別說為了三兩塊錢值不值,就比狠,比膽子,隻要不怕死,光棍一個,還有什麽好怕的?


    那時候不是亂?那就拚誰的命硬吧,要麽給錢,要麽打死,一家老小也不放過,以絕後患。


    相信店家不管跟誰混的,都不會硬氣了,不會惹這樣的人,更是圖那幾塊錢的便宜後悔了。


    小張等人就是莽,說不定莽過來了,自己等人因緣巧合,沒被黑槍,反而被哪位更上麵的人物相中了,成了這片的大哥,那就更高興了!


    當然,小張等人也是想想,真要到那時候,那點子上了,估計心氣也泄了。


    不由得他們都望向了秦何,秦老師,這位秦老師可是真的性情中人,或許生在那個年代,真會幹這樣的事。


    “吳老板說的對。”秦何點頭,是覺得吳老板之前那話是說到自己想法裏了,百善孝為先,誰家沒有父母長輩,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他們將心比心,雖然少,但說不準總有心軟的那一撮人,那些人是真的重孝。


    出門概不負責,是冷冷冰冰的字跡。可是屬於活生生的他們,流著熱血,或許還有點暖和的人情味在。


    再又仔細想想,秦何發現吳老板說話有意思,出車前和出車回來,是兩個意思。


    出車前,所有人都是壞人,人心隔肚皮,要防備,留個心眼。


    回來了,安全了,野獸見過了,再說所有人不一定是壞人,這個眼見為實,更有說服力。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柳三與張大人一樣,那行事心思,簡直是沒法形容,隻可能更狠,誰來誰死,滅人活口滿門。


    反之,有人情味的,對照的是豹子他們?


    這個好像也是和自己的實力掛邊,沒有自己實力在這放著,好像就完事了。


    秦何陷入思索,發現這世態炎涼是腦海中一個個清晰的字符所描繪不清,一樣米養百樣人,千萬般的活法,短短的冰冷字語又怎能描述。


    “除了底線,還有個詞叫和氣生財。”吳老板看到秦何會錯了意,倒是打開一點玻璃,讓煙味跑了出去,“就像是一個客人東西買虧,被騙了,買虧就買虧了,自己吃個啞巴虧,但要是自己長輩過去討理,本就是大街上丟人。商家再驅打自己家長輩父母?大街上的人看著笑話,客人一口氣上來,這還不拚命?商家是狠心。但所有人也不是泥菩薩,沒一點火氣?很多事情都是到那點,打紅了眼出來的。到時候真碰著了老人,出事了,挽救都來不及了。商人是重利,可為了一點小錢出事,值當嗎?”


    吳老板把冒著紅光的煙按滅,扔到了窗外,“所以,有的人想大事化了,小事化無,算了。但要是碰上了得寸進尺,專門來打秋風的人,也就當散財了,這樣的人惹不起。人家都不要命了,你一家妻兒老小和他換嗎?可這樣的人也走不長遠,他得罪的人多了,能治他的人也不少。”


    “我..”秦何回神,望向了吳老板,忽然有些明悟,或許那個有情人味或者不想惹事的商戶,說的就是吳老板他自己?


    他滿嘴的陰狠怕被人算計,標誌的是狠心,可能就是個善良、或者直白一點,是一個懂得尺寸進退的人?


    看不透,人心捉摸不透,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想法。


    還是選擇繼續練武吧,有一件事,有一句話很對,很現實,隻要自身實力夠,公道總會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秦何心裏一直很明白,賭他們良心發現,還不如提高自身,掌握著絕對的話語權。


    今天也是和吳老板聊得最多的一天,或者他們接下來就要忙,如今得空抽閑,就和自己多聊幾句吧。


    練勁。


    ‘呼呼’風聲,貨車接著朝前行去。


    秦何聽著小張那裏又開始的牌場,吳老板又靠著椅子躺著休息,司機目視著前方路況,生活還是這樣。


    但等到傍晚的時候,車子即將駛離本省。


    跟來一路的後車中,劉會計向著職員點了點頭,回去吧,也不用打招呼了,人情送到就行了,多說就沒意思。


    職員聽到劉會計的話,在前麵的路口掉了一個頭,車子往回開。


    貨車內,司機瞄了一眼倒車鏡,向著正在刷手機的吳老板道:“吳哥,人走了,也沒打招呼。”


    “走了好。”吳老板忽然把手機在一旁,美滋滋的點著了一根煙。


    “連對!”小張他們的打牌聲更大了,誰也不想被人時刻盯緊,雖然人家是好意,但真的不熟,之前廠裏有芥蒂。


    秦何感受到手機震動,沒看,等過了一會才拿出來,上麵是一個短信,劉會計的,內容為,‘秦師傅一路順風,常來玩。’


    秦何回了一句‘感謝’,又看到吳老板他們沒有收到劉會計的信息,就琢磨了一下,把記錄刪掉了。既然吳老板他們與豹子都相互不待見,就不提。


    這點自己還是明白的,不傻。


    同時在回往玉廠的路上。


    劉會計聽到手機鈴聲,打開一看,看到是秦何回的消息,笑了,又翻開通訊錄,向著備注為‘豹哥’的號碼打去。


    等幾聲接通。


    劉會計沒有避諱旁邊的職員,直接向著豹子道:“豹哥,聯係是聯係上了。可是你覺得秦師傅下次還會再來咱們這裏玩嗎?”


    “玩?”豹子正在辦公室裏半壓著椅子,腳放在桌子上,磕著瓜子,“隻要他有那個本事,怎麽不會?”


    “對。”劉會計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被秦何手刀砍的那個地方,現在還有點疼,估計青了,“他下手挺狠。幸好那天沒有動手,不然咱們兩個就要去報道了。”


    “你和他試手了?”豹子忽然坐直身子,好奇一句,“怎麽樣?”


    “打不過。”劉會計實話實話,又望向了座椅旁側的一把三尺兩寸刀,“雖然不是生死拚殺,都沒出殺手,但我估計拳腳不是秦師傅的對手。兵器不知道,也沒法動兵器,我的刀開過刃。真要動手,就沒交情了。”


    “良哥說四海皆兄弟。”豹子探尋問道:“他的意思是別惹事..”


    “我已經把人送走了。”劉會計靠在座椅上,“現在是回去的路上。”


    “那等你回來再說。”豹子接著嗑瓜子,聲音隔著手機都能聽見,“等那位秦師傅下次過來再說。我相信他會來,他有那本事。今天再聽你這麽一說,我更看高他了!年輕的英豪氣盛!”


    “我也是這個意思。”劉會計笑了,等電話掛掉,又望向了職員,他的歲數看著和秦何相近。


    劉會計想了想,像是猜測,問出了剛才他和豹子一開始的問題,“你說秦師傅下次會來嗎?”


    “劉哥你這個問題問住我..”職員苦笑,目光一直在前方,“我感覺..這個..”


    “有什麽事明說。”劉會計推了推眼鏡,“是會來,還是不會?”


    “應該不會吧..”職員比較了一下自己,自己要是被人坑了,八成不會過來。


    劉會計沒有說話,豹哥也說的對,是高看他了。


    也隨著時間過去。


    劉會計的車子向著玉廠走。


    吳老板的貨車也在向著來路駛去。


    隻是這次路上沒有耽擱什麽了,路上遇見有吃的再吃,不會專門找地方。


    直到第三天下午,三點。


    車子終於回往了箏市,路上也有碰到檢查,這什麽手續都有,東西也是真東西,要有文件有文件,要運營證有運營證,完全合理合法。


    車上短刀,就是匕首,水果刀,半路渴了削個蘋果沒事吧?


    安全回來,車子在外環停著了。


    到時候還有其它車子過來接,送到吳老板朋友的加工廠。


    秦何到了這個時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到家了。


    拒絕了吳老板晚上的吃飯邀請。


    跑步回家,等路過一家銀行,拿出銀行卡看了看,跟車的事情結束了,如今在取錢,才是應得的。


    進門、自動窗口,一查,卡裏有兩萬。


    其中有一萬塊錢是上午打的,本來是隻有一萬。


    秦何想了想,全收了,綁定到了手機上,現在自己沒錢,真的缺,等賺到了,再補回去一萬就行了,多說沒意思。


    反正說不說,拿不拿,這都是吳老板的心意,拒絕了也是心意,退還不回去的,真不如收下,敞亮一些,迂腐與矯情不可取。


    等取完了錢。


    秦何第一件事就是還給齊永,轉賬一萬四過去,有句話怎麽來的。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這兩萬塊錢落自己手裏,也買不了多少名貴藥材,還不如還給齊永,到時候再借個十萬?


    沒毛病。


    秦何仔細想了想,雖然聽起來寒磣了一些,但確實沒毛病。


    也隨著轉賬過去沒兩分鍾。


    齊永的電話打來了。


    “回來了?”齊永這次待得地方很安靜,“我剛回到家,正準備洗澡,可看到你給我轉錢了。”


    “我也是才到。”秦何離開銀行,“現在回家。”


    “晚上吃飯?”齊永一邊一隻手打著電話,一邊在屋裏脫扔著衣服,“晚上我去接你。”


    “好。”秦何琢磨了一下,記得是錢少請客,去,多個朋友多條路。


    “七點我接你。”齊永直接把電話掛了,現在都四點了,洗個澡,玩會遊戲,墨跡墨跡就到點了。


    秦何聽到電話沒音,接著向家裏跑。


    等五點左右回到家,路上新買的藥材一放,洗澡,換身衣服。


    洗完再熬熬勁力,天色早就黑了,一看表,七點多了。


    直到七點二十二,齊永才打來電話,說到樓底下了。


    下樓。


    坐上大奔車。


    去往超老板ktv的路上,他那裏在南郊。


    齊永還當著秦何的麵,向著錢少打過去一個電話,等接通,開頭就道:“我和秦何一會就到南郊了。”


    “你放心小齊!”


    ktv門口,打扮新潮,相貌有些帥氣的錢少是明白齊永說的什麽,“我知道咱們兄弟是練武的。並且我這兩天一直看江湖中人怎麽打交道,絕對不會慢待了咱們兄弟!失了禮數!”


    “我..”齊永臉色有些怪異,看了看副駕駛上的秦何,才接著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整幺蛾子啊!”


    ‘啪嗒’錢少直接把電話掛了,和那沙雕多說無益。


    也隨著時間過去。


    車子來到了ktv的停車場,這裏離ktv入口大約還有二百多米的距離。


    不遠處,這家ktv獨有三層,每層接近兩千多平方,燈火通明,四周街道多是飯店、商場,超市,再遠一點的一條街,還有居民區。


    “來了!”


    ktv門口,錢少看到齊永的車子後,就向著這裏走來,他身後還跟著四位美女,與原先同一大學卻不同班的同學。


    他們都是這段玩到一塊的。


    錢少和齊永一樣,動不動就請人吃飯喝酒唱歌,包括錢少今天也是想著三位大老爺們過來唱歌沒意思,才多叫了幾人,過來活絡氣氛。


    齊永一下車,朝這邊看了幾眼,也認識他們幾人,經常一塊玩,女的不說了,漂亮養眼就行了,那兩朋友是唱歌唱得不錯,等會可以帶他。


    “我叫錢鵬信。”錢少讓身後幾人站在原地,他自己走了過來,向著才下車的秦何自我介紹一番,又忽然想起了什麽,突然抱拳道:“秦老師,幸會!幸會啊!”


    秦何見錢少這麽莊重,這麽突然,手掌抖了抖,散了勁,也抱拳還禮道:“久仰,久仰。”


    “我草..”齊永樂了,攔著兩人的肩膀,朝著遠處ktv走,“超老板今天也沒來接咱們,是不是又出差了?”


    “他昨天出去了,不管他。”錢少說著,朝遠處那些人一仰頭。


    不遠處聊天的四位姑娘和那兩位朋友跟上。


    “我聽齊永經常說秦老師..”路上,錢少又看了看秦何,望了望四周,朋友們都在,那大高手在這,不得顯擺一下?


    一時間,他攪盡了腦汁,也想不到目前有什麽事能顯擺,總不能上來拿起路邊的磚頭,逢人就幹,劈裏啪啦的去惹事,畢竟第一次和秦老師認識,總得留個好印象吧?


    人家終究是教書育人。


    這個是不是太江湖了?


    沉思著。


    錢少跟著秦何二人走進了超老板的ktv,在漂亮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進了會員大包房。


    直到這裏,錢少也沒想到什麽好點子,路上也沒有喝多的人找事,或者多看一眼。


    錢少思索著,念著總會有機,還是先結交好感情,就在齊永打開音響的音樂聲中,拿起桌上的小瓶啤酒一開,敬向秦何道:“秦老師,喝!”


    他雙手握著酒瓶子。


    秦何剛坐到沙發上,看到錢少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倒是真的笑了,不由得想起了電視劇裏,那些江湖中人的敬酒架勢,和錢少真的一模一樣。


    不是說江湖氣十足,隻是感覺奇怪,太違和了。


    “喝。”秦何也不知道說什麽,接什麽話,那就喝酒吧。


    旁邊的人都不認識,他們也不想和自己說話,確實沒什麽好聊的。


    喝完一瓶。


    那邊的人也唱了兩首歌,接下來的一首,非得讓秦何唱,錢少也起哄。


    秦何一看,會,根本就沒拒絕,不做作,起身接過麥,普普通通的唱了這首,不好聽,也不難聽卻迎來了所有人的掌聲。


    還有一位姑娘哭了,說秦何的歌聲,讓她回憶起了一樁辛酸往事,妝都花了,那感人肺腑的哥特式言情,都能拍成一百集電視劇。


    錢少不動聲色的悄悄收起手機,剛轉了六個大紅包,一人一個。


    秦何無意瞧見了,也不吭氣,這沒法說,都是朋友,幹脆當沒看見,又被錢少拉著喝酒。


    齊永看到錢少和秦何拚酒,就向著想圍上錢少的幾人一使眼色,讓他們跟自己玩,唱歌。


    ‘那人和錢少什麽關係?’一位大秋天穿著短裙的女孩瞟了秦何一眼,好奇了,但有錢賺就行了,白吃白喝的飯票,管那麽多事幹什麽。


    ‘現在老師就這麽厲害?’一位女孩抽著煙,煙霧朦朧的,她眼影在昏暗的彩虹燈下很好看,眼神迷人。


    音樂聲很大。


    之前妝花的女孩,出門補妝,關上門,在門外幾米遠都能聽見。


    “我剛才聽說了..”包房內,一男的向朋友嘀咕,“他是老師..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人物..”


    “你小聲點..”另一人看著歌詞,裝作沒有聽見,但心裏很讚同朋友的說法。


    因為前段時間,大學聚會,他們二人唱歌好聽,錢少還專門來找他們,請他們喝過幾次酒,說要拜師!


    可如今搭理都不搭理他們,他們心裏別扭。


    秦何是沒聽到他們說什麽,而是再和錢少喝酒,一瓶接一瓶,不就是喝酒,自己體質提升了這麽多,應該能喝吧?


    等五瓶酒下肚,錢少先不喝了,半靠在沙發上聽著齊永唱歌,好像喝多了。


    秦何沒事,半坐著樁架子,渾身出著汗,聽著齊永震耳欲聾的歌聲,耳朵嗡嗡的,好像真的能喝,起碼再灌倒幾個人不是問題?


    齊永是玩開心了,一人唱歌,一群姑娘陪著,一位朋友還在附聲唱著,一位教著。


    又唱完一首歌。


    齊永還用麥喊著,問一位笑容靦腆的姑娘道:“我唱歌有沒有磁性?”


    “要什麽磁性?”


    錢少不知何時詐屍了一下,笑罵接了一句,又從小包內拿著一小疊錢,站在沙發上,往空中一撒,“磁性?我做東,今天晚上大家高興就行!”


    說完,錢少站得筆直,雙手高舉著。


    “謝謝錢少..”姑娘們與那兩人感謝一聲,都在接空中的錢。


    他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錢少喝多了,會扔錢,就是這麽造,跟著錢少玩,有吃喝,有錢拿,比上班輕鬆多了。


    “玩的開心..”錢少又喊了一句,喝多頭暈,醉意上來,身子倒是踉蹌了一下,就要朝著桌子上倒去,臉正對水果盤,還有水果上的牙簽。


    ‘沙沙’那些人半蹲,或彎腰撿地上的錢,聽著音樂,沒人看。


    齊永喊了一聲,“小心!”話筒扔了,室內音響內傳出‘咚隆’一聲,才嚇了他們一跳,看到錢少要摔倒了。


    秦何早就一把抓著了錢少的衣服,稍微一用力,給他拽到了沙發上。


    錢少傻笑著,翻身想接著睡。


    “走吧。”秦何卻一把架起他的身子,看都沒看四周站起身子幹笑的姑娘等人,而是朝著旁邊露出放鬆笑容的齊永道:“和有些人打交道,說半句話都嫌多。朋友?錢場聚來的都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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