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川的狠話可不是白說的。


    端王,原來隻有一個軟肋,就是宮中紀妃。可紀妃多年來為人低調,母族低微,而且宮中嬪妃已經不多,有點動靜,大家都會關注到。這些年來,姬貴妃獨霸後宮,嬪妃出事,第一個被懷疑的肯定是她。姬川連打擊紀妃的興趣都沒有。


    可現在好了,端王有了第二個軟肋,那就是未來的端王妃,程海棠。


    姬川與獻王一說,也正合他意。本來給端王趕在程香堇生孩子之前,求賜程海棠,就讓他深感挫敗,連同程香堇都一起看著不順眼。


    “如果這次打擊程府,能一箭雙雕的,把程府的姻親徳親王府給除了,那才是大快人心。端王失了程將軍府和德親王府的支持,他還拿得出什麽力量來和本王爭?”獻王微笑著看向姬川,問道:“什麽樣的罪,才能令他們無翻身之地?”


    姬川似笑非笑的說:“殿下怎麽忘了?德親王府一直都是皇上的心頭刺,所以明知貴妃娘娘與德親王府有隙,也總是睜隻眼閉隻眼。而程府有兵權,當皇權與兵權在一起,皇上怎能不忌憚?現在,榠世子用自己與外族通婚,打消了皇上的顧忌,可......若非如此呢?”


    “至於程府......”姬川賣了了關子,端起茶杯埋頭啜了一口,可獻王看得出來,他連吐茶葉梗子都吐得那麽心曠神怡。


    “哦?看來舅舅是已經有了主意?”獻王驚喜的說。其實他很少稱姬川為“舅舅”,他一個要和姬氏決裂的人,攀什麽親故?不過今日不同了,平時他沒怎麽放眼裏的端王,莫名地讓他有點心慌。


    “不是才有主意,而是已經拿了程煜的把柄!”姬川從桌上拿起一本奏折,遞到獻王麵前,獻王打開一看,也是心驚。


    兩人心知肚明的對視一眼,都意味深長的哈哈大笑起來。


    今兒從起床開始,程寒柏左眼皮就一直在跳,他按了半天,鬆手還是跳。於是程寒柏問妹妹:“妹妹,你說左眼皮跳,是好是壞啊?”


    程海棠正在看丫頭們布菜,翻了他一個白眼說:“你是想先聽好的,還是先聽壞的?”


    “那我先聽好的,再聽壞的。”程寒柏趕緊說。


    “好的呢,就是左財右災。壞的呢,就是左禍右福!”


    程海棠話音未落,隻見鬱朗大步跑了進來,遠遠看見程家兄妹,就沒頭沒腦的喊到:“不好了!少將軍!老將軍出事了!”


    程寒柏猛的站起來,大氣不敢喘的看著妹妹:“我應該先聽壞的。”他沒有注意到,他的左眼皮已經不跳了。


    鬱朗跨進屋裏,也不請安,著急說到:“姬國公出了證據告老將軍謀反,皇上已經派錦衣衛到宣府鎮拿人去了!”


    “我父親絕不可能謀反。姬國公出的是什麽證據?”程寒柏邊說邊往外走,鬱朗攔住他又道:“少將軍,您不能去......將軍府大門已經被錦衣衛封鎖了!”


    程寒柏更不幹了,他自己還是個三品的將軍,怎能無憑無據的讓錦衣衛給圍了!海棠小步跑上前,死死的拽住哥哥:“爹爹的事還沒弄出個緣由,你再這麽衝進牢裏,不正好著姬氏的道?”


    程寒柏站住了,不錯,假如父親真的出了事,家裏的老祖母和妹妹,都還要他來照顧。他抬對鬱朗說:“去找端王,弄清楚誣陷我父親的證據是什麽?我就不信,一向本分的父親,會有什麽謀反證據拿到皇上跟前!”


    鬱朗剛想從西院跳牆出去,隻見山楂樹枝輕輕晃了晃,端王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端王今日一身玄色緊身裝扮,就差沒蒙著麵了。


    “海棠,程將軍中了奸人的計,被姬芮城告他謀反,正被錦衣衛拿回京城歸案。”端王知他們兄妹急於弄清原因,上前扶住海棠的肩,將她按到椅子上坐下,又說:“原因真是破綻百出,卻又無可辯駁!”


    原來,前幾日程煜和董昊然正帶著一隊衛兵在巡關,忽然看到一隊舉著龍旗的輕騎小分隊遠遠向著宣府鎮跑過來。程煜他們肯定得停下來看啊,這一看不要緊,那隊騎兵提槍直接朝著程煜他們刺來。


    雖是意外,程煜這些武將都是身經百戰的,哪裏能讓人輕易刺到?尤其是董昊然,一劍撩開刺向程煜的槍,將槍撥向自己懷裏,左手便奪了過去,嘴上喝到:“哪裏來的假冒皇旗?竟敢刺殺鎮將?”


    “假冒?”一個身著將軍軟甲的人立馬道:“禦駕親衛在此,見儀仗如陛下親臨,爾等竟敢冒犯?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程煜作揖到:“既是禦駕親衛,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乃宣府鎮將程煜,大家住手好說話。”


    “將死之人,有何好說?納命來!”隻見那人提槍打馬,朝程煜撲了過來。董昊然也不遲疑,撇了這邊的騎兵,朝那軟甲將軍迎了過去。


    董昊然的功夫雖不及程寒柏,在宣府鎮也是數一數二的,他看對方出的是死招,把心一橫,提劍刺了過去,嘴上罵道:“我管你什麽龍旗鳳旗?就是皇帝來了我也不怕!你們動手在先,難道要我們沒來由的等死不成?”


    那軟甲將軍大笑道:“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隻見他從旁邊的騎兵手上抽過龍旗,朝前一檔,龍旗頓時被董昊然的劍刺成兩半。


    程煜心上一凜,心道不妙,毀了龍旗,可是反皇上,這是謀逆的大罪!他急忙拍馬上前,攔住董昊然,怕他真的傷了這個身份不明的禦駕親衛。隻見那將軍一手舉著那張破旗,一手指著程煜叫到:“鎮將程煜,爾等竟敢衝撞親衛,毀壞龍旗,口吐狂言,是想反了嗎?”


    程煜還要解釋,那軟甲將軍已經調轉馬頭,帶著一眾輕騎朝來處狂奔而去。


    程煜與董昊然麵麵相覷,仿佛才剛發生的兵戎相見,如夢裏雲端。程煜想了一夜,總覺得不妥當,次日正打算修書一封,將此事告知寒柏,望他能在京城查上一查。


    他哪知姬川既想出讓程煜毀龍旗的辦法,又怎會容他向京城求救?程煜的信剛剛送出,姬芮城的折子已經先遞了上去。這隊輕騎兵,可是皇上點頭代表他去巡邊的,那軟甲將軍程煜久在邊關並不認得,他便是姬海的長子姬泰。


    皇上“緝拿反賊程煜”的禦旨,墨還沒幹透,已經快馬送到等在宣府鎮附近的姬泰手上。姬泰為何等在路上?他就是等著截程煜送往京城的這封信!果然,聖旨拿到了,程寒柏、端王還全都蒙在鼓裏。


    程寒柏聽謝睿樘說完,心都涼了半截,這是人證物證俱在,就算是事有蹊蹺,皇上也不聽你解釋啊!


    海棠大氣不敢出,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謝睿樘看見了,走過去將她的拳頭展開,包在自己的手心裏,隻說了三個字:“有我呢。”


    他又看向程寒柏道:“你讓人盯住押你父親的錦衣衛,防止有人路上動手腳。我還要趕去馬場......世子突然不見了。”


    程寒柏兄妹愕然的盯著謝睿樘,隻聽他緩緩道:


    “隻怕,這兩件事都是衝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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