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三個孩子失去了身影,他們被家裏叫回去開始篝火晚會的準備。


    在晚些時候,所有人都將穿上本地特色的服裝,那會是一個傳統古老的舞會。


    為那個孩子做好最後的包紮以後,李陣鬱讓那名醫療兵負責接下來的事情。很快,他就會被送到臨近的醫院接受全麵的治療。再之後,最終目的地是西伯利亞分部。


    在那裏,他會受到係統的軍事化訓練。那必然是殘酷無比的,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不過這並不就是全部了,在成年之後,他還得經過評估。真正隸屬jk的隱秘力量,並不隻是靠訓練就能達成選入,說起來有些殘酷,最險惡的戰爭,還需要天賦。


    更何況,jk在攻擊目標選定上,也並不是靠個人意誌來決定的,除了李陣鬱以外。它是如先前所說,由智囊團的數據庫來進行篩選判斷,劃定優先級別。


    隻有最精銳的個人,才能提出他自己的複仇計劃。


    這並不算反悔,隻能說李陣鬱的承諾到此為止。如果他不能通過評估,那麽李陣鬱會讓他加入指定的un維和部隊。


    wajirnorthdistrict村莊附近就有一個駐地,盡管un有它嚴明的紀律,但他至少有了複仇的機會。


    他可以培養他,讓他有複仇的資本,可是否付出代價,就隻能看他自己了。


    重新穿越村莊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墜落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剩下不了多少光亮。燈光在此處是奢侈,以至於回去的路上,僅有很少的路麵被照亮。


    氣溫下降的有些快,兩雙影子的距離,略有靠近。


    起先,他們一起走著,原本一路無話。


    直到林允兒接到了一通電話,電波的連線,跨越了遙遠的距離,變得並不清晰。但電話那頭的家夥,語調裏的情緒,卻一聽無疑。


    因為她問說:


    “你現在在哪兒?”


    林允兒擱哪兒支吾了半天,最後耷拉著肩膀,焉焉的回答了兩個字:


    “非洲……”


    然後電話那頭的聲音就上揚的有些厲害。


    “麽?什麽?”


    難得清脆了一回卻肯定不是打上“悅耳”標簽的大嗓門,直直的穿透了手機的揚聲器。


    有些汗顏的林允兒向李陣鬱這邊看了一眼,一手將手機稍稍拿遠,一手指了指。


    “屋裏泰妍歐尼,出來的急,隻跟sunny說過,把她給忘了。”


    小聲的跟李陣鬱解釋完以後,電話那邊又傳來聲音,林允兒連忙將手機靠向耳朵。


    再之後電話那邊的聲音,李陣鬱就沒有聽到過了。他隻是放慢了步子,目光放在燈火一兩家的村子裏,聽著林允兒一直在那兒唯唯諾諾了好久。


    隻用大媽聲線扯過一次大嗓門後的金泰妍,後麵都放低了聲音,或者不如說是在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後,自然而然的沉了下去。


    她問她:


    “是跟李陣鬱在一起嗎?”


    因為這是一次如此遙遠的出離,是說走就走,是說見就見,不管不顧往來接近一天的飛行,不管不顧繁忙的行程,不管不顧將會到來的非常疲憊。


    所以,她幾乎想也沒想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罪魁禍首,就是李陣鬱。同樣,也是唯一一個。


    這麽多年來的一起生活,金泰妍當然知道這個丫頭是怎樣的性子,表麵上看起來很活潑很大大咧咧,但其實大家都一樣,在這個圈子裏這麽多年,就算有些瘋狂有些脫離的想法,也隻能壓抑在心裏。


    倒也不是說去看領養的孩子不好,不過隻是李陣鬱在她那邊,已經提前打下了負麵的標簽。


    明白這一點的林允兒,其實超想編個其他人出來。可是一想到自己在說謊方麵的蹩腳程度,更何況當下情況已然如此,隻得不情不願的給了肯定答案。


    恩了一聲的她,原本以為自己不出意外就要挨歐尼的嘮叨了,卻不想,電話那邊安靜了好久。


    直到她又說了一聲後,金泰妍才有所回應。


    她問她:


    “見到孩子們高不高興。”


    話鋒突兀的一轉之間,好像前麵的那個問句,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如果她的語調能變得明朗一些的話。


    有些接受不了這樣轉折的林允兒翻了個白眼,瞥了靠前半個身位的李陣鬱一眼,吸了吸鼻子,回了金泰妍一句。


    “那還用說。”


    電話那頭又傳來一抹不那麽樂意的笑意。


    林允兒知道她還在擔心,卻也沒有辦法。隻得抓緊時間說些和孩子們相處的,有趣的地方,試圖把兩人之間的氛圍揚成向上的基調。


    她一會說到某個孩子準備的節目,那是完全的姿體搞怪。一會又說到用拍立得拍照的時候,教孩子們剪刀手。


    電話那頭金泰妍看不到的唇角,也一點點的被很是能說道的林允兒,染出了角度。


    她窩在保姆車的椅子上,透過車窗看著回家的路,很淺很淺的笑著。


    一通電話的末了,她還沒忘了擠兌允兒一句。


    “呀,瞧把你給高興的。”


    嘚瑟的小孔雀,沒忘了抬抬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頸。


    接上一句很是得意的“那是!”


    另外一邊苦笑不得的金泰妍撇了撇嘴。


    “回來的時候有你累的,到時候可別怪我不講情麵,下飛機了之後就趕緊給我死到公司來練舞!”


    一點也不怵的林小鹿哼了一聲:


    “反正到時候排舞,我肯定比你錯的少就行了。”


    到這裏,李陣鬱聽到了關於那通電話,迄今而至的第二句。


    同樣的金大媽嗓門,透過揚聲器,在四圍回蕩,經久不息。


    “呀!你想……”


    這是最後一句,最後的那個字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可惜被手很快的林允兒,給徑直掛掉了電話。


    她和轉頭看過來的李陣鬱對視了一眼,哂哂一笑。


    李陣鬱看著她,提了提嘴角。


    “是不是說了很多我的壞話,說是我把你給拐到了這裏來。”


    收起手機的林允兒連忙擺了擺手,一邊裝模作樣的演出一臉都被你猜中了的驚恐狀,一邊說到:


    “沒有,沒有,隻是……”


    “隻是什麽?”


    壓根沒打算較真的李陣鬱用著玩笑輕鬆的語調問了一句。


    停頓了一會林允兒吸了一口氣。


    “隻是,她說……你好像有很多很多秘密。”


    “秘密麽……”


    從允兒那裏移開視線的李陣鬱望了一眼地麵,用不可聞的聲調重複了一遍。


    他當然知道,這是他跟很多人之間,最大的問題。


    向前一連邁了兩個小碎步的林允兒,靠回到李陣鬱的邊上,兩人的步調變回先前的模樣。兩人之間的靜默,也跟先前一致無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回去時候的路,比來時的要長要遠。收養所的燈光,陷在黑暗的包圍中,猶如指路的明燈,卻一直得不到靠近。


    持續了好久的沉默,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林允兒打破。她回到了有些朦朧,帶上了一些氤氳的語調,開口說道:


    “歐巴,你說,以後,一切會變好嗎?”


    這是她問的第二遍,第一次,李陣鬱沒有給出答案。第二次,李陣鬱回答的不再有遲疑。


    他說:


    “有些會,而有些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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