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挽救了一條生命,你就等於挽救了全世界。”


    “片刻的生命也是生命。”


    當那一幕浮現,當這曾經聲若洪鍾的台詞被緩緩吐出。可以看見,片中由連姆尼森飾演的辛德勒,身著淺灰色的英式風衣,他用手壓低著黑色的帽簷,以一副沉靜卻又掩藏著悲痛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


    那一刻,很多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每一枚耳邊,都隻有那低沉沙啞的嗓音,在繚繞著,經久不息。


    中間去端過一次飲料的林允兒,在回到影院區的時候,有悄悄的換了位置。她沒有坐下,而是繞到坐在最後的李陣鬱的身後,將自己的下巴,擱在李陣鬱的肩膀上。


    半彎著腰的林允兒,溫潤的耳朵貼著李陣鬱略帶胡茬的下顎。李陣鬱問她這樣累麽,她說不累。


    於是這樣親昵的姿態,一直持續到影片結尾。並在演員表字幕出來之前,悄無聲息的結束,沒讓任何人發現。


    對於晚飯而言,時候尚早,剛好還有一部電影放映的空餘。而至於放什麽,這群家夥爭執了很久,最後還是由林詩音一錘定音。她原本隻是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懸崖上的金魚姬還不錯,卻不想很快得到其他幾隻的熱烈回應。


    當然,這裏的其他幾隻,唯獨不包括林允兒。可以看見那時候她有些懊惱的咬了咬下唇,然後趴到李陣鬱的耳旁講了一句悄悄話。她說:


    “歐巴,等會看的時候你可不可以把眼睛和耳朵都閉起來?”


    恩……這丫頭又故態萌發了。


    無語凝噎的李陣鬱笑著搖了搖頭。


    “呀,你以為我是超人麽,把耳朵閉起來這種特殊技巧我怎麽可能會。而且,為什麽不讓我看?”


    根本沒覺得自己的要求有哪裏不對的林允兒,擺出一副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讓看不讓聽的無賴態度。


    她有些嬌憨的將雙手搭在李陣鬱的肩膀上,然後稍稍用了點力,將他的肩膀壓低的更靠向自己這邊。可以看見,有兩瓣綻放開來的霧麵粉棕色雙唇,正一開一合,那溫暖如蘭的氣息,撲耳而來。明明很慢很緩,卻又仿若帶著一股浸透力,徑直滲透耳廓,撩撥著李陣鬱耳朵上的每一個細胞。


    他聽到她說:


    “因為這部電影,我隻想跟你一起看。”


    倏忽之間了然的李陣鬱笑著看了她一眼。


    “知道了,我盡量。”


    對於跟可愛有關的事物,毫無抵抗力的tiffany勁頭最足,所以實際上允兒這邊的耳語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因為那家夥已經用最快的手速將這部電影給搗鼓了出來。


    那是一個童話裏的故事,一個跟金魚姬有關的故事。他叫她波妞,她叫他宗介。兩個可愛到無法無邊的小家夥,自打見了第一麵起,便好似認定了彼此。宗介跟波妞說:“別擔心,我會保護你、好好照顧你。”


    當這句台詞,這個畫麵出現的時候,充分貫徹林允兒指令的李陣鬱,其實已經找了一個準備食材的借口,去到了一樓,同時被強令帶走的還有金承炫和陳安歌。剩下的人中,詩音和tiffany她們都被感動的在那裏大呼小叫。將自己完全陷進沙發裏的金泰妍,更是雙手合著十,剔透的貝齒正咬著食指的指背。唯獨林允兒的臉上,恬靜如水。


    不善表達的李陣鬱,從來沒有跟她講過類似的話。但她總是莫名的覺得,在她們的第一麵裏,兩人便已有了對彼此的認定。他經常拿眼睛定定的看著她,所以她覺得,那是獨屬於他的——以眼說話。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好好照顧你。”


    她分明的知道,他講過這句話。挽著金泰妍胳膊的林允兒在想,隻要當自己的歐尼也清楚這個事實,那麽一切糾葛,便都會煙消雲散了。


    晚七時,電影放映完畢。


    從旋轉樓梯上下來的幾個丫頭,還尚且陷在剛才的可愛餘韻裏出不來。她們原本互相討論著,但走在後麵的金泰妍不知道怎麽了,她突然之間充分的發揮了自己金泰抽的那個綽號。明明走的好好的,一秒鍾之前還在那跟身邊的tiffany感歎著:“忒發,我真的覺得波妞胖嘟嘟的臉,可愛到讓人想犯罪啊啊啊!”


    再然後,她就果斷的犯了罪。那是一記完全沒有預兆的抽風似的魔爪。她伸出,落點卻不是身邊tiffany的臉,而吊詭的居然是林詩音的臉。可能她隻是單純的覺得tiffany的臉一點不符合波妞的嬰兒肥,相較之下在她身前的林詩音,要更像一點。


    可是……她好像完全沒有想過這到底合不合適的問題。


    莫名就被捏了一記臉蛋的林詩音,有些懵的回了頭。她看見金泰抽的眉毛正在跳舞,看見她一邊感歎著手感真好,一邊衝她像盛開的羅蘭一般笑著。


    真要說起來,在少女時代中間,金泰妍可能跟詩音她們,可以說是最不算親近的一個。彼此之間一直以來都沒有太多的聯係,在之前的好幾次見麵裏,她們互相說過的話,屈指可數。


    但就是現在,此刻,她莫名其妙就捏了自己的臉。對此,林詩音的啞然並沒有持續太久,她隻楞過了一個片刻,隨即便自然而然的,用一聲上揚音調的“歐尼!”,發出了抗議。


    這是一次很意外的親近,不過卻又因為當下此間的怡人氛圍,而沒讓任何人,感覺到有半分的突兀和不適應。更甚至,很會把握氣氛節點的蘇雨桐,在那時非常恬不知恥的,一邊將自己的臉給湊到金泰妍的麵前,一邊嘟囔著:


    “歐尼,她的臉一點都不像波妞好麽,你看,我的嬰兒肥才是童叟無欺,如假包換的。快!捏我的吧!”


    那段樓梯很長,足夠歡聲笑語大劑量的完成累積,並最終飄滿整個屋頂。亦足夠,讓金泰妍去捏第二張波妞的臉。


    七點一刻,那是剛好的餘暉向晚,白日的熱力,正在漸漸的轉換成山穀中飄遊的霧氣。


    被當做勞力使喚的金希澈,居然用他詭異的邏輯辯論能力,把原本應該由他完成的工作,給甩到了tiffany和金泰妍的手裏。


    如果說金泰妍是懶得計較的話,那麽tiffany一定是因為被洗腦了緣故,才跑去搬那張巨大的餐桌的。


    沒錯,今夜無雲,隻要等到鍋裏的龍蝦一熟,漫天的星和一彎皎潔的月,便都應該會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了。所以,餐桌被搬到了那片鵝卵石的臨溪穀地。


    喘著粗氣的tiffany率先落座,隨後是眾人,一齊圍攏過來。


    酒被開了六瓶,四瓶紅酒,兩瓶起泡。至於菜品,是那個剛剛幹過一杯起泡,這才平複下呼吸的丫頭,期待已久的大餐。


    大份芝士焗龍蝦,巧克力蘋果派,夏威夷沙律,從生蠔專用回流水箱剛剛抓出來的滴水生蠔。以及早前李陣鬱和陳安歌去仁川前海買回的各類海鮮,做成的西班牙海鮮雜燴。最後,是比tiffany預料之中還要高數級的龍蝦。一共六整隻,是數個小時前剛從布列塔尼半島空運過來的頂級藍龍。


    蝦殼通體深藍,在露台側吊頂燈光和月色交相匯聚的映襯下,仿若透著綺麗的色彩。這種蝦沒有市價,因為它的產量極低。布列塔尼藍龍蝦身體呈罕見的藍色是因為基因變異所致。當蝦的體內產生了過量的蛋白質,這種蛋白質與蝦青素這種紅色類胡蘿卜素分子結合之後,便形成了藍色化合物蝦青蛋白,從而使龍蝦的外殼呈現出了此般夢幻的亮藍色。


    而過量的蛋白質,再加上當地的環境,使得這種蝦的口感,有著跟它的外表,一樣的出彩。若真要按實際價值估價的話,每公斤應該在700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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