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田倒覺得不多,畢竟搶了官船,劫走的銀子遠遠不止兩萬兩。


    運走的銀子當然運不回來,即便銀子就在身邊也不能拿出來,稅銀全是新鑄的銀錠,上麵有記號,交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謝玉田掏出一張銀票,雙手奉到袁世凱麵前,道:“袁大人,這是五千兩銀子,您先暫解燃眉之急。”


    袁世凱瞥了一眼銀票,並不伸手去接。在心裏打個疑問,這謝玉田可夠豪爽的,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子,不僅拐彎抹角找到李存義來說情,而且準備了五千兩銀子。


    世間竟有如此仗義的人?


    袁世凱當然不信,含笑道:“謝總鏢頭,袁某是向李師傅借銀子,可不是向你索賄。再者說,這點銀子哪夠,袁某今日便須湊齊兩萬銀子。”


    李存義道:“今日便要?”


    不是說籌措銀子為開春後作預備嗎?怎會用得這麽急?謝玉田轉念一想,恍然大悟,他借銀子哪裏是賑濟災民,定然是剛毅向他要銀子彌補虧空呢。袁世凱要的是現銀,當然不肯接銀票。


    袁世凱道:“今日便要。”


    “莫說小鏢號沒有這許多錢,便是有,一時也湊不出現銀。袁大人,我怕是愛莫能助。”李存義為難道。


    “李師傅不必放在心上,袁某也是隨口一問。”


    謝玉田有意應下這筆巨款,隻要寬限幾日,他便有法子湊到錢,可此話要由李存義說出來才不至讓袁世凱生疑。


    二人回到棲身的客棧,梁子成等在房中,問:“事情辦得如何?”


    李存義道:“袁世凱分明是不想放人,因此才拿那麽一大筆銀子為難我們。”


    謝玉田不便明說,坐下來悶悶不樂。


    “謝賢弟不必擔心,既然那女子是誤入官船,查明真相便會放人,何需花那麽一筆冤枉錢。”李存義道。


    若真是誤入官船當然好了,謝玉田怕的是夜長夢多。


    “索性去劫獄,將五爺一同救出來。”梁子成道。


    劫獄哪是如此簡單的,若弄巧成拙,便是給剛毅火上澆油,那狗官一怒之下,對那三人來個斬立決,後悔就晚了。


    趙三多由外麵回來,道:“梁爺,讓您說著了,真有人動了劫獄的念頭。”


    “誰?”梁、謝二人異口同聲問道。


    “仉雲燕,他說劫官船的消息是他帶過來的,為此鍾小姐才身陷囹圄,他要拚死救鍾小姐出來。”


    “這個混小子……”謝玉田急道:“他現在何處?”


    仉雲燕一路尾隨趙三多來到德州,知道他在城中有耳目,便等他一人出門時,問起獄中的情形,趙三多並不瞞他,將打聽到的消息和盤托出。


    仉雲燕丟下要劫獄的話便走了。


    梁子成道:“他孤身一人怎麽做得成這件事,說狠話罷了。”


    謝玉田想想也是,任仉雲燕膽子再大,量他一個人絕不敢去劫死牢,便不放在心上了。


    一個人當然做不成,仉雲燕要找個幫手,於是想到了高翔。


    仉雲燕回到大南莊,問高翔是否願意與他一起冒險劫獄。


    高翔對鍾以士向有敬仰之心,認為她是個奇女子,且很會做人,因為師父要削他門籍一事,替他說了不少好話。


    如今她落難,出手相救自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高翔問道:“就你我二人麽?”


    “一時找不到其他幫手。”仉雲燕道:“你不敢幹嗎?”


    “怎麽不敢?,不過既然要劫獄,何不找兩位師父商議一下,他們若願意幹,興許還有些把握。”


    仉雲燕搖頭,他不想再連累師父了。


    高翔又何嚐願意再去謝玉田跟前碰釘子,想了想道:“若能找到那夥江湖死士也成啊,他們可是要錢不要命的主……我們,出不起銀子呀。”


    高翔說著話,忽然看向夏猴子,道:“夏師兄——”


    “休要問我,你們想去送死便去,我還未活夠本呢!”


    “不要你入夥,隻向你借一樣東西……”


    夏猴子明白他要借何物,由捎間屋裏搬出毒藥壇子,道:“你請便。”


    這二人揣了“如煙”、“銷魂”等毒藥,趕到德州,先在夜裏去監牢外麵踩了點,發覺完全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簡單。


    監牢四麵高牆,高牆內又是四麵屋子,便是翻得過牆去,卻進不去院子,想要劫獄隻有一法,就是在屋牆上打洞,可他們怎知鍾以士關在何處。


    這個法子行不通,仉雲燕再生出一法,拉著高翔到監牢門前守候,看到從裏麵出來的獄卒,便跟定了,在僻靜處上前拿住,一番恐嚇,將監牢的布局、獄卒值守換班情形盡皆打聽明白。


    仉雲燕扒下獄卒的衣物,讓高翔找個地方將那獄卒藏起來,道:“師兄,我要進到監牢裏去,你多備一匹馬等著我。”


    “你一個人進去?”高翔驚道。


    仉雲燕不吱聲,隻管換上獄卒的服飾,在臉上塗來抹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易容成功,學著那獄卒的腔調說道:“小子,此處是監牢重地,離這兒遠著些……”


    高翔道:“像,太像啦!隻不過,你如何將鍾姑姑帶出來呢?”


    仉雲燕怎會知道如何將人帶出來,隻想著先進去,走一步看一步。


    就這樣,仉雲燕持著那獄卒的腰牌,大搖大擺地進了監牢。


    那獄卒管得是男牢,要進女牢卻不能夠。仉雲燕瞧準了牢頭,待到夜深人靜時,尋個機會製服牢頭,將他拖到供換班獄卒歇息的房中,毫不手軟,一刀割了他的喉嚨。


    仉雲燕照著牢頭的模樣易了容,把他的屍體塞到床下麵,徑直到女牢去提人。


    獄卒疑道:“頭兒,大夜裏的還過堂嗎?”


    “就你話多,才剛抓了幾個亂匪,知府大人要帶她去認人!”


    仉雲燕押著鍾以士向監牢門口便走。監牢通往外麵的大門晚上不開,提審人犯須走連著府衙大堂的一道角門。


    這麽晚了由府衙穿過去顯然行不通,仉雲燕決計硬闖監牢大門。


    仉雲燕在暗處為鍾以士打開枷鎖,低聲道:“鍾先生,是我,我是仉雲燕,千萬莫出聲。你先躲在暗處,等我叫開門製服護衛,我們一同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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