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宏茂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而他現在竟然還在全力推卸責任,將責任推給下麵的人。


    這讓趙洞庭對他的印象不禁壞了幾分。


    以前在長沙的時候欒宏茂並非是這樣的人,頗有風骨。


    若是以前有這樣的過錯,他會選擇直接承認吧?


    人變化起來就這麽快麽?


    欒宏茂越是這樣,趙洞庭就越想將這件事情弄個清楚。


    他說道:“那把社安廳和監察廳的主官都叫過來。”


    然後又問欒宏茂,“你命令是發到哪了?”


    欒宏茂有些訥訥的樣子,“發給秘書處了。”


    秘書處在現在的大宋已經不算是個新名詞了。


    自從趙洞庭設立溫慶書為明鏡台秘書長以後,“秘書”這個詞便逐漸在大宋流傳開來。


    至今,大宋各級官府中都已經有秘書處、秘書長、秘書這樣的存在。


    欒宏茂做為利州西路轉運使,自然是有直接向他負責的秘書處。


    他的任何命令,幾乎都是通過秘書處傳達下去的。


    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和秘書處有著緊密的聯係。


    趙洞庭聽他這麽說,便道:“那把你秘書處的秘書長也給叫來。”


    欒宏茂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他能夠看得出來趙洞庭是動怒了。


    而且要把他的秘書長都給叫過來,這顯然是要調查他是否真的有把命令給發下去啊!


    皇上這是不打算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就將此事輕易揭過去啊!


    欒宏茂心念電轉著,忽然噗通跪倒在地上,“臣有罪,懇求皇上降罪!”


    他知道這事是不可能瞞得過去的。


    他根本就沒有發下去什麽命令。


    因為那位沔州監察局的主官和他關係頗深,是他一位妻子的親哥哥。


    他從一開始就打算保住他。


    這幾年到利州西路以來,做為一路主官,權勢已經讓他漸漸迷失自我了。


    他覺得他就是這利州西路的天。


    不過是監察局下麵死個小官而已,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


    隻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趙洞庭竟然會突然到沔州來。而且偏偏遇到這事。


    他可以控製監察省,可以控製明鏡台,甚至可以控製軍情處。但他不可能控製趙洞庭。


    他利州西路轉運使的官職在趙洞庭麵前也屁用沒有。


    因為這本來就是趙洞庭賦予的。


    說起來,欒宏茂也算是個人物了。見事不可為,果斷認罪。


    趙洞庭見他這般,神色卻是更冷,道:“罪?你何罪之有?”


    欒宏茂低著頭答道:“臣有失職之罪,亦有欺君之罪。”


    腦門上的汗唰唰的往外冒著,“臣在聽說此事以後,並沒有去核實那監察局官員是否真是過失殺人。另外,臣……臣並未下達處置他的命令!臣!懇求皇上降罪!”


    他還是留著心眼的,避重就輕了。


    其實那監察局主官是否是過失殺人,他比誰都清楚。


    因為那個監察局主官當晚上就找上他這裏來了。


    隻是他不可能在趙洞庭麵前承認這個。隻要承認,趙洞庭肯定得治他得罪。


    而現在他避重就輕,最多是失察之罪。皇上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未必就會處置他。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趙洞庭並沒有要從輕處罰他的意思,而是道:“既然你自己要求降罪,那朕就暫且免去你轉運使的職位。從即日起,你和你的家人不得離開這院子半步!也不許和任何人接觸。”


    然後他拍著桌子起身,對那些披麻戴孝的人說道:“你們都隨朕出來吧!”


    他對欒宏茂是否失職,其實並非是那麽的在意。


    更讓他在意的,是這利州西路官場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形態。


    為何會有主官當眾殺人這種事情發生?


    而且連欒宏茂這個主官都選擇包庇。


    如果是整個利州西路官場腐化,那可比欒宏茂個人腐化要嚴重得多了。


    說罷,趙洞庭帶著那些人往院外走去。


    跪在地上的欒宏茂臉色煞白,神色變幻個不停。


    他知道,這件事情絕不會以他被暫時解除官職軟禁在屋裏而結束。


    皇上要將他軟禁在家,肯定是要從別的方向去調查啊!


    而現在的利州西路官場,禁得起調查嗎?


    ……


    趙洞庭帶著那些人離開了府衙。


    到外麵,他問那個漢子道:“你父親可有和你們說過監察局是有什麽問題?”


    漢子搖搖頭,答道:“並沒有說。”


    他看得出來趙洞庭是要調查此事,但可惜的是,他對監察局的事情並不知情。


    趙洞庭也有些失望。


    看來要調查這利州西路的官場,需要另外找個突破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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