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


    徐行和薛錦瑟二人對望談話,皆是神情從容,仙姿飄逸。


    徐行道:“薛姑娘可否方便透露其中原委?”


    薛錦瑟聲音如金鍾擊玉磬,清脆悅耳,“說來,還和上次咱們碰到的符陽劍宗有關。”


    徐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據明月師姐叮囑,讓自己千萬小心符陽劍宗。


    “你可知上次顧畫靈和陸斬為何會出現在慶陽,無故攔你去路?”薛錦瑟也不等徐行回答,清聲說道:“在過去半年內,符陽門下四出青州,頻頻獵殺青州山神地祇,多半是為了布下戊土己靈陣,聚地氣動搖和鎮壓山河鼎。”


    “山河鼎?”徐行臉上現出疑惑,道:“莫非是那寧周太祖定鼎天下的山河鼎?”


    薛錦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這山河鼎是一件異寶,真正的靈寶本體在金陵太廟之中供奉,而青州之鼎隻是當年寧周太祖發八千軍士掘首陽山之銅,令能工巧匠鑄就而成,上承人道氣運,下連山河地脈,鎮壓寧周氣數,威壓各大仙宗!”


    徐行聞言,久久無語,對寧周太祖的氣概竟有些悠然神往,轉而問道:“那各大仙宗豈會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人道大興,這是天定,仙道也要退避三舍。”薛錦瑟似感慨說著。


    雖剛才父親未將一些機密說出,但借著蛛絲馬跡,她仍可窺得一二內情,符陽不安分,也非止這一日了。


    不過,薛錦瑟對符陽為何這般逆天行事,卻有些不理解,顧十方又不是天仙,僅僅元神境的陽神道行,哪來的魄力,莫非就不怕天譴?


    “怪不得靈機會躁動不寧。”徐行恍然大悟,心中之惑已解,暗道此行非虛。


    薛錦瑟道:“符陽在青州作妖,慎之又和那符陽顧畫靈有過節,還請務必小心才是。”


    徐行說道:“薛姑娘,我會小心的。”


    薛錦瑟笑著說道,“正事說完,不如說說私事。”


    “私事?”徐行心頭困惑。


    “父親讓我在陰司邙山開府,手下正缺人手,若慎之不棄,可願隨我前往?”薛錦瑟鳳眸熠熠,帶著期待的光芒,讓人生不出拒絕之意。


    不過,徐行沉吟半晌,端色說道:“薛姑娘厚愛,我本不該拒絕,隻是家姐還需要我照顧。”


    其實徐行說這話都有些臉紅,平時好像都是姐姐照顧自己。


    薛錦瑟灑然一笑,道:“慎之,莫要瞞我,你和那徐家……”


    說到此處,似覺得有挑撥之嫌,遂不再說,心中卻有些奇怪今日是怎麽了,縱是要招攬徐行,也不該這般落了下乘。


    徐行笑了笑,也不惱,鄭重道:“我知薛姑娘好意,若來日徐某沒有了去處,定當投奔薛姑娘。”


    薛錦瑟聞言,輕輕歎了一口氣,心頭也不知是遺憾還是歡喜,柔聲道:“慎之重情重義,方才卻是我冒昧了。”


    徐行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這時,春燕也從外間回來,輕笑道:“小姐,差事辦妥了,這鬼差令牌,您收好。”


    “給徐公子吧,這本就是他之物。”薛錦瑟點了點頭,說道。


    徐行也不推辭,自春燕手裏接過令牌,衝上首處的薛錦瑟拱手一禮,笑道:“事情辦妥,那我也不逗留了,告辭。”


    薛錦瑟神色淡淡點了點頭,說道:“春燕,替我送送徐公子。”


    春燕領命去了,薛錦瑟則是目送著徐行漸漸遠去。


    黃泉路前,徐行方至地府來到的地點,徐行道:“春燕姑娘,就送到這裏吧。”


    “那徐公子你回去路上當心。”春燕盈盈福了一禮,笑著說道。


    “對了,替我謝謝薛姑娘。”徐行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轉頭笑著說道。


    見春燕點了點頭,而後才化作一道靈光,消失在冥土。


    “人走了?”殿中,薛錦瑟以手撫額,似在閉目養神,聽到熟悉腳步聲,聲音淡淡說道。


    “人走了,臨別前,還說讓我謝謝您呢。”春燕嘻嘻笑著說道。


    “這人是天生仙道種子,本想……趁著落魄時收服,但其不願居於人下,自有一番主張。”薛錦瑟似解釋說道。


    春燕笑了笑,也不點破自家小姐那些小心思。


    徐行離了幽冥,身形落在虛空,發現不知何時,夜色低垂,他正待辯明路途,向家中趕去。


    突然,警兆自心底生出,長劍出鞘,就是朝著右前方揮斬。


    “鐺……”


    刺耳金鐵交擊聲,伴隨著火花閃爍,響徹在寂靜冬夜的冷風中。


    “何方鼠輩,暗中偷襲?!”徐行閃身一旁,目光含著驚怒。


    借著皎潔月光,赫然發現遠處一男一女兩個身穿純陽道袍的道人,神色不善地看著自己。


    “嗯?你不是魂體?”守真心下大奇,訝聲說道


    另一個女冠,秀美的臉蛋兒上掛著冷笑,“師兄,若我沒有看錯,這人是陰司招募的散修。”


    守真聽著鶴儀的話,也是恍然,不屑道:“原來是投靠陰司的野道人。”


    說完,手捏劍訣,以法力禦使平日苦心祭煉的符劍,向徐行脖頸刺去。


    徐行心頭更怒,不知道哪裏來的瘋子,也不管認識都不認識,就不分青紅皂白,襲殺自己,實在可恨。


    麵對殺機籠罩的劍光,徐行揮劍格擋,躲閃之間,眼睛餘光忽看到二人所持劍的劍柄,均篆刻著“符陽”二字。


    符陽劍宗!


    徐行心頭殺意沸騰,上次就是顧畫靈和陸斬劫殺自己,眼下符陽門人又持劍相向,實在忍無可忍。


    徐行心中殺機已生,運極法力,劍下就越來越快,再也不想退敵而走。


    劍光點點,繁盛如星,法力呼嘯,更是如銀河一般,流光飛舞。


    然而,其中卻包含著經久不衰的滔滔殺意。


    隻聽得噗嗤一聲入肉聲,守真身形前傾,掌中劍無力垂下,怨恨地看著麵色冷峻,一言不發的徐行。


    “啊……”一聲淒厲慘叫響起,守真屍身撲通倒地。


    鶴儀芳心劇顫,花容失色,手中劍似都拿不穩,轉身就想遠處逃去,這位通法之境的符陽女弟子已是肝膽俱裂。


    “走的掉嗎?”徐行冷冷一笑,掌中青女被灌入法力,如水青鋒幾下閃爍,破開層層虛空,“噗嗤”直刺鶴儀後心,一截雪白劍刃自其前胸穿出,鮮血直流,鶴儀頓時氣絕。


    “符陽門人,不過爾爾!”徐行揮手一招,青女寶劍已落在掌中,隨手合入劍鞘,看也不看二人屍身,轉身大步離去。


    其時,冬夜寂寂,冷風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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