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道疑惑驚咦響起,讓國師劉基眼皮跳了幾跳,暗暗收起心中一些古怪猜測,對上界仙人這讀心神通委實敬畏難言。


    徐行發出一聲疑惑的驚咦後,默然不語,似是接受了“女裝大佬”的事實。


    雖以女裝示人,但實實在在掌握著真仙級別的力量,雖然這力量不過無根浮萍,說句不好聽話,甚至徐行僅是施展神通的傀儡。


    目光一一掃過“癡漢”狀的白於玉、玉容陰沉似水的聖後、老眼微眯,神情好像若有所思的元武,目光躍躍欲試,眼底又流露出絲絲忌憚的昆虛掌教,目光凝視一瞬,莫說如賈奉雉這樣的元神真君,就是諸位天仙都終究受不了這無言壓力,齊齊避開,不敢而視!


    直到……停留在陸佑沉和海公子一人一妖身上!


    陸佑沉心頭一突,背後寒毛倒豎,想也不想,就是架起一道劍光遁逃,至於海公子衝東海龍君飛去,疾呼道:“主上救我!”


    “爾等敢直視本仙,當誅!”一道清冷如水的聲音幽幽響起,玄妙莫測,難辨男女,纖細一指遙遙點去,兩道巽風引動,帶著鋪天蓋地的碾壓力量,向陸佑沉和海公子鎮壓而來。


    “不……”感知著似要吹進元神的陸佑沉,心頭實已駭懼,怒吼著,足下劍光已然被其催動到了極致。


    撲簌簌……


    巽風呼嘯吹過,陸佑沉仿若風化的雕塑流沙一樣,慘叫聲都未發出,湮滅當空。


    至於海公子淩空顯出巨大的黑蟒真身,水桶粗的妖軀上,幽幽泛著鐵光的鱗片,卻猶如蝕鏽一樣,化作點點灰塵揚起。


    “嘶……”


    見此,諸位天仙,陽神真君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劉基俊朗的麵容上現出一抹異色,為防著上仙察覺,就連忙低下了頭,心中震撼莫名:“這就是上界金仙的道行?”


    徐行也有些滿意這效果,隻是看到已然變成芝麻粒大小的“淚石”,就是一驚,淡淡看了一眼白於玉,估計著成算,厲喝道:“爾目光灼灼似賊,也配入道?”


    一指遙遙點去,巽風如漩,在一片男女驚呼聲中,徐行卻是當機立斷,化作一縷清風悄然沉入冥土,逃之夭夭!


    不朽金仙意誌同時消散於天地之間,轟隆隆……無力支撐的巽風,卷動著雪花,似要撤去,炎寒相激,大雨傾盆,赤旱千裏的雍州終於迎來了一場甘霖。


    昆虛掌教臉色陰沉似鐵,見著此刻騎著青蟬、陽神出竅破虛遁逃的白於玉,陽神蛛網裂紋密布,雙眸緊閉,一股憤怒和憋屈在心口窩著,“上界金仙,就可廢我昆虛弟子肉身,壞他元神?我必禱告祖師,為於玉討個公道!”


    賈奉雉在一旁暗暗搖頭,心道,“若真有魄力,方才何不出手相救?還不是怕觸怒上界金仙?”


    東海龍君麵色陰晴不定,心頭閃過狐疑:“前有青州鼎,眼下又是雍州鼎,上界金仙為何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就是感興趣,為何不是山河鼎?”


    想到最後,心頭就開始憤憤不平,“本君修成真仙,早晚要到地仙界尋個說法!”


    龍族有著血脈傳承,不同於劉基等人隻能猜測大能居住的上界,其他懵然不知,東海龍君還難得知地仙界之名。


    長安·赤雲觀


    夜色已降,天空還是暴雨如注,似是將雍州數月未降的雨水一下子補足似的。


    涼風時來,觀門口的燈籠在淒迷夜色中,隨風搖擺著。這時,一道幽影閃過,徐行已出現在庭院後的一間廂房內。


    隔壁院落之內,正在燈火下端坐的明月,此刻看著跳動的燭火,麵色悵然著,目中時而現出陣陣迷茫之色,這種情形自中午時候就已開始,她也不知為何,總覺心神不寧,或是因為午時刮起的颶風?


    當時,徐行借助金仙意誌抽調天地靈機,施展出得自雍州鼎得“巽風”神通,勉強發揮出真仙級別得力量,強行改換一州天象,這樣大動靜,明月豈會沒有覺察。


    但因為著風雨如晦,氣機相攪,哪怕其師棲霞真君都看不清雲台周方,幾位天仙鬥法情形,更遑論明月?


    明月正心緒不寧著,這時就似有所覺,神識傳音,飛到隔壁院落,問道:“師弟,你回來了?”


    徐行愣了下,身形一閃,穿牆過屋,就來到明月所居的庭院內,赫然發現門開著,頓了下,邁步走入,問道:“這麽晚了,師姐還沒歇著嗎?”


    “嗯,睡不著。”明月抬眸而視,頓了下,屈指彈出一道法力,蠟燭得燈花落至一旁,看著搖曳生姿得燭火,目光撇了一眼徐行的胳膊,隨口說道:“師弟走後,我去那家店鋪尋衣裙無果,似乎是師弟拿去了?”


    徐行道:“正要給師姐送來。”


    說著,將左胳膊上搭著的一套素色衣裙,遞給了明月。


    明月螓首偏轉過來,也沒再說什麽,伸手默默接過衣裙,過了會兒,抿了抿唇問道:“那顆石頭呢?”


    “師姐,”徐行麵色端肅,改以神識傳音,語氣莫名道:“那顆淚石上蘊藏金仙意誌,也不知為何,我輸入法力竟能觸發其上意誌。”


    “長安城白天的異象原來是師弟?”明月眸光明亮,心底卻閃過一念:“我心緒悸動也是從午時而起,師弟或能解我心頭之惑。”


    徐行沉默了下,對明月也不再隱瞞,道:“我現在也是稀裏糊塗,為何那道金仙意誌能由我驅使,那“巽風”神通,雖是乾坤八象神通之一,可若我隻是以金丹境法力施展,最多和元神真君爭雄一二,但那一刻……”


    真仙級的力量,生殺予奪,連國師劉基那樣叱吒風雲的天仙都噤若寒蟬、安靜如雞,哪怕不過是片刻的狐假虎威,都讓他終生難忘了。


    “金仙意誌?”明月眸光清澈瑩瑩,陷入了深思,許久才問道:“如師弟所言,若是金仙意誌,那樣大的動靜,必是本我,會沒有自主意識?任由師弟借助其力量?”


    金仙號稱不朽,垂落一絲意誌,凡人甚至都可以求助,比如請神上身,但這力量就不是太強,換而言之,請下的意誌越充足,力量就越強橫,自然主導方麵也會以金仙為主,至於請神者,輕者精神萎靡、大病一場,重者靈智泯滅、當場白癡。


    徐行皺眉思索,福臨心至道:“或許不是當下意誌?”


    明月聞言,不知為何就悚然一驚。


    “師姐莫忘了,我借助的意誌可是來自那顆石頭,是師姐的伴生之寶。”言及此處,徐行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那銜玉而生的……心底頓時一陣惡寒,連忙驅逐這些雜念,迎著明月若有所思的瑩澈目光,凝聲說道:“我猜多半是金仙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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