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趙兩家的親事很快就定了下來,隻差正式下聘,趙夫人特地來國公府拜訪了一趟,親自相看了蘇夭夭,林林總總的問了好些個問題,直到弄清了她的品性後才算滿意的點了點頭:“夭夭這孩子可真是懂事,和我家那不成器的二郎確實很般配呢。老夫人放心,我也不是那刁難媳婦的惡婆婆,日後夭夭嫁到我們將軍府,也定當是金尊玉貴的養著,絕不會叫她受苦。”


    趙夫人向來都是個直脾氣,說出口的話也是大大咧咧的,沒什麽壞心思,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卻都忍不住笑了,蘇夭夭臉色也是微紅,畢竟這說的是她自己的親事。


    老夫人很滿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輕拍著蘇夭夭的手道:“我這孫女兒也是個愚笨的,日後還要你們多多包容才是。雖她也有許多缺點,但唯有一點卻是不錯的,那便是孝順。等嫁過去了,孝順公婆,敬重長嫂也都是做得到的。”


    因著上一次遊湖的事情,現在蘇夭夭和趙航之間的事情已經被傳的不成樣子了。老夫人原本有意把這風聲壓下來,卻不想竟越傳越邪乎,甚至連兩人早已暗通款曲的風言風語都傳出來了,酒肆之間更是將這事編成了畫本子,任由說書的先生講遍大街小巷。


    一開始,老夫人被這些不堪入耳的話氣的險些暈了過去,而處在風浪中心的蘇夭夭卻很冷靜,反倒是反過來勸慰了老夫人一番。


    既然清譽已經被毀,那現在最要緊的,自然是這門親事能不能成。世人對男女的態度總是有所不同的,同是相看被撞破,蘇夭夭落了個輕浮浪蕩,不守婦道的名聲,趙航卻也隻擔了風流二字,所有人談論的中心還是都落在了蘇夭夭的身上,雖然不公,卻是現實。


    這一場親事,從表麵上看,蘇夭夭已經落了下乘,若是將軍府指摘她的名聲,不肯應下親事,那國公府也說不出什麽來。幸而自從趙航見過蘇夭夭一麵後就將人掛在了心上,回府就稟明了父母,說是非蘇夭夭不娶,趙家夫婦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深知鬧到如此地步,與他們也脫不了幹係,便也應了下來。


    一番折騰下來,這才有了今日的定親。


    事急從權,雖還沒有正式的三媒六聘,隻互換了庚貼,但這親事也算是徹底定下來了。老夫人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心情舒暢了許多,轉而問道:“今兒個航哥兒怎麽沒跟著過來?既是定了親,不如就多走動走動,多多磨合一番,往後他們夫妻二人的日子也能更順遂些。”


    “哎呀!老夫人怕是不知,我那沒出息的兒子可是巴不得跟過來呢,原本定的是與我一同登門拜訪,但早朝剛過,上峰又將人給叫去議事了,這一番耽擱下來,也就沒來成。”


    趙夫人生怕老夫人多想,便也解釋了幾句,隻是這頭老夫人的心剛安撫好,她的心肝卻又提了起來。


    不為別的,隻為丫鬟傳上來的一句話——“夫人不好了!二少爺回府的路上馬發了瘋,人從馬車上滾了下來,摔傷了腿!”


    趙夫人身形直晃,做母親的自然最擔心自己的兒子,趙航一出了事,她所有的心思也都跟著飛了過去。


    老夫人也是一臉正色:“怎麽會出了這樣的事情?航哥兒傷了,你也快回去吧!孩子的身體才是最要緊的,有什麽消息也記得及時告訴老身一聲。”


    “謝老夫人體諒,等日後我再來登門拜訪,今日若有什麽不周到的,還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趙家夫人急匆匆的走了,老夫人歎了口氣,正想安慰蘇夭夭兩句,就見她垂眸斂目的坐在那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六丫頭?”


    蘇夭夭回過神來“祖母可有吩咐?”


    “你在想些什麽?可是惦記著那趙二公子?”


    蘇夭夭沒有否認,隻頷首道:“孫女兒隻是覺得有些蹊蹺,兩家剛定好親事,怎麽一轉眼這趙二公子就出事了呢。”


    “這……”老夫人也有些疑惑,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誰能做出蓄意謀害世家子弟的事情來“你是在懷疑有人蓄意破壞這門親事?隻是這親事既不影響朝堂大局,也不曾犯了忌諱,又有誰會冒險動手?”


    蘇夭夭腦海之中莫名的閃過了楚梟的臉,心中留下一抹狐疑,麵上卻不動聲色道:“想來是孫女兒最近心緒不寧,想多了,祖母全當孫女兒胡言亂語便是,莫要放在心上。”


    等回了房後,剛一關起門來蘇夭夭的臉色就徹底沉了下來,嚇的錦瑟和瑤琴手下的動作都放輕了兩分,瑤琴上前兩步給蘇夭夭沏了茶,小心翼翼的問著:“小姐可是還想著那趙二公子的事?”


    蘇夭夭隻覺頭痛,兩指揉捏著眉心,有些煩悶的冷哼了一聲:“趙將軍府內幾乎滿門都是武將,府內的馬匹全然是戰馬,訓練有素,小廝雜役也都是兵士出身,身手極佳,說誰的府上驚了馬我都信,但若說他將軍府能發生這種事,我卻是不信的。戰馬豈是那般容易受驚的?趕車的車夫又豈會連驚馬都降不住!”


    錦瑟捂嘴驚呼“小姐您的意思是……有人要害趙二公子?”


    “嗬……能在天子腳下將這謀害世家子弟的事情做的天衣無縫的,滿郾城也沒有幾個,倒是好大的膽子,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莫不成小姐知道是誰?”


    “我又不是那趙二公子,摔下馬車的也不是我,沒有確切的證據,又怎麽會知道是誰?”蘇夭夭不曾說出楚梟的名字,她下意識的想與楚梟分清界限,原以為這麽久沒再見過,那冷酷邪肆的男人已經將她忘在腦後,卻不想這人竟像趕不走驅不散的鬼魂一般,無時無刻不纏在自己身邊。


    “那小姐您……”


    蘇夭夭凝神道:“罷了,先去打探打探,看看趙二公子的傷勢如何了,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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