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葉清疏準備回去看外公外婆之前,去寺廟看看。


    江城有座寺廟,信佛的人都少,除了去瞅熱鬧,誰也不會去那裏,現在並非什麽傳統節日,所以更是門可羅雀。


    她去寺廟,隻有老和尚和幾個小沙彌,老和尚法號明通。


    明通和尚一見葉清疏,臉上露出寬厚的笑容:“葉施主來了。”


    凡世在家人,皆為施主。


    葉清疏點了點頭,還禮:“明通法師您好。”


    明通和尚對著她說:“紙筆都在原處,葉施主去拿就是。”


    葉清疏道謝,然後進入寺廟內,自從回到江城之後,她每個周末都回來這白雲寺抄寫佛經,如今,已經抄寫到《楞嚴經》了。


    少女跪坐在書案前,攤開宣紙,拿筆,磨墨,起筆。


    偏殿內佛香嫋嫋,內有寶相莊嚴,少女坐在那裏,平氣挺背,雙目專注,宛若崖上青鬆。


    葉清疏走得是楷書,卻並非是娟秀的簪花小楷,而是古韻悠然,筆墨間行雲流水,兼有筋骨力道,鋒芒暗藏。


    外麵的殿內有小沙彌在挑水說話,鳥群棲息在柿子樹上,嘰嘰喳喳,正殿裏有老和尚敲木魚的聲音,有種遠離城市的熱鬧。


    葉清疏未曾有一動,老和尚敲完木魚,走到偏殿看了葉清疏一眼,從頭到尾,少女姿勢也沒變過,從那筆跡下透露出來的定性堅韌,不驕不躁,這麽多年,除了在百歲老人身上,真的是從未見過。


    明通道:“吃飯的時間到了,葉施主隨我去用齋飯吧。”


    葉清疏方才擱筆,然後站起來隨著明通前去。


    白雲寺的齋飯是誰都可以來吃,每人不過出十塊錢的齋飯錢,豆花青菜,甜椒青筍,味道極淡,然而卻自有一番風味。


    葉清疏吃了飯,又回到偏殿,將《楞嚴經》第三卷抄寫完。


    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葉清疏將抄寫好的佛經放到木盒中,已經厚厚的一摞,然而往下一翻,落到最開始的一張紙上,上麵的字跡卻不是這樣,那個時候的字跡,鋒芒殺機太過淩厲,有種森然感和血腥氣。


    葉清疏在功德箱裏塞了點錢準備離開,卻被老和尚叫住:“葉施主,今日點燈,來為自己和家人朋友祈福吧。”


    葉清疏的腳步一頓,然後回頭看著明通和尚,點了點頭:“謝謝。”


    一盞巨大的蓮花燈懸掛在殿中央,周圍還有待點燃的小燈,明通和尚問:“想為何人祈福?”


    葉清疏看著前方的佛像,跪在蒲團前,雙手合一:“為父母,為爺爺奶奶,為外公外婆。”


    願爸爸天堂安好。


    願媽媽後世無憂。


    願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明通看向葉清疏:“葉施主不為自己祈福嗎?”


    葉清疏的笑了笑,閉上眼:“我不用。”


    她這樣的人,生平所犯殺戒太多,已經將一生獻給屠刀,絕無回頭可能。


    老和尚看著葉清疏,落到她的手腕上那串佛珠,心底歎息一聲。


    佛渡有緣人,但是這孩子,卻不肯讓佛渡。


    不成佛,便成魔。


    葉清疏吃了齋飯後,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下了點雨,不大。


    她從背包裏拿出傘,撐開,便往公交站走去。


    最近的一個公交站在廣場那裏。


    走在路上,隻見一位父親弓著腰抱著一個小女孩,將小女孩護在自己消瘦的身體下,一邊安慰著:“把腦袋埋在爸爸的胸口,別被雨給打濕了呀,感冒了就要吃藥藥,甜甜最討厭吃藥藥的對不對?”


    小女孩乖乖的“嗯”了一聲,將頭埋入父親的懷裏。


    葉清疏走過去,將傘往他們頭頂一撐。


    那位年輕的父親轉頭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葉清疏將傘遞給他:“別讓小妹妹感冒了,這把傘你拿著。”


    年輕的父親看了看後背濕了一片的女兒,有些躊躇。


    葉清疏將傘往他的懷裏一塞,然後頂著雨便往前衝。


    年輕的父親看了一眼懷裏的傘,拿過,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愣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謝謝呀。”


    葉清疏不過跑了一會兒,等到遠離了那對父女的視線,然後停下腳步,她回頭一看,已經沒有人了。


    父親,和女兒。


    那個時候那個英俊年輕的男人也這樣牽著她的手,那個鐵麵無私的男人,對自己和對他人都堅硬如鐵,但是卻獨獨將她捧在手心裏,下雨的時候將自己的軍裝脫下替她擋雨,挺著結實的胸膛對她溫柔的笑:“你爸爸我身體強壯得很,這點小雨,我根本沒放在心上,隻要我們小十月別打濕了就行。”結果這個強壯的男人第二天就感冒了直打噴嚏,在自己的妻子麵前抱怨:“我怎麽能感冒呢?我怎麽會感冒呢?完了,小十月肯定不覺得她爸爸是個英雄了。哎哎哎,我怎麽會感冒呢?阿嚏!”


    男人懊惱不已。


    雨點密密麻麻從頭頂針尖般的墜落,落在皮膚上一點點細微的冰涼,她抬頭看了看天,雨兜頭砸在臉上,她接著步履從容,絲毫不為這風雨所擾,細微的雨點濕潤她的發,繼續向前。


    葉清疏頂著雨到了公交站,最後一輛回家的公交車是在八點四十,她隻好最在廣場旁邊的長椅上等著。


    因為下了雨,這個小廣場上的僅有的一點人也快速的離開,不一會兒便空空如也,賣東西的小販都接連離去,等到最後等公交的幾個人上了車之後,偌大的廣場上,便隻剩下她一個人。


    雨又小了些,像是毛毛雨,若有若無的飄下。


    她坐在那裏,看著濕漉漉的地麵,有細小的水流順著石板的溝壑前行。


    而在這個時候,空曠無人的廣場上,一個腳步聲響了起來。


    很穩,很靜,很輕,每一步踏在雨水上,卻仿佛要將這雨水碾碎幹淨,化為塵埃。


    一雙黑鞋在她的麵前停下,一把大黑傘撐開,遮住了她頭頂的雨。


    一道聲音仿佛那茫茫雪夜裏獨奏的大提琴,盤旋著入天地,是獨一份的顛倒眾生的天籟,在她上方響起。


    “請問這位小姐,可以給你借兩塊錢嗎?”


    ------題外話------


    把前麵兩章修改了一下,整合了一下,今天開更


    言修生vs葉清疏


    偽高冷禁欲vs真戰鬥力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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