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半,還沒等大黑一屁股墩子將她坐醒,葉清疏便猛地睜開眼睛。


    心跳加速。


    她抬起手,無奈的扶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她竟然夢見和言修生……


    她將目光轉向旁邊,大黑坐在窗台那裏正在悠閑舔毛,一看葉清疏看來,便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她。


    葉清疏:……都是你昨晚幹的好事。


    葉清疏躺在床上,有點頭疼,真的有點沒臉見人的感覺。


    起床,洗漱,倒貓糧,整理完六點過點,今天還要去幫忙。


    她推門而出,灰蒙蒙的天光裏,男子站在樹下,抬起眼,看她。


    皎若明月,可遠觀不可褻瀆。


    “言先生。”葉清疏打了招呼,聲音有點發緊。


    言修生點了點頭:“葉小姐,我們走。”


    葉清疏走上去,故意離他遠點,但是在微薄寒涼的天氣裏,那人身上的氣息卻一絲絲的鑽入鼻尖,她腦袋裏無法控製的閃過昨晚所見,臉頰發燙。


    他應該不會知道吧,貓又不會說話。


    “葉小姐。”言修生輕輕的喊住她,“我是否讓你覺得不自在?”


    葉清疏心裏心虛了一下下,然後笑了笑:“沒有呀,我走快點,看看外麵的包子鋪開門沒。”


    她說完快步前行。


    言修生看著少女的背影,眼底笑意加深,薄唇勾起一絲微微的弧度。


    *


    今天他們比昨天更早來到李阿婆家,葉清疏在路上替李阿婆買了點小米粥,帶了瓶泡菜,李阿婆牙齒都快掉光了,味覺也不甚靈敏,帶點去給李阿婆熬點軟糯的小粥。


    葉清疏先將小米放在瓦罐裏悶好了之後,這才跟著前往稻田裏,昨天累了一天,大家都有些腰酸背疼,明通時不時直起身子揉揉自己的老腰:“哎呀,回去該補補鈣了。”


    眾人笑。


    要到中午了,葉清疏準備去李阿婆家將小粥端來,但是沒想到一轉頭,便看見李阿婆拄著拐杖背著小背簍來了。


    葉清疏急忙上去扶著李阿婆,將她的小背簍接下來。


    李阿婆急忙說:“快瞧瞧,小粥倒出來沒?”


    葉清疏一看,罐子裏的粥都溢出了一圈,她笑著說:“沒呢。”


    李阿婆這才鬆了一口氣,急忙說:“那快將東西拿出來吃吧。”


    葉清疏點了點頭,洗淨了手,拿起碗,不動聲色的將罐子口一圈滾燙熱粥給抹入自己的碗裏,但是她的手剛剛要觸碰到熱粥,卻被一隻手握住手腕。


    不知道什麽時候言修生來到了她的旁邊。


    他鬆開她,然後用自己幹淨的手將那灑出罐口的熱粥抹入自己的碗裏,然後仰頭一喝,離開。


    葉清疏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手裏空空如也的碗,然後又看向言修生的背影,她低下頭,輕輕一笑。


    她拿出阿婆帶來的碗筷,給大家都盛了一碗,最後捧著一碗幹淨的清粥雙手遞給言修生:“言先生,你的。”


    言修生接過:“謝謝。”


    葉清疏一笑,然後轉身將帶的泡菜拿出來,給每個人的碗裏撥了一點,她走到言修生旁邊,問:“言先生你要嗎?”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總給她不食五穀的感覺。


    言修生道:“一點就好,我不要薑。”


    葉清疏撥了蘿卜和白菜給她。


    這泡菜實在是下飯可口,再加上粥也軟糯,最後吃完了之後大家還意猶未盡,明通指著一位小和尚說:“空淨,回去之後向葉施主討教討教如何做泡菜。”


    小和尚應了。


    大家又開始幹活,李阿婆拄著拐杖看著一片模糊的影子,笑了起來。


    葉清疏拿著鐮刀,在間歇直起腰,擦了擦汗。


    目光放遠,陽光鍍滿沉甸甸的穀粒,遠遠近近的稻田都被收割了大半,有小孩在空地裏奔跑追逐歡笑,滿滿的填上心頭。


    她微微一笑。


    一條蛇從稻田裏跑出來,葉清疏將手指尖沾著的稻穀葉一彈,發黃的稻草葉“咻”的一聲沒入蛇的七寸,蛇瞬間軟倒在泥地裏,湧出點點血,不動了。


    葉清疏又低頭幹活。


    今天大家都熟練多了,幹得也快了,本來按計劃能夠完成的,但是完全沒想到天突然黑了下來,烏雲匯聚,眼看就是一場大雨。


    這可怎麽辦?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把響亮的聲音響了起來:“阿婆,我們來咯!”


    大家回頭看去,隻見村民們戴著帽子跑了來:“我們先幫阿婆的弄完,我們明天還有時間的嘛!”


    說著快步邁入泥地,人多力量大,大家剛剛將最後一點穀子放入籮筐裏,豆大的雨點便下來了。


    村民們將帽子遞給明通他們:“你們城裏的,比不得我們這些總是風裏來雨裏去的,快走快走!”


    明通道謝,然後將滿是泥點的草帽分發下去,一位村民背起李阿婆往家裏跑。


    雖然戴著帽子,但是仍然濕了大半,回去的時候大家在院子裏燒了火,圍坐著烤火。


    一個小孩子跑進來,對著大家哈哈傻笑:“嘿嘿,爸爸媽媽你們身上在冒煙!”


    雨還在下。


    村民再三將他們留下吃完飯,等雨稍微停一下再走,明通看了看言修生和葉清疏一眼,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便做好了一大鍋白菜豆腐,因為有僧人在,大家也就跟著吃素,但是滿滿都是家常味,吃完之後,大家還圍在火堆前,雨打在雨棚上,劈裏啪啦的響,人們將紅薯扔入火堆裏。


    一大嫂對著葉清疏問:“大妹子你在哪兒讀書呀?”


    葉清疏回答:“江城大學。”


    大嫂露出讚歎眼色,江城大學,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大學,於是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扒拉過來,對著他教訓:“小崽子看到沒有,要向這位姐姐學習,努力讀書。”


    那小孩從自己的媽媽的懷裏扭出來,昂起頭,傲嬌的說:“哼!我以後長大了要長得比江城大學還要高!當個最大最大的科學家!”


    眾人笑。


    葉清疏不由自主的看了言修生一眼,又看著那小孩一眼,托著腮笑。


    和她小時候一樣呀。


    大嫂又看向旁邊的言修生:“大兄弟你又在哪兒讀書工作呀?哎呀,大兄弟,雨沒有下了,把帽子拿下來吧。”


    葉清疏看了言修生一眼,然後他抬起手,將自己的帽子給拿了下來,一雙眼睛如藍海星波。


    “我是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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