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先生?”葉清疏有點狼狽,不知道為什麽,她一點都不願意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言修生在她的麵前蹲下。


    這個所到之處本該光芒萬丈,足可讓所有人敬畏的少女,傷她的,卻偏偏是她最愛的人和她自己。


    他縱能毀滅所有人,但是又怎能傷害她最愛的人和她自己。


    外麵是瓢潑的大雨,雨水潑入他身上,雨水沿著他的後背留下,黑暗隱藏他眼底的隱痛,他看著眼前蹲在那裏渾身濕透的女孩,伸出手,準備替她擦幹淨臉上的雨水。


    葉清疏看他伸出手來,急忙將頭一偏:“髒。”


    她在屋簷那裏貼了那麽一會兒,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屋簷的髒汙。


    言修生的手微微一頓,然後便不顧她的話,捧著她的臉。


    葉清疏的臉被他掰正,四目在黑暗中相對,他的眼神如同這瓢潑的雨,他抬起手,一點點抹幹她臉上的黑色汙漬與水。


    微微的用力,卻又舍不得太過用力。


    葉清疏莫名的感覺到,他在生氣。


    雨水沙沙,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她低下頭,聲音也很低:“言先生你回去吧,我就在這兒一會兒就好,我沒事隻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言修生正在為她擦臉的手一頓,然後一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將他按入自己的懷裏。


    葉清疏嚇了一大跳:“言先……”


    言修生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別說話。”


    他穿了一件白襯衫,很薄,她的臉貼著,幾乎能感受到你堅實胸膛的熱度,她僵著身子,然而下一刻,便覺得整個人一輕,言修生用外套裹著她將她抱了起來,轉身進屋。


    直到進入二樓的房間,言修生才將她放下,屋內鋪著厚厚的白色地毯,毛茸茸的,她慌忙後退到樓下,然而那雪白的地毯上依然留下了她的一個腳印。


    言修生看了她一眼,然後彎腰,從旁邊拿出一雙拖鞋:“先穿上這個,進來把東西放下,然後去洗個熱水澡。”


    葉清疏在他的目光下乖乖的穿上了鞋子,她將自己抱在懷裏日記本拿出來,還好,沒有浸入水。


    言修生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桌子:“可以將東西放在那兒。”


    “哦。”葉清疏點了點頭,然後將東西放下。


    言修生又指了指旁邊的一道小門:“浴室在裏麵,往左是熱水,往又是冷水。”


    葉清疏“哦”了聲,看了言修生一眼。


    因為抱她,他的白襯衣上全是暗色的汙漬,雨水還濕噠噠的從他的衣角落下。


    “要不,言先生你先去洗?我不洗也可以,我就在這兒待一會兒,待會兒就回去。”


    言先生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指了指下麵:“下麵還有個浴室,我去那兒。”


    他說著轉身離開。


    葉清疏想要拒絕都沒有辦法,濕衣服貼在身上,心裏那殘存的痛意還在那裏,因為言修生的出現,龜縮一角。


    她頓了頓,這才走入浴室,她將浴室門關上,打開燈,很幹淨的洗手台,放著剃須刀,須後水,很明顯的單身男人的屋子。


    葉清疏慌忙將目光轉開,然後進入浴室,脫下衣服,放出熱水,熱意驅散著寒意,仿佛也將心裏那點僅存的傷痛給驅散了。


    她早就習慣了能不去便不去想,這是人自我保護的本能。


    洗完澡之後,準備穿衣,她才想起來,自己隻有那一身又髒又濕的衣服,但是她將衣服都給裝在背包裏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幹的。


    她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喊了一聲“言先生”,發現沒動靜,於是拿起浴巾將自己裹上,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拿起桌上的背包就準備跑回浴室,然而一轉頭,卻對上樓梯口一個身影。


    葉清疏恨不得縮到角落裏,她的臉刷的紅了:“我,我看有沒有幹淨的衣物。”


    言修生的手裏端著一杯水,他眼底平靜至極,隻是握住水杯的手有些用力,他點了點頭,不鹹不淡的“嗯”了聲,十分君子的轉開了目光。


    葉清疏慌忙進了浴室,看著鏡子裏自己也不知道是熱氣蒸騰還是別的原因起的紅,就當穿個抹胸長裙吧,其實也沒什麽吧,你看看言先生都那麽平靜。


    這樣想著葉清疏低頭,打開背包,然而裏麵全部進水了,沒有一件幹的衣服。


    言修生的聲音在外麵想起:“有幹淨的衣服嗎?”


    葉清疏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想著將這些衣服擰幹,再過一會兒穿,於是開口:“沒關係的,濕的不多。”


    言修生在外麵頓了頓,才開口:“你等等。”


    葉清疏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於是點了點頭:“好。”


    葉清疏呆在浴室裏繼續衝澡,她喜歡把溫度開到最高,最後灼燙皮膚的時候,有種解脫的感覺。


    等了好一會兒,門外才響起言修生的聲音:“衣物沒買全,我這裏有件沒穿過的,我給你放在門口,我先下去。”


    葉清疏聽到他故意走遠的聲音,這才打開浴室門,探出一隻手將袋子拿了進來了。


    拿進來一看,葉清疏的臉更紅了,那是一套幹淨的內衣,商標都還在,另外還有一件寬大的男士襯衣。


    他應該出去買了。


    葉清疏簡直恨不得這種尷尬的事從未出現過,但是她最後歎了一口氣,還是認命的換上,意外的合身,她隻能當自己是死人了,死人是不會臉紅的。


    她套上襯衣,很長很寬大,膝蓋上,可以當裙子穿了。


    她換好以後才出去,就看到言修生坐在二樓那裏,穿著一套睡衣,正在台燈前檢查一份文件,他戴了金絲眼鏡,愈發顯得有種冷然的生人勿進感。


    他聽到聲音回過頭來。


    葉清疏不好意思的想要將襯衣再往下扯,但是就那麽長,少女纖細筆直的腿如何擋得住,在台燈的光下柔亮著,粉光致致。


    她看著言修生的眼鏡:“言先生眼睛有點近視嗎?”


    台燈將言修生的眼鏡折射出幽暗的光:“有些散光。”


    葉清疏不知道說什麽了:“……哦。”


    言修生抱起筆記本電腦,指了指另外一個房間:“你今晚就在這裏麵休息,我去下麵客廳。”


    葉清疏急忙道:“我去那裏就好了。”


    言修生道:“我們言家沒有讓女孩睡客廳的傳統。”


    說完轉身下了樓。


    葉清疏鬆了一口氣,在二樓客廳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打開房間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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