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然一笑,撇過臉不再看他,猶自抱膝,閉目養神。


    宇文珩掃她一眼,眉目微沉,這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執拗,倔強!


    他向馬走去,腦海裏突然閃現一個片段。


    那是他們都小的時候,近之10歲,他8歲,鬱之6歲,她5歲,玉瑾4歲。那時,薑家榮寵正盛,加之她的姑母是一國之後,是以,她便常常進宮和他們一同上學。


    那日,夫子不知起了什麽興致,出了一個題目,讓他們各自作詩一首,作得好了有賞,作得不好也沒有懲罰。她和玉瑾歲數小,夫子本也不是考她們,於是便讓她們倆玩去。


    玉瑾像是牢房的囚犯被釋放了一般,開心的手舞足蹈。可她呢,皺著張小臉,直直的走到夫子麵前說:“夫子歧視,旋卿也要作詩!”


    夫子愣了愣,旋即大笑,連連點頭。


    那天,從清晨到落日餘暉,他們三個嗬欠連天,夫子抵著額頭連連瞌睡,玉瑾早就被婢女抱下去睡了不知幾覺。唯有她,盯著案桌上的素箋一動也不動,夫子勸了她好幾回,寫不出來無妨,夫子不怪她,她還小雲雲。


    但她很固執,硬生生坐到了月兒高升,這才歪歪扭扭作出了一首詩,權且當作是一首詩吧。內容他記不得了,總之很讓人啼笑皆非。


    那是他第一次領教她的倔強。


    忍不住揚唇。


    他從馬背上的包裹裏取出一包食物,扭頭從破窗子裏看去。枯黃的雜草堆上,她不安的蜷縮著,白玉般的臉上眉心緊蹙,不知是不是夜風寒涼,她環抱得更緊了。


    “起來。”


    薑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麵前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麵無表情的。


    她看了一眼就別過臉。


    他也不惱,蹲下來打開手上的油紙,一隻烤的金黃泛油的酥雞,似乎還冒著點熱氣,香味一陣一陣的。


    “烤雞,不吃麽?”他低著嗓子。


    薑娪想很有骨氣的說一聲滾,可,她還沒開口,她的肚子先叫了。


    在這寂靜的夜裏,咕嚕咕嚕。


    讓她很沒麵子。


    宇文珩瞥見她疑似泛紅的臉頰,無聲一笑。


    扒了一隻雞腿塞到她手裏,正好對上她睜開的眼,他說:“你的肚子抗議了,若不想今晚被凍死,便把這雞腿吃了。”


    她低頭看著手裏油膩膩的大雞腿,再抬眼,麵前的人正轉身要走,她下意識的喊:“…宇文珩!”


    “你,到底為什麽要去繁鎮?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走,行宮裏肯定會大亂的!”


    到時,喜兒肯定會被發現。


    以姚懷贏對她的恨意,喜兒恐怕自身都難保。


    他轉過身來,看見她正直勾勾的盯著他瞧,他勾唇一笑,道:“所以朕把你也帶出來了,否則,行宮一亂,你趁機逃跑了怎麽辦?”


    “……”


    以前隻覺得他冷漠,難以接近。


    現在方覺他這人,難以捉摸,高深莫測極了。


    “你不告訴我為何去繁鎮,不怕我什麽都不知道反而壞了你的事麽?能讓你如此費盡心機地逃出宮來,想必,不是小事吧?”


    她就這麽抬著頭看他,似乎想從他黑漆漆的眼裏看出什麽來,可是很可惜,她什麽也瞧不出來,那上麵仿若迷了一層霧,擋了外界一切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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