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無語,郭琪春越發得意,負著雙手挑眉看她,“我堂堂十幾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曾沾身,今兒卻被你采了花,真真令人痛心。塞北草原上又會有多少姑娘夢斷情傷,想想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玉蘭目瞪口呆,半晌用手揉揉額角,“你不必唏噓,你隻需要忍上一年半載,便可休了我,我決不糾纏。反正你在祠堂發了誓不要娶妻的,如今就算是應皇命,你麵上娶妻,就當我是一個幌子罷,你心裏千萬不要違背誓言,我們不要合房。”說到這裏,已是咬牙切齒,忘記了嬌羞的淑女之風


    郭琪春點點頭,踏前一步,“好主意,你居然能顧及我的誓言,實是一舉兩得。不過一年半載之後,你掛了我郭琪春下堂妻的招牌,又想嫁誰?”惡毒笑笑,“就算是找寧王,怕是二嫁之女隻能做妾了。”


    玉蘭氣得隻想咬他一口,瞪大的眼睛驟然又濕又亮。


    互瞪了片刻,郭琪春突然伸出手摸摸她的臉蛋,彎唇笑道:“眼睛雖大,卻沒有眼光,你那惹禍的臉蛋招了惹不起的人惦念,當世之上怕是除我之外,沒人能護你周全。”


    說罷走向棲鳳閣,路過玉蘭身邊時板起臉說:“不要招蜂引蝶,好好回家呆著。你現在已是我的掛名妻子,若是我看到你和別人抱在一起,便打斷他的腿。”說著向玉蘭呲了呲牙。


    當日回府之後,慕府便如開鍋一般,玉蘭被家人圍在中間,麵對母親和姐姐的眼淚、雲氏的驚詫、父親的盤問,玉蘭隻一口咬定對郭琪春一見鍾情,擔心錯失機會,便當麵求嫁。


    慕太師見女兒在母親懷中神色疲憊,便先勸走了老妻和玉鳳,叫玉蘭一起到了書房,細細問了今日是如何與郭琪春相識,又說了什麽話。玉蘭少不得挖空心思編造一些,譬如應皇後之邀隨母親上前與郭將軍見麵時,一望之間便天雷地火,動了情意。


    為了增強說服力,便把那倒黴的榮珍也說了出來,自是被心懷不軌的榮珍截在山坡之上的要緊關頭,郭將軍一個箭步衝出來英雄救了美人,保全自己名聲,令自己動了芳心。


    慕太師卻寒著臉,“之後他便要以此事要挾你嫁他?”玉蘭趕緊搖頭,“之後他極具君子之風,送我回漱玉軒時遠遠走在前麵,相距三米開外。”說完想起郭琪春在山坡上的嘴臉,心裏一陣惡寒。


    慕太師沉吟片刻,心裏卻仍不相信。小女兒自小嬌憨可人,性子不同於沉靜守禮的大家閨秀,很容易招惹人喜歡。自已也是男人,自是知道男人心中所想:沉靜守禮自是好妻子,但未免像戴了麵具般無趣;小女兒有真性情又聰慧姣美,莫不是被人盯上設計了?


    況且女兒年齡還小,心思純淨,平時沒有多愁善感、悲傷秋月的心思,怎會對人一見傾心,若是玉鳳還有可能,若是小女兒,慕太師搖搖頭。


    “這其中有什麽事,你盡管和爹爹講,爹爹拚了這官職不做,也會護你周全。”慕太師望著女兒的臉,“無論是郭將軍還是皇命,沒有人能讓我女兒受到委屈。大不了我們全家一起到鄉下,也能開開心心過日子。”


    “爹,我是真心喜歡郭將軍,他沒有逼我,母親不是也說,他當著皇帝、皇後的麵二次拒絕了我,是我堅持要嫁他的。”玉蘭依入父親懷中,閉上眼睛,“我隻是舍不得遠離你們,哥哥已經在外,我又嫁得遠了。”


    玉蘭感覺要落淚,趕緊抬起頭強笑,“幸好姐姐還在京都。那郭琪春戰功赫赫,你和哥哥不也是對他稱讚有加嗎,女兒也算是嫁給一個英雄啦。”說到英雄兩字,突然想到郭琪春臨走那副呲牙的樣子,一時倒也忘記了傷心。


    慕太師見從女兒嘴裏問不出什麽,隻好撫撫女兒頭發,讓她早些安睡。


    當晚慕太師不免安慰哭泣的夫人,慕母想到平時嬌滴滴的幼女即將到塞北,再難見上一麵就哭個不休。


    一時想到如果今日不帶玉蘭去赴宴,就不會遇到郭琪春,不由抱怨自己;一時想到郭琪春長相秀美,想必是那雙鳳眼如同狐狸精般迷倒玉蘭,就抱怨男生女相必是禍害;一時突然想到玉蘭這大膽求婚的性子正是老夫平時縱容的,便怒從心頭起。


    禍首郭將軍和玉蘭都不在眼前,不過老夫就在身邊,當即顧不得再哭,翻身坐起揪了老夫的胡子,“都是你平時讓玉蘭騎馬射箭,養成了男兒性子。現在心野得當麵逼著人家娶她,我今日在宴席之上,聽到有人笑話昭容不顧羞恥,對郭將軍笑了再笑,可我們的女兒居然逼人娶她,被拒之後逼了再逼!”


    慕太師忙掙紮,按著老妻的手,“蘭兒哪裏是我養成的性子,分別是隨你,你看看你現在……,再不放手,我明日無法上朝了……。”掙開之後縮到床角,歎口氣道:“我以前說過,亂世之中,如果是武將,可保蘭兒周全,也可配她的性子,想不到竟是一語成讖。”


    慕太師這麽一說,慕夫人想起今日隻顧傷心,倒是忘記和老夫說寧王失態一事,當即一五一十細細說了,慕太師吃了一驚。


    寧王常來慕府,與玉蘭常常逗笑,但因自小兩人就如同玩伴一般,自已從未多想。而且玉蘭雖然活潑愛笑,但舉止守禮,不曾有輕浮逾越之舉,自是放心。卻沒想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惹了寧王惦記。


    寧王尚且年青,並不知道他的婚事實際是一枚權杖,是皇帝用來鞏固至道朝庭的武器,就如同昭容公主必須合親吐蕃一樣,怎能容他與玉蘭一對小兒女兩情相悅的浪費掉。


    慕太師皺眉:“這麽看來,讓蘭兒遠嫁也可,以今天寧王的反應,官家必不放心,留在京都,反生禍端。”思及如花的女兒到處招人惦記,終是不能多留在身邊幾年,不由沮喪。


    第二日一早,玉蘭正在梳洗,棠兒便帶了幾分慌亂,說慕夫人請玉蘭穿戴整齊後去府內的會客廳,有客人來訪。


    會客廳為慕府二進院落的正房,寬敞明亮,地上擺放文王鼎,裏麵焚著合子香,牆上掛著慕太師的得意之作翠竹迎雪圖。房內正中一對紫檀太師椅,椅上搭了深紅色撒花椅搭,兩側各擺一溜四張大椅,底下各設腳踏,兩邊各設一對高幾,幾上茗碗瓶花俱備。慕府會客廳一般隻有正式客人來訪,才會使用。


    玉蘭進廳,先被地當中漆盤之上的一隻裹了紅綢的大肥雁嚇了一跳,抬眼見慕夫人正陪了幾人說話,那幾人身著緋色羅袍,襯著白花羅禪衣,方心曲領,腰束革帶,著白綾襪黑色皮履,正是宮中侍官的打扮,玉蘭瞥見他們戴了襆頭,腰中係了佩劍和錦綬,知道官品不低,忙上前見禮。


    慕夫人神色之中微帶苦色,說道:“蘭兒,這幾位是特地從宮裏趕來的內侍總管和宮廷官媒,應皇命來前送郭將軍的草帖,你也把八字寫在帖上吧。”


    領頭一個上了年紀的內侍管便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說:“皇恩浩蕩,蒙聖恩親賜旨慕府玉蘭姑娘和鎮國大將軍郭將軍的親事,特交咱們禮部和欽天監的共同操辦,咱家不敢耽擱,特請了宮廷官媒送了草帖,以示官家恩澤。”


    玉蘭還未來得及答話,旁邊一位身穿宮製紫色綢服,樣貌約四十上下的婦人便上前親熱的執起玉蘭的手,驚歎道:“不承想慕姑娘是這般出眾的樣貌,簡直象天仙一樣!老身做官媒二十多年,見過無數侯門貴女,竟頭一次開了眼看到這般靈俊的女子。先前見到郭將軍,老身還歎,郭將軍人材雄姿英發,隻怕是世間打著燈籠也難尋到能匹配之人,見了姑娘才知,什麽叫天作之合!”說著不斷上下打量玉蘭,頻頻點頭稱讚。


    玉蘭低頭不語,皇後真是著急,步步緊逼,竟是一天都等不得。真是恨不得馬上把自己塞進花轎抬到塞外。


    或許是寧王那邊生了什麽事端,玉蘭隻要閉眼想到寧王當日慘痛的麵孔,心中便如刀割,是自己懦弱,不敢回應寧王的深情,辜負了那無盡的情意。


    那宮廷官媒嘴裏嫻熟的念著靈秀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等詞,感覺房內無人搭語,氣氛卻是有幾分沉悶,立即想到雖是賜婚,但隻怕在這門親事裏慕府這邊帶著幾分勉強,當即調轉話頭,“郭將軍家雖在北地,卻十分講求禮數,特求皇帝延緩些的日子成親。說是以前沒想過成親,家中也沒準備聘禮,現既然求娶的是一品公女,又蒙官家賜婚,萬不可失了分寸。需有些時日湊齊聘禮運來,再來向公女下聘。”


    說著神秘一笑,“以老身多年經驗,這下聘的心意越是鄭重、禮數越是周到,那男子日後才越是心疼人兒呢。”見玉蘭仍未抬頭,清清嗓子接著說:“不過官家十分開恩,說郭將軍為了國家耽誤了這麽多年婚事,這回子總算有了喜訊,怎能為了聘禮小事耽擱婚期,特準賜以皇家之禮向玉蘭姑娘下聘。三日之內四十台聘禮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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