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隻服了一天喪的伍家兄弟就脫下孝服換上了戰甲。


    這一去不知還有沒有命回來。


    伍千承剛想上馬又折回來了,對楊玉竹勉強笑道:“我想先給我們的孩子取個名字,如果是...”


    楊玉竹知道他在想什麽,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要說,現在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還是等你回來再給孩子取名字吧。”


    伍千承無奈的笑笑,揚起頭看著她的眼睛道:“那好,等我回來再取。”


    楊玉竹輕舒了口氣,點點頭。


    那邊,阿史那卻還像個孩子一樣拉著伍千君的手不放非要跟他一起去,昨天的悲傷今天她都已經忘了。


    “聽話,這次不能帶著你了。”伍千君撫著她柔軟的頭發道。


    阿史那卻驚恐的看著伍千雪道:“我不,你走了小妹會欺負我的,你看剛才她又瞪我了。”


    伍千君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她欺負你,你就欺負她呀,你看你平時把我欺負得多慘,連我都怕你了,你現在還用怕她?”


    阿史那一跺腳別過臉去不理他,半晌才道:“我是一定要跟著你一起去的,我現在已經很會照顧人了,你要是在戰場上受傷了我可以照顧你,還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給你找麻煩了。”說完竟搶先一步上了馬。


    她脾氣強伍千君是知道的,分別在即卻不忍心對她說一句狠話,隻微低著頭在她耳邊道:“聽話,在家等我,回來我就讓你做我娘子。”


    “真的。”阿史那的臉瞬間變得燦爛了。


    “嗯。”伍千君點點頭,不說他尚在孝期不能娶妻,此去有沒有命能回來娶她還是未知的,隻不過想在最後哄她開心罷了。


    眾人一直把他們送到了鹹安城外才回來。


    伍千君一走,這威遠鏢局就都交給了劉伯打理,伍千雪隻不過隔幾天來過過賬目。


    她一來,阿史那就盡量躲著她,跟婆子丫鬟們學習廚藝女紅倒也還蠻老實。


    大多數時間伍千雪還是呆在楊玉竹這邊,畢竟她的身份隨時都可能會被發現,又有身孕,需要親人多陪在身邊,伍千雪沒事就教他做孕期瑜伽調節心神,她的情緒也還算平穩。


    這天一早起來,伍千雪又要往楊玉竹那裏去,被肖景琨拉住了:“你今天又要出去啊?”


    “是啊,我可沒你那麽閑。”


    “我哪閑了?這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肖景琨道。


    “是是是,你帥你有理,你就在家躺著吧,我得出去。”說著伍千雪就對著鏡子梳起頭來。


    可梳了半天,總覺得沒有富兒梳得好看,剛想喊富兒來給自己梳頭,才想起來富兒已經被安排去照顧楊玉竹了。


    肖景琨主動請纓道:“娘子,我來替你梳妝吧。”


    成親一年多了他還從來沒給她梳過頭,伍千雪有點懷疑他能不能梳好,但還是願意讓他試一下,便把手裏的木梳給他了。


    肖景琨拿著梳子從上而下輕輕理順她的頭發,靈巧手指在她發間穿梭,給她挽了一個墮馬髻,又用青螺黛給她畫好了秀眉。


    寶鬢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伍千雪一看還挺滿意,剛準備誇他幾句就見易銘急衝衝的在門外喊道:“少爺,老爺讓你到前麵去議事,說是有大事商議。”


    肖景琨心裏一驚,父親還從來沒有什麽事情獨自處理不了的,這次恐怕是很棘手的事情。


    來到前廳就見肖青彥在裏麵來回踱步,肖景煊也在。


    “父親,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肖景琨問道。


    “唉,琨兒,老皇帝今天黎明時分駕崩了。”肖青彥歎了口氣道。


    這個消息在意料之中,老皇帝病入膏肓駕鶴西去是遲早的事,肖景琨倒沒有多意外:“哦,那這麽說太子即將即位了。”


    肖青彥卻犯起了愁:“是啊,按道理說是應該太子即位,可太子近年來行事荒謬怕有變數,你速去軍中調集一萬人馬以防萬一。”


    薑還是老的辣,有備無患。


    肖景琨對易銘吩咐下去,易銘照辦。


    三日後是新皇的登基大典,肖家父子都穿戴朝服去親觀新皇登基大典了。


    吉時已到,文武百官皆跪於大殿下,莊嚴肅穆,安慶王楊翟作為顧命大臣宣讀了即位詔書:


    “今孤已登仙列,孤之福亦雲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


    聽了半天都是歌功頌德,到底誰來登基文武百官都捏了一把汗。


    太子也早就急不可耐了,但還是一字不漏的豎著耳朵聽,終於聽到了那句他想聽,但最不願聽到的:


    “代王楊修,人品貴重,甚肖孤躬,堅剛不可奪其誌,巨惑不能動其心。孤今傳大位於代王楊修…”


    後麵說的什麽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老皇帝沒有把皇位傳給自己,竟傳給了自己的兒子,那我這個太子算是什麽?如今文武百官在場叫他如何下得了台。


    太子忽隻覺地動山搖,全身血脈逆流,竟轟然倒地。


    再醒來已是兩天後,代王已登基稱帝,太子改封晉王,屬所有王爺中身份等級最高的。


    他雖心有不滿和怨恨,但也不好和自己的兒子去爭太子之位,隻在把心中所有的憎恨都移嫁到故去的老皇帝身上。


    老皇帝怪他流放齊王和遠嫁楊玉竹他都是知道的,死了的他不好去報複,但活著的人他要對付還是很容易的。


    好在楊修比較恭順,雖做了皇帝但一切朝政之事還是會請示晉王,晉王沒登帝位但手中實權根本就沒有受到威脅。


    他下令派兵把從昆州趕回奔喪的齊王擋在了半路,不讓他回鹹安吊唁,齊王無法,帶著幾個子女家眷灑淚望向鹹安三拜算是盡了孝道了。


    楊修登基做了皇帝,秦弈姝順理成章就成了皇後,秦家兩兄弟就是國舅了,這又惹得鹹安城中的媒婆趨之若鶩,要給他們哥倆說親納妾。


    這些媒婆都是人精,早就打聽到秦家大兒媳是個沒什麽門第家世的女人,秦家二公子雖定了親但還沒成親,她們手裏的那些姑娘們是大大的有希望,所以每天帶了不同姑娘的庚貼去提親。


    這天一早兩個媒婆直接帶了姑娘上門來相親了。


    “大哥,父親叫你到前廳去,說是有事商量。”秦弈謙對正在書房翻看兵書的秦弈章道,想把他忽悠到前廳去相親。


    秦弈章頭都沒抬:“不去,我已經去請過安了。”他心裏明白他這二弟想幹什麽。


    “父親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出發,想找你去問問?”秦弈謙又把事情說得具體點,希望他能去。


    “你去告訴父親,我三天後出發。”算日子伍家兄弟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作為後援他也該出發了。


    見他不上道,秦弈謙沒好氣道:“你自己去說吧,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說完轉身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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