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心裏麵裝了事情,林含墨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看著墨水滴在宣紙上,暈開一片,這張畫算是廢了,就算那是自己辛辛苦苦畫了一個時辰的東西,阿灼似乎也沒什麽不開心。


    “林姑娘?”


    林含墨一個激靈回過神,下意識回了阿灼一個微笑,低頭一看,筆法尚且帶上幾分稚嫩但是不難看出作畫的人很是用心,但是此刻畫作中央突兀的墨點,林含墨有些慌亂的放下筆“都是我不好,走神了些,你看你畫了這麽久,讓我……哎呀我這個人可真是的。”


    阿灼搖搖頭“無礙的,林姑娘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我那裏有什麽不舒服啊,就是想起來老夫人今天早上早膳用的不是很多,不免惦念幾分。”林含墨走近阿灼,臉上帶著幾分愧疚。


    阿灼點點頭,似乎是信了的,看上去也並沒有不快,林含墨微微鬆了口氣。現在這個時候可萬萬不能再和阿灼有什麽嫌隙了。


    可是上次看著衛廷同陸桉在亭子裏親昵,林含墨尚且能安慰自己,小別勝新婚,分開這麽久難免會有幾日親近的時候。


    今日看上去,衛廷和陸桉的感情似乎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


    剛剛見到陸桉的時候,覺得她和其他的貴婦人沒什麽區別,最多是性子似乎很軟,對人也柔和,就像一個極為漂亮的人偶,沒什麽脾氣,也沒什麽靈氣。


    林含墨那時是有自信的,她的模樣不及陸桉,可是勝在年輕,沒有被苦難磋磨過,帶著幾分尚未知事的幹淨。


    那個女人也同她說過,她這樣就很好,一定會被那個人注意到。那個女人說的話,她是信得,衛廷剛回來那日就是那個女人送來的衣服首飾,果然,她感覺到衛廷看向自己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頓了幾分。


    但衛廷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好像又有很多不同。


    原來那個不愛說話,不愛管事的夫人,也會抬頭望著一個人笑的放肆開朗,也會對著一個人發脾氣,也會對著一個人,眼裏是無法掩飾的情意。


    看著這樣的富人,林含墨發覺了一件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阿灼……”林含墨猶豫的開口“你覺得我和小夫人,是不是有幾分相似啊?”


    阿灼正低頭寫著先生的課業內容,聞言緩緩抬頭“有的時候很像,有的時候不像。”


    林含墨心中“咯噔”一下“什麽時候看上去,我很像夫人?”


    “最近這段時間啊,你越來越像母親了,也不對,很像幾年前還在邊疆時候的母親,也很像在父親麵前的母親。”


    林含墨猛然站了起來,覺得有些失禮“我還是不放心老夫人,我先回去看看,就不陪著阿灼了。”


    阿灼好脾氣的點點頭,繼續低頭寫字。


    腳步越來越快,林含墨一刻都等不了了,她要去見那個女人,原本也是要去見她的,衛廷和陸桉的感情超過她的預想她想要和那個女人商量一番。


    可現在,她想去質問她,林含墨最近的做法和穿著都是那個人告訴自己的。


    林含墨很喜歡衛廷但是她更喜歡自己,她可以接受自己為了衛廷變成另一個樣子,但她沒辦法接受她為了衛廷變成另一個陸桉。


    這是她原本沒什麽光彩的生活裏,為自己保留的最後一絲尊嚴。


    哪怕這輩子都沒什麽富貴,她也希望有一天別人提起自己的時候,好的也好,壞的也罷,說的都是自己這個人,而不是另一個人的複刻。


    聽著有些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阿灼順手把筆一扔就出了屋門。


    到院子正屋的時候,衛廷已經開始倚在椅子裏看公文了,陸桉斜靠在榻上,有一搭無一搭的看著手裏的賬目。


    阿灼這個時候看上去才有幾分孩子的稚氣,爬到榻上,和陸桉躺成一堆。


    把阿灼親昵的往懷裏摟了摟“怎麽?那個人走了?”


    “走了,走的時候看上去還有點不太高興,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難得聽見阿灼說了一句不懂,陸桉挑挑眉。


    聽了阿灼說了首尾,陸桉若有所思的點點下巴“看不出來,這個林姑娘竟然還有那麽幾分風骨。”


    “風骨?”阿灼皺眉,滿臉的不讚同。


    衛廷合上公文,拿著書脊輕輕敲了敲桌麵“聽阿灼這話,咱們倆晚些時候,就該出去了?”


    陸桉隔空點點他“你當真是一點都不懂姑娘心思,還有的糾結呢,三日之內能讓咱們趕上,都算這林含墨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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