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二老和張毅聽到更加不好意思,也跪下來叩頭:“老爺子,您在天有靈呐,把這世事照得明白些啊,”


    因為是拜祖宗,謝運也跪下來,曾三奶奶看見,對這個女婿滿意極了,雪雖冷天雖寒,大門之內卻真的是個暖和地兒。


    曾學書的絮絮叨叨,把內心的不平和自知的不孝全說出來,等到說完起來,勤煙趕著車帶著一行陌生人過來。


    原來,他去客棧裏取回行李和餘下的車輛,又順路的從酒樓叫來晚飯,大鍋端著食盒捧著的,是酒樓上的夥計。


    吳泰的手腳不慢,正廳的擺設挺齊全,大家就在這裏用過飯,吃得暖暖乎乎的,把晚上要睡的房間先看好。


    這一看,就有人誇吳泰的人了,張家大爺讓幾杯酒一衝,如今也不害怕了,對著這滿眼從沒有見過的富貴,他興致上來。


    “好。”


    “好。”


    “好。”


    一連三聲好,都出自於張家大爺,他誇的是什麽呢?


    轉過正廳就是正房,本來大家準備往廂房這些地方找房間睡,可是隔著長廊一看,天雖黑雪光亮,那房裏像是也有家什。


    “看看去。”


    小丫頭們打好燈籠,率先推開房門,樂道:“這裏能住,都有。”


    進門,八仙桌子客人椅子都擺著,再進去有一張羅漢床放在窗下麵,再進去一張大的拔步床,上麵雕滿花草和人物,一副上好的床帳墜著金八寶。


    “哎喲,這是好東西。”張家奶奶雙手合十念叨。


    曾學書怔怔看著,忽然又掉淚水,回想他經曆過的家中富貴,這臉上發燒般的滾燙。


    大奶奶邢氏可以體會丈夫心情,卻沒有他的心情,好女婿就在旁邊,邢氏當然是先顧著謝運。


    “這裏好,世子請住在這裏。”


    謝運打一進門就看穿曾府格局,不是世子能耐大到眼睛能看穿牆壁,而是官宅的格局,不過就那幾個樣式。


    這裏是正房,倒明顯的不用多看。


    “隔壁還沒有去看呢,以我看,吳泰要討好武家,擺設的房子不會少,我身為晚輩,何必同主人又是長輩搶房子住,”


    再看一眼曾學書,愈發的覺得他魔怔:“咱們走吧,還有二伯父和嶽父母沒有地方住呢。”


    斜眼角瞥著曾寶蓮,倒沒有提她。


    大家走出來,曾學書出門就好,吳泰是修整房子,並沒有推倒重蓋,曾學書帶路在最前麵,長子對家裏往往最熟悉,就憑他來這個世上比兄弟們長。


    曾宅是三進的四合院,外帶旁邊有個園子,曾將軍還在世的時候,膝下三個兒子都落地,曾夫人的打算是正房院子,帶著長子這一房住,餘下的房間給丫頭們住。


    二進和三進分別給二房和三房。


    曾學書還記得,他帶著大家到二進的院子裏:“老二,這裏是你的。”曾聞書說好。


    把三進指給曾有書,再次請謝運住正房,曾學書仰麵長歎:“我今晚住原先小佛堂那裏,我看到房子還在,讓我和祖宗多說會兒話。”


    大家拗不過他,隨他去了,最後謝運住到正房東廂裏,張家二老住在西廂,曾秀慧夫妻住在正房的對間裏,和邢氏作伴。


    這個晚上,曾家三兄弟都沒有睡好,曾學書沒有守佛堂,他孤魂野鬼般的在空蕩蕩的宅院裏逛著,不時掬一把寒風淚。


    曾聞書翻來覆去的翻身,曾二奶奶本就睡不好,索性睜開眼:“你擔心明天麽?”


    意思夫妻都懂。


    “不擔心,我隻擔心坑我們家官司的人。”曾聞書滿腔怒火到現在也沒有下去。


    把女兒送人,並不是不心愛她,相反的,他中間平王府,是早就看清楚平王姬妾多,有女兒出頭的機會。


    如今看來是錯的,當時他卻是真的認為女兒嫁個窮漢,他舍不得。


    親耳聽到女兒讓罵,曾聞書恨聲道:“祖先若是在,祖先若是在......”他說不下去了,耳邊滿滿的金戈鐵馬聲,踏碎天和地。


    最沒心思的是曾三爺,曾三奶奶說著說著:“如果這京裏實在黑,反正地契在手裏,那天殺的賊又修的這麽好,把這宅子賣掉,咱們全家到西疆住,也方便寶蓮養咱們的老。”


    這對夫妻睡得最好。


    ......


    雪舞北風,凝結成團,禦書房裏皇帝久久不能入睡。


    謝家這是衝著他來的,他難道心裏沒數。


    一些往日的矛盾壓在水底,大家可以相安無事,如今挑起來了,不得不麵對它。


    他負著手,在宮燈前麵轉來轉去,這件事情還是棘手。


    到此時,謝運鬧事的原因已呈進宮,起因是西疆的將軍曾奔雷子孫受到冤枉,是誰冤枉的他,皇帝現在也不想提那些蠢貨。


    曾家先是讓冤枉奪宅,再就姑娘讓平王府辱罵,不管從哪頭數,謝家這一回占住道理。


    可不處置謝家,別的人會怎麽看,他老了,他弱了嗎?


    皇帝納悶地道:“曾家的三房姑娘有那麽好嗎?一個能長途跋涉安全到西疆的女子,隻能是個母夜叉,謝家肯出援手也就罷了,還肯定親事?”


    他不知道謝家求親,他在這一天裏知道的,僅僅是曾家姑娘救援,及大街上人人聽到的,她是謝家少夫人的稱呼。


    “這算奇女子,可是朕卻十分地不喜歡她,她這亂走一趟,讓朕實在難過。”


    皇帝剛自語到這裏,太監走進來,小心地道:“皇上讓您說著了,東王、南王及北王三位殿下處的門客,都有快馬送信離京。”


    “誰開的城門?”皇帝惱火。


    這些人看他笑話從來著急,而且城門天黑就關,這又是徇私舞弊。


    太監苦笑:“沒開城門,信是......由城頭上丟下去的。”


    皇帝焦頭爛額的遷怒:“滾!”


    攆走太監,皇帝麵上怒容半天沒有下去,一把火由心裏燒到麵上,又燒回心裏。


    他憤憤然跺腳:“都在欺負朕,都在想這個天下,以為朕不知道嗎?”


    鎮守四國門的這四家,都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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