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讓進來的這個人嚇一大跳,有些女眷甚至尖叫出聲,等到她們看清這個人時,沒有尖叫的女眷也叫出來,這裏亂了起來。


    隻有容氏和曾寶蓮沒有叫,曾寶蓮第一時間跳到容氏麵前,把容氏擋在後麵,容氏一抬頭鼻尖撞到曾寶蓮的後背上,容氏捂著鼻子嘟囔:“你又跑我前麵做什麽,不是有丫頭嗎?”


    見到幾個丫頭擋在曾寶蓮前麵,容氏放下心來。


    “砰!”


    平王妃氣得摔了帕子,又摔手邊的茶碗。


    她本來隻是太生氣了,這樣一摔反倒把尖叫聲壓下去,女眷們和平王妃一起眼含怒火看著這個人。


    他竟然敢光著頭赤著兩隻腳,外衣也不穿,裏衣半敞開懷,帶著一身的酒氣出現在女眷麵前。


    今天可是他妻子請貴客的日子。


    這位乃是平王.....殿下。


    平王醉醺醺的晃著腦袋,猩紅的眼睛是酒鬼的特色,晃晃悠悠的他話也晃晃悠悠,手指著平王妃:“你這個老娘們,給.....給我酒,給我女人.....你不讓爺好好的樂,爺今兒和你拚了.....”


    手往後麵一抹,掏出一個酒瓶來,他衣衫淩亂的,在他後麵的人現在也才看到,這個酒瓶塞在平王後腰上。


    這個姿態讓女眷們再一次厭惡,平王手指著她們又開始罵:“老娘們,你們這些老娘們,都他娘的不是好人,天天不讓爺們兒吃花酒,你們見到爺們兒不也往上撲嗎?”


    曾寶蓮發現平王很有意思,他的手指一圈子,卻唯獨不指自己,當然也就沒指中自己身後的容氏。


    女眷們氣得渾身發抖,承平伯夫人從來不認輸的人,哪裏肯吃這個虧,罵道:“反了的,難道府上沒有人,把他捆了等酒醒再給我們賠禮。”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在現在這種混亂的世道裏,平王這種扶不起來的皇嗣也無人高看,承平伯夫人這還想過繼兒子到王府的人,也瞧不起平王。


    平王下一刻就一躥到她麵前,一酒瓶子砸在承平伯夫人的腦袋上,承平伯夫人一聲沒吭倒了下去,血從她的腦袋上流下來。


    平王妃卷起袖子直奔平王而去,此時可不是一早她擰平王耳朵的時候了,平王一把推得平王妃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拎著酒瓶四下裏瞪眼:“老娘們,你們在我家做什麽?”


    樂業侯夫人見到承平伯夫人讓扶出來,她笑開了懷,走出來道:“各位不要驚嚇了,王爺這是吃多了酒,放在哪家不是常有的事情,快取醒酒湯來,王爺喝上兩碗也就好了。”


    “說,說得不錯,爺.....挺待見你,”平王晃晃悠悠的找個椅子坐下來,醉眼亂瞄:“你們做什麽呢?”


    見到平王吃自己的哄,樂業侯夫人心裏頭高興,這個機會再不抓住還等什麽,她帶著小兒子範瑞對著平王走上兩步,不敢離的太近,酒鬼暴起傷人的事情可不在少數。


    就這麽給平王看一眼也就行了。


    “王爺,您看這是我家的瑞兒,他呀,願意給您養老呢。”又推著範瑞叫人。


    平王掀掀眼皮子,紅眼睛對著這對母子:“你說給我養老.....就給我養老了?你說了算!”


    “我一家說當然不算,這裏不是還有鎮西侯夫人嗎?請她說句話,咱們今天就把這事定下來啊。”


    樂業侯夫人回身尋找容氏,看到幾個丫頭的中間露出少夫人的麵容,樂業侯夫人忙改口:“少夫人說句話吧。”


    她的人走過來,親親熱熱的對曾寶蓮道:“我第一次見到少夫人,就知道咱們倆個投緣,我家裏有個青玉的盆景兒,除去少夫人也沒有人配使,等晚上我就讓人給少夫人送過去。”


    女眷們聽到,都暗罵樂業侯夫人無恥,這當麵的巴結未免露骨,不過過繼平王府的事情樂業侯夫人早就她們買通,除去承平伯夫人相爭以外,別的世家默認這件事情,並事先談好範瑞登基後每家得到的好處,大家腹誹著並不說話。


    容氏也暗暗好笑,除去我兒媳就沒有人配使,敢情你前天送我的兩件首飾都是虛的,她若是攪局,咳嗽一聲的話,樂業侯夫人那才尷尬呢。


    不過這鬧劇趕緊結束吧,不管是打發平王離開,還是過繼。


    做客是玩樂的,可不是幫別人撐腰,也不是看平王府的笑話。


    容氏一聲不吭,任由曾寶蓮去說。


    婆媳共同管家十幾年,彼此的心意互相知道,曾寶蓮在樂業侯夫人話音落下以後,從容的道:“平王爺過繼可不是我們說了能算,應該請宮裏娘娘示下,現在還有三王殿下在京裏,他們也應該有個說法。”


    平王妃忽然就醒過來,好像一把明亮的刀劃過她的心頭,傷痕是沒有,後背上沁出無數冷汗。


    這夏天的季節,又是這樣的鬧法,一身一身的熱汗出來,這一下子出冷汗,兩下裏相激,平王妃如墜火爐又貼冰窖,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她好笨呐!


    平王以前就不同意過繼,平王妃誤以為他外麵有私生子,這放在世家裏並不少見,平王妃一意孤行的要過繼,現在讓曾寶蓮的一句話點醒。


    自家裏把平王看輕,這位皇嗣不可能有人扶,可他還是皇嗣中的一位,隨便過繼一個窮人的孩子,或許三王還能放過去,而過繼的是世家之子,看上去大家互相扶持,其實卻隻讓三王猜忌。


    平王妃腦海裏瞬間想到皇後娘娘,早在武貴妃得寵,武側妃獨霸平王府,平王妃向皇後哭訴時,皇後曾勸她趁早相中一個孩子過繼到膝下,後來這些過繼的事情就沒有再拿到皇後麵前,這位皇後能吊著自己一條性命就算不錯了。


    但是皇後娘娘有心的話,她會知道。


    宮裏沒有人勸自己不過繼,也沒有人提醒自己考慮到三王。


    平王大早上也說過,“先皇在時,誰敢占據宮室?如果我不在了,隨便就來幾個外男把你這王妃攆出王府”。


    娘娘她是什麽意思?這豈不是成了平王這廢物衝鋒在前了。


    前事不能忘,平王妃依然心恨丈夫,可是有他的存在,哪怕花天酒地中,也算擋著一些風雨。


    她不能過繼,她若有兒子,平王隻怕命不長久。


    平王妃縮在夏日的炎熱裏,情不自禁的瑟瑟發抖,她怎麽早就沒有想到呢?


    其實很早很早,這樣的話她就聽過不少。


    人有時候犯迷乎,自家的人說話不算,這也是正常的現象。


    平王妃告訴自己,這就回絕樂業侯夫人,有鎮西侯少夫人的話在前,她回絕起來很容易。


    她的人還沒有站起來呢,樂業侯夫人開始發脾氣,世家裏本就瞧不上曾寶蓮的出身。


    出身是個很微妙的事情,哪怕當上皇帝,依然有人敢蔑視你過去泥腿子蹲在田頭喝風,而世家子當上乞丐,也有人羨慕過你生時錦繡繈褓。


    萬事開頭難,說不定也能說到這件事情上,喜歡論開頭的人也算尋常吧。


    樂業侯夫人冷下臉,斜睨著曾寶蓮:“少夫人,你到底年青不懂事,平王府裏自己過繼,犯不著問三位殿下,就像三位殿下府裏的事情,也不會問過平王爺。”


    曾寶蓮不跟她一般見識,她和容氏能收到鎮西侯的吩咐,過幾天就要離京,婆媳還高興了一下,說這京裏亂糟糟的,東王世孫不檢點的談吐又讓二妹受委屈,還是回家好,關起西疆的大門,自己當土皇帝多好。


    聽著這不順耳的話,曾寶蓮微微地笑,世家裏這幾天猖狂,不過是公公在京裏,指望鬧出事情公公不會袖手旁觀,這就和三位殿下對立。


    也罷,讓樂業侯夫人再得意幾天吧,等公婆離京,秀才豈是兵的對手呢?


    曾寶蓮因為一步不動,哪怕平王坐下來不再撒潑,她也不放容氏露麵,我謝家插不起話,從此不說了。


    樂業侯夫人已轉身再看平王,含笑道:“王爺別理少夫人這小孩子家家的,咱們還是來說正事吧.....”


    平王兩大步衝到她麵前,一酒瓶又砸到樂業侯夫人頭上,砸一下子還不算,平王幹脆的騎到樂業侯夫人身上,一下又一下的砸:“老娘們,讓你凶,老娘們,讓你不給老子納妾,老子喝花酒你敢扣錢.....”


    這位又暴起了,客人們還是沒有想到,侍候的人也是發怔,就見到血慢慢的流出來,有在地上匯集成小細流之勢。


    平王妃此時聰明極了,她從沒有這般的腦筋清楚過,起身怒道:“我是你老婆,我在這裏!”


    平王拿著個沾血的酒瓶對她看看,晃晃悠悠的過來:“我我,我打死你.....”


    自然有人把他攔下來,再看樂業侯夫人已經不能動彈,血繼續在地上流著。


    這還請什麽客,趕緊請醫生才是道理,容氏和曾寶蓮這就告辭,除去和樂業侯夫人是親戚的幾家,其它客人也即告辭。


    曾寶蓮跟著婆婆走出大門,一個女眷從後麵追出來:“少夫人,哎,寶蓮,”


    曾寶蓮回頭一看,十幾年沒有見,認上一認:“這不是五房裏四奶奶嗎?”


    曾昌的妻子四奶奶停下腳步:“可不就是我,姑奶奶,你也太大樣了,你家二姑娘生日不請娘家人,把族長老太爺氣得病在床上,第二天也沒有見到你去人賠禮,沒有辦法,我尋思今天在這裏能見到你,這又鬧上一出子,我要是不趕緊的出來,還沒法同你說話了。”


    曾寶蓮輕輕地笑,京裏的這些娘家人,和族長合不來的因為過年田產收息分的不公平,基本都離京,餘下的人在族長老太爺的力主之下,紛紛投靠三王。


    老太爺有句名言,謝運特意打聽來說給妻子聽:“我勸你不要走這樣的娘家人,你家族長說指不定哪位殿下登基,三個人都要侍候,所以分成三下裏。”


    曾寶蓮對這樣的娘家人再無想法,也更加的不能往來,再說二姑娘過生日大宴賓客是開江侯促成,少夫人手裏可不曾發出請帖,這也怪不到她。


    曾寶蓮笑道:“四奶奶說完了,我們要上車了。”


    “別,我還沒說呢,”


    四奶奶湊近:“你今天倒變得聰明,不管你公公有多能打仗,這最後聽的還是皇帝的,你剛才的話我會告訴四爺的,三位殿下不拘哪一位知道,一定會派人和你聯係,我會上門去告訴你的。”


    曾寶蓮隻想搖頭,這些世家還真是不怕死,平王妃大宴賓客卻說過繼的事情,看吧,除去四奶奶是個奸細以外,另外也有大把抓的耳報神。


    算了,還是趕緊回家吧,回家最安然。


    看著容氏已上車,把四奶奶依然晾著,讓人去看孩子們:“剛才就說出來,現在哪裏?”


    “我們來了。”


    謝雨霖左手拉著謝潤,右手是謝禦,魯康跟在身後,秀娟在身邊,一起跑出來。


    曾寶蓮打發她們上車,魯康追著問:“我護送你們出來的吧,算我護送的吧?”


    “我自己也能行。”謝雨霖毫不客氣。


    謝潤笑眯眯:“謝謝哥哥。”謝雨水決不吃虧,抓住機會就隻叫哥哥。


    謝禦鄙夷:“難道我不會護送姑姑和姐姐、表姨嗎?”謝下雨覺得這稱呼改來改去沒經過他,他能省略就省略,天熱,省些口水也罷,至於吵架那另當別論。


    魯康生氣地道:“那我也算有這個心意吧,謝二,和你再打一架可以的吧?”


    “這個可以,幾時都可以,手下敗將。”謝雨霖也笑了,把車簾子唰地放下:“嫂嫂,趕緊回家去,我要吃玫瑰酸梅湯,荷花玉子餅。”


    謝潤和謝潤的話接二連三的出來:“我也餓了,中午飯要吃蓮藕湯,”


    “我要涼涼的甜甜的拌菜。”


    魯康咽口水:“我也餓了,我去你們家吃行嗎?”


    “跟車。”謝雨霖壞笑。


    曾寶蓮裝沒聽見:“康哥,你同祖母來的,不如請你祖母一起到我家用午飯吧,橫豎你要和祖母說一聲的。”


    魯康笑道:“嫂嫂這話很是,請嫂嫂先回家吧,我進去接祖母隨後就到。”


    四奶奶在旁邊聽著羨慕,她也想去謝家吃午飯,可是怎麽不邀請她呢?


    曾寶蓮把她拋到腦後,上車後隻嘀咕魯康的話,嫂嫂?可我女兒兒子還是叫你哥哥啊。


    公公可沒發話,說這門親事已定下來不是?


    這稱呼真怪。


    還有人願意留在平王府中用飯,平王妃也早就準備好了,忙活一通後,平王妃顧不上自己沒有吃飯,來到碧俏房裏看平王。


    平王還是清早手裏握著個酒杯的姿勢,拿醉眼看平王妃。


    平王妃把房門關上,平王以為她又要撒潑,雙手握拳比劃一下:“你敢再來,我就還手了。”


    平王妃一屁股坐下來就哭:“別裝了,我已經明白了。”


    平王默然一下,麵上是從沒有過的嚴肅:“這年頭兒亂,小心為上,保命為上。”


    “是。”


    .....


    午後的日光帶著燥熱,花草的香味也讓人無法平靜,南王輕輕的吸著氣,試圖讓自己很快平靜,可是他飛快跳動的心及腦海裏高速飛旋的想法,顯然不打算讓他如願。


    他更加的焦躁,緊張讓他甚至不安,他不得不再問一次:“謝家的少夫人真的是那樣說的嗎?”


    “是的,殿下,謝少夫人在平王府裏的原話,平王想要過繼,一要問問宮裏娘娘,二要問問三位殿下。”


    南王揮揮手,意思讓回話的人離開,他仿佛還在這裏站立,可睜著唯一的眼睛瞍瞍的尋找著,卻找不到視線的落點,最後他也離開這裏,回到房裏靜一靜。


    幾年的事情浮現腦海,幾年的時光儼然鬧劇,這個想法不止一回的出來過,可是很快又讓南王否定,他既然進京就要爭到底。


    可是他習慣在南方溫暖的天氣,北方的春天還在寒冷,夏天又吹不過涼爽的海風,秋天更是幹燥,冬天大雪封門這景致偶爾的玩一回挺好,年年都這樣未免讓南方的人無奈。


    這幾年裏,他沒了世子,又沒了一個孫子,眼睛也瞎了一隻,他的王妃在兒子離世後就哭著回家,聲稱他就算登基也不前來侍候,她傷透了心。


    回家後還寫信列出一堆的大道理,聲明若南王不進京,兒子也在孫子也在,他們在南方已經是當地的主宰,不管是誰當皇帝都不會動搖南王根基。


    路太遠了,本就是打仗的最大障礙,對於南王來說也是一樣,他的兵馬每年都有凍死的,這個原因實在拿不到台麵上,北方的冬天實在太冷了。


    而除去和東王、小北王對立,還要防備其它的人隨時起義反抗,比如鎮西侯。


    謝家不過是個小小的侯爵,可是三王就是要把他放在眼前,一刻也不敢失去警惕。


    同時還有幾位郡王,幾位公主在外省的後代,各省有名的官員們。


    在這些人裏,兵馬最強的無疑是謝家,三王怕的是一個領頭羊,有人登高一呼,全國將如幹柴般燃燒起來。


    麵對鎮西侯的進京,三王達成商議,決不先像謝家示好。


    想到這裏,南王想到東王世孫的前往,嘴角露出諷刺,這不是說明東王單方向撕毀協議,而是東王也亂了陣腳。


    據聽說這樁事情由那臨時世孫的生母,一個寵妾提議,是個人都能明白這寵妾的意思,她要讓謝家支持她的兒子成為正式的世孫,不過龍生龍這話是有道理的,南王見過以前的東王世孫,談吐得體舉止彬彬,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猴子穿上衣裳就能當人,那麽這世上的禮儀教導都是虛的,這個道理東王也應該懂,就像郡王們雖有二心,卻沒有人敢公然的帶兵進京爭鬥。


    東王能答應臨時世孫的出門,隻能是他亂了陣腳,否則幾個女人影響不到他。


    南王抬起眼睛,目光從房門上的梅花四喜花紋看到角落裏閃動的灰塵,住到今天沒有一天是習慣的。


    這裏沒有人,他可以放心的想上一想,他進京這幾年是不是值得。


    謝家少夫人的話給他的當頭一擊,現在腦袋上還有痛感。


    第一,要先請皇後娘娘出來做主,而他和東王和小北王都做了什麽。


    他們以為自己就要當皇帝,所以不把皇後放在眼裏,之所以留著娘娘,因為她不礙事兒。


    謝家少夫人的話也間接表明鎮西侯的態度,凡事,與理不合的行不通。


    南王茫然的揉著另一個眼窩,這裏不時的有酸脹感,天冷還會時常的流淚,這也是他賠的太多的證據,他想回家了,可他騎虎難下現在撤兵,東王和小北王必然包抄,他隻能繼續在這裏苦苦的堅持著。


    換個地方,三十歲出去的小北王卻心花怒放:“謝家少夫人是這樣的原話,嗯嗯,她很識大體。”


    變臉罵道:“平王那個老東西還敢在本王眼皮子下麵有兒子,這是活的不耐煩了。”


    說是這樣說,平王也真心不礙事兒,小北王如果動手將是罪名,小北王吩咐人:“去看看東王和南王二位皇叔怎麽看平王過繼。”


    .....


    鎮西侯聽說夫人帶著孩子們回家,在平王府沒有吃成午飯,一哂放下來,繼續和書房裏的人說話。


    今天這裏坐的人可是不少,曾家的舊宅院也有大房子,謝運特意挑了一間大的當書房,可是還有些人等在外麵,鎮西侯不得不一批一批的叫進來說話。


    如果張原也在這裏,他將震驚的發現在這裏的人在過往的履曆裏,清一色的與謝家沒有瓜葛。


    現在他們筆直的或坐或站---站著省地方,坐著的人不用說地位高些,站著的人筆直如密林。


    “就是這樣,內外西城門已經讓金家三兄弟照應到,今晚早睡,淩晨三更起床,四更出京門,按著離京門最近的街道先走的原則,內城門出來的晚,最遲五更全要離京,我和世子斷後,夫人和少夫人帶路,秋天以前全部回到西疆。”


    “是。”


    就這樣說一撥出去一撥人,再進來一撥人,直到近傍晚,隻剩下金家三兄弟,金標、金鵬、金雷拜倒:“侯爺。”


    “你們也一起上路,路上如果有廝殺,還用得著你們呢。”


    三兄弟淚盈於眶,他們早就不想在京裏呆了,三兄弟頓首:“是。”倒不用回家接來家人,這三兄弟是公然謝家的人,早就讓妻子兒女前來侍候,現在都在這宅院裏。


    晚上二更天,曾家宅院裏鴉雀無聲,不管是世子還是鎮西侯都早早入睡,睡不著就在床上養精神,三更天的時候,全家悄悄的起來,曾寶蓮簡單的梳洗過,先去看兩家人。


    一家是左家,左秀芬和曾寶蓮在閨中時最好,她的娘家婆家全在這裏;一家是七老太太那房。


    兩家人正在用早飯,都樂嗬嗬的:“姑奶奶來了,你說這大半夜的咱們上哪兒看慶典?”


    “好看著呢,有煙花有雜耍,等會就上車,到地方就知道了。”曾寶蓮陪著她們用早飯。


    曾家三兄弟那房裏也陪著他們幾十年裏認可的知己,張家也搬來一些親戚,都說看好看的景致去,哄著他們一起上車。


    金家三兄弟把街道全安排好,容氏帶著家裏人和一起帶走的各人親戚知己們,四更前出西城門,當走過謝家在西門停駐的軍營裏,一隊兵馬跟出來保護,馬車速度稍有放快,對著官道駛去。


    在後麵一輛一輛的馬車從各個街道上出來,鎮西侯盔甲在身,守在內城的西門上,謝運手持兵器守在外京門的西門上,開江侯府也在這個行列裏,不過魯臨沒有想到鎮西侯這樣安排的嚴重性,他樂嗬嗬的帶馬到鎮西侯身邊,笑話他道:“你像是把全京裏的人都帶走了。”


    “老魯,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和我一起守著,沒離開京裏這地方就要多加小心。”


    鎮西侯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周圍,不時和城頭上的金家兄弟金雷比個手勢。


    大半夜的人上車就睡,倒沒有鬧出來孩子哭大人嚷的事情,四更半的時候,來了一位當值的將軍:“金雷,你封鎖街道居然也不讓我過來,別以為鎮西侯進京你的靠山就來了,你小子給我小心著巡邏!”


    金雷一看就要咬著牙,這就是見天兒欺負他們的人裏,最恨的那一位。


    金家兄弟來自西疆,自從謝明輝那一代以後,每任皇帝都對謝家忌憚不已,西疆拔尖的官員也好,都調進京裏,進京後就百般的盤查,金家兄弟很吃了些虧。


    今天不用忍了,金雷悄聲問副將:“天是什麽時候?”


    “離五更不到三刻鍾,”


    “擬定的人走了多少?”


    “隻有內城裏戶部的兩位主事大人家沒有離開,外城不知道有多少。”副將小聲地道:“開江侯還在呢。”


    旁邊的牆上靠著一把長柄大刀,金雷眼光瞄瞄有些遺憾:“好吧,我再敷衍呂將軍一回。”


    他剛要下城,副將欣喜地道:“呂將軍把開江侯嚇跑了。”


    開江侯覺得兩個人目標大,他們是悄悄離京,還是先走一個的好,金雷一聽高興壞了,一把提起大刀,興衝衝的下城牆,見到對麵的呂將軍怒容滿麵,金雷又問聲副將:“現在什麽時候?”


    “還差兩刻多鍾。”


    金雷掂量著道:“是時候了。”他說這個話的時候,另一個人走了出來,月光下隻看到他黑色的盔甲毫無光澤,殺氣卻層層疊疊的湧現出來,讓壓住不少的眉眼鋒芒反而增加,他一撫胡須,喝道:“這就是欺負你們的混蛋,殺了他!”


    金雷心花怒放:“是。”


    呂將軍驚呼一聲:“鎮西侯!”然後刀光一閃,他的腦袋飛了起來,淩空往下還能看到兩輛馬車從鎮西侯的旁邊馳出,趕車的人帶著大鬥笠,隨意的回頭看了看,呂將軍最後一個心思就是,這不是戶部不得意的那位主事嗎?


    他的人落在馬下。


    鎮西侯一聲走,金雷帶著兵馬撤出內城,臨走,他們貼心的把內城西門關上,兩邊準備好的麻袋裝土,又是大石塊,盡情推倒在西門外,把幾個高的西門幾乎遮住。


    一行人奔向外西門,鎮西侯問兒子:“外城還有誰家沒走?”外城雖然大,離開的人卻離外西門近,謝運回道:“隻有咱們了。”


    鎮西侯拍馬:“走。”


    潑風般的馬蹄聲驚醒沉睡的夜,可是沒有人這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刻鍾後,有人嚷著外西門上沒有守城,又一刻鍾有人發現內西門讓堵上,等到發現鎮西侯和開江侯離京,天色大亮,已是五更過去大半個時辰。


    東王痛罵著鎮西侯和開江侯的祖宗,南王從昨天就覺得古怪,今天更是若有所思,聽說東王派人在城內搜索,南王沉吟道:“咱們就不去人了,鎮西侯白天大搖大擺的走,未必不行,他要這樣安排必然有原因,既然不能擒拿,那就留條後路吧。”


    小北王聽完半夜溜走,沒有鬼也是鬼,恨的親自帶著人前往搜索。


    足有一個時辰,還沒有盤點完,可是基本弄清楚謝家半夜離開的原因,他們除去帶走亮明身份是謝家人的金家兄弟,還有五分之一的大小官員跟著謝家離開。


    其中最離譜的是兵部尚書錢江也府門大開,家裏的細軟盡失,一個人影子也找不到。


    工部裏走了一位侍郎,刑部裏走了一批老公事的捕頭捕快。


    小北王當即大罵:“這他娘的全是謝家的人嗎?謝家這是圖謀了多久!”


    ------題外話------


    大家還是留神呐,除非必要,不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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