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被我這一番話噎得無言以對,他勉強擠出一道無奈的笑容。“瑾瑜,你一定要這樣刨根問底嗎?”“不是我要刨根問底,在父王眼裏,我究竟是寶還是草,也不是我有權幹涉的。我怕就怕,我在人心裏明明是棵草我還不自知,每天和一個自己幻想出來的人生活在自己幻想的樂土裏,血淋淋的危難來了,我還當作是莫大的幸福去擁抱。我說了,我身後還有一老一小要顧,他們都是我推不掉的責任。”我語罷,李景隆看著我半晌無言,我知道,從他這裏也問不出什麽來了。我心裏煩亂,也不再多言。


    幸好,我和李景隆夠熟絡,熟絡到相顧無語也不尷尬。我們兩個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此時百無聊賴的四處看,看見了遠清前些時日''栽下的合歡樹苗竟然已經爆青了。如今已經過了樹枝發芽的時節,,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他對你真好。”李景隆冷不丁地在我耳邊說了這一句。我裝傻道:”聽不懂你說什麽“。李景隆佯裝生氣的樣子“你這丫頭,還怪我不了解你,怎麽?現在被我猜中了心事卻又不承認了?”我知道,李景隆說的他,是指遠清。他不顧染上時疫的危險,替我照顧弟弟,又因為我喜歡,費心為我栽下這些合歡,他確實對我挺好的。


    李景隆噗嗤笑了一聲:”你看看你,一提起某些人,小臉兒立馬紅了。你不用說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喜歡他是嗎?”


    這一次,我真的被他一語道破了心事,臉羞地我兩邊臉頰都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我自小在李景隆麵前大大咧咧慣了的,這樣的時候,也不免臊地慌。他看到我的表現,就知道了我這肯定的回複。“霍遠清是個無根無基的孤兒,四表叔一心栽培他,還由著你對他動了心,你的心事連我都看出來了,你覺得四表叔會不知道?你去問問你姐姐們,可知道在最好的年紀裏,對一個人怦然心動的滋味?”


    我回想起來父王對於我和遠清之間的打打鬧鬧,還有一些在眾人看來的過界行為從未有過幹涉。這換在任何一家也是絕就更無僅有的。就拿我那幾個姐姐來說,都是一早就定了人家,許下的都是素未謀麵的人。她們整日做著針線女紅等等一些待嫁女兒的都是素該做的事。連自己的閨房都不得隨意出來,更遑論接觸外男,還與人暗生情愫了。單看這點,父王好像確實待我與她們不一樣。


    “四表叔說了,瑾瑜不是精美規整的瓶中絹花,她是枝頭的茉莉。有令人心儀的芬芳氣息,更有自己的性情和風骨。一定要一個知她,懂她,並且能夠走進她心裏的惜花人才能讓她綻放風姿。而這個人,她真心喜歡,也能真心喜歡她的。”


    我訝然:“父王真的是這麽說的嗎?”李景隆捏了捏我的小鼻子“你九江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讓你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活的一生過得隨意暢快,還有什麽比”這更深的愛重嗎?。所以,你以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李景隆的一番話將我的心頭疑慮暫且壓了下去。想起這些年的種種,對我來說,父王無論怎麽說都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即使他有什麽讓我看來欠妥的地方,我也不能在這自己胡亂揣測,自亂了陣腳。心裏就算真的有疑慮,也等父王回來,麵對麵的問他。


    我與李景隆後來又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了幾句,後來烏雲密布接著又下起了雨,我們就各自回房去了。


    到了夜裏亥時,雨也沒有消停的勢頭。我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生了困意。正要休息,聽見外頭有輕輕地叩門聲。我開門一看,是蕊依。“姐姐,我。。。。”她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一般,話也說不囫圇。我牽是下了她進來,給她倒了一杯''自釀的玫瑰露。她的手微微顫抖,還是魂不入體。我看她這樣子有些急了,忙問她“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下人奴才欺負你?”說實在的,我對於蕊依這樣緊張,一大部分是出於內心對她的關懷,我承認,也有一部分是怕怠慢了她,皇爺爺那裏交待不過去。


    蕊依沉吟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姐姐,我晚上在這兒跟你一起睡好嗎我有點兒害怕。”我不禁一笑:“當然可以,小姑娘家家怕黑,膽小,也是常事這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那時候我住在東宮的時候,也是怕黑,開始的時候嚇的一夜夜不敢睡。可是,我害怕也隻能讓它幹怕著。我也沒個可說的人。這一天天的,就由著自己這麽怕著。時日常了,怕慣了,也就不怕了。不過,你也不用受這份罪,擔驚受怕的滋味畢竟不好受,你要是願意,以後都來我這裏和我一起睡。心裏有什麽話也隻管和我說。”蕊依像是受了諾大恩惠一般,感激地頻頻點頭。


    蕊依將裏的一杯玫瑰露呷了幾口,方才定下心神來。“我也不想叨擾姐姐的,是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心中一緊“你看到了什麽?”我放下手中的杯盞看著蕊依。“就是天擦黑的時候,我看外頭雨勢太大,風也大作。留意到下午在花園裏頭看見幾支小樹苗,怕承擔不住這樣的風雨,就想著給它們遮塊雨布,可是,雨布蓋好了我正要往回走,卻在路上撞見了一個人,或者說身,我不知道她是人還是什麽其他的髒東西。夜裏太黑,我看不清楚,''隻看見一個身影站在那,衣衫襤事情褸,頭發散亂,上還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就著一道閃電,我看見了你別怕,她一雙眼睛,毫無生氣,死死地盯著我,要吃人一般。”蕊依勉強將事情說清楚,一雙手因為驚嚇打著顫。我緊緊握著她的手,安撫著她。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你別害怕,沒有什麽鬼敢在我們燕王宮鬧騰”。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這話說的有多麽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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