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麵前的這一對璧人,沉浸在這如水般溫柔的夜裏。


    遠清在給麵前芷凝披上上一件藍紫色的貂皮披風。動作很小心,也很輕。此刻的他們,也在含笑對視著,仿佛眼裏隻有彼此一般。


    我認得那披風,那是我在剛入冬的時候親手給他縫的。用細細密密的針腳整整縫了一個月。現在他竟然拿來給別人穿,一雙桃花眼裏含著萬般的深情。我心裏的惱和恨,已經被一股酸苦地水淹沒了。


    過了這許久,遠清才發現我一般。“咦,你怎麽也在這兒。”以我此時的心情,對他說話哪裏還會有得好氣。“哼,你問得真是莫名其妙,這兒是我家,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也要你來管?隻是這位姐姐看起來眼生的很哪。”我直直地望著芷凝,相信他們二人都能夠感受到我的不友好。而遠清依舊笑意溫然,似是很自然地輕攬過芷凝的肩膀。


    “這是芷凝,是我失散多年的同鄉妹妹。前些年因家鄉災荒,父母離世落得孤苦無依,走投無路之下入籍為妓。誰知前些天與曹國公夜泊秦淮之時,我們得以重見。這得感謝曹國公出資替芷凝贖身脫籍,才能重獲自由。”


    遠清的這一番講述,令我氣惱之餘有許多驚訝,這女子居然曾淪落風塵,卻不見其半點的風塵氣息。清清爽爽的猶如江上芙蕖一般,卻比那芙蕖多了幾分動人情致。


    “那麽我便恭喜霍校尉喜得佳人”。我說完這句酸不酸,鹹不鹹的話便自顧轉身離去了。我不想讓他看我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沒得招人笑話。


    又是一夜的翻來覆去睡意闌珊。直到天明時分有了些許困意之時,子衿又過來叫起,說李景隆來了。


    我心裏煩的很,隻是簡單地梳妝洗漱,就去前廳和他會麵。


    當我到達前廳,天知道我有多想扭頭就走。昨晚那一位天仙似的人端坐於廳內。李景隆見我來了,忙拉我進廳。“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下。這位姑娘是。。”正當要為我引薦芷凝之時,我打斷了他。“不用介紹了,芷凝姑娘嘛,早見過了。”芷凝也起身向我施了一禮。“是嗎?那最好了,今早叫你來,主要是和你商討除夕夜合宮宴飲的節目。到時候,你撫琴,芷凝跳舞,一定技驚四座。”李景隆自顧自地說道。


    我斜睨了李景隆一眼“你怎麽不上,你與芷凝姑娘琴舞合一,才子佳人才相得益彰阿!”我故意將才子佳人幾個字說的很重,隨後有故意恍然大悟般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人吃醋吧。”


    我看著芷凝的神態,一直含著一分含蓄的笑容,而李景隆卻也沒接我的茬,而是拿來了曲譜讓我去練,隻告訴我三天後要來驗收。說完便以有事要去找父王為由,離開了。我沒有興致去和那芷凝聊天,更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我心想,莫名其妙地整在忙什麽節目歌舞,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們究竟想整出什麽幺蛾子。


    三天的時間,我將李景隆教給我的曲譜已經全然摸熟了。這一天,正好到了他要和舞的時間。


    我與李景隆還有芷寧來到庭院中。我們沒有太多的話,隻是將曲子與芷凝的舞步合了起來。見那芷凝舞步盈盈,輕擺腰肢,很是撩動人心,一曲舞罷,她便香汗淋漓,一雙俏臉白裏透紅。站在一側的李景隆示意我們休息一會兒。芷凝聞言就自己走到一旁擦汗喝水。我隨意撥動了幾下琴弦,排遣心裏的鬱悶。


    “你剛剛彈的那是什麽?我就是這麽教你的?”是李景隆的責怪聲在我耳邊響起。這完全在我的意料當中。“什麽怎麽彈的。我可是哪個音犯錯了?還是哪個指法讓你看著不順眼了?”“音沒錯,指法也沒錯,我隻是想問問你,你彈這麽快,是要去趕集嗎?”我的琴藝是他一手教的,一點點的好賴當然都是逃不過他的一雙耳朵。我依舊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快嗎?我怎麽沒覺著?”李景隆惱地在我腦門上輕點了一下“我告訴你臭丫頭,你要是再成心彈這麽快,累壞了你嫂子,看我打不打你。”


    他說嫂子二字,把我說的好生奇怪。“什麽嫂子?”李景隆用下巴指了指在不遠處的芷凝“哪,你看清楚了,那就是你九江哥哥我的心上人,你未來的嫂子,可不許你再犯渾。”


    我心下大吃一驚,剛剛送進口裏的茶水,噴了出來。我忙問“你說,那是你的心上人?可她不是和遠清。。。。。。。”“和遠清什麽呀?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嗎?我說大小姐,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的人不是你嗎?你真當你們霍遠清是塊寶?是個人就喜歡?”


    原來,那晚遠清說的是實話。他和芷凝是同鄉。在那個機緣巧合的晚上,與李景隆夜泊秦淮之時偶遇了淪落風塵的芷凝。但是與芷凝一見傾心的人是李景隆,並不是遠清。


    這麽一通解釋下來,我便覺得恍然大悟,心中也頓時豁然開朗。我向李景隆講述了那晚遠清給芷凝送披風的事,讓我心有芥蒂。李景隆哈哈大笑“你呀你呀,別人就想看你生氣,偏你上趕著著別人的道。”


    我瞬間明白了遠清是故意折騰我,瞬間羞地想找個地縫地方鑽進去。


    “怎麽,就許你們哥哥妹妹的,我們一敘兄妹之情你便這麽多心,你當真是近則不遜遠則怨呢。”是遠清,他從一棵大樹後走了出來,眼裏帶著與幼時無二的壞壞的笑意。而芷凝也信步來到了李景隆的身側。李景隆溫柔地替他拭汗,原來他們才是情投意合的兩個人。原來,遠清是有意與芷凝做親密之舉,故意誘我生氣的。


    我隻對遠清笑罵了一句“懶得理你。”扭頭就要走,而我知道,遠清必定會跟在我身後,緊隨而來。


    這些年來,我們深知彼此的脾氣秉性。所以他才能這樣輕易地惹了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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