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對視的人驀得停下了腳步,死死盯著我。我心中驚慌,與他對視著,半晌勉強擠出個笑:“怎、怎麽了?”


    他看著我,不說話。此時已經過去的幾人又徘徊了過來,一人問道:“怎麽回事?”


    盯著我的那人道:“這小丫頭不對勁。”


    我忙分辨道:“我、我就是路過此地。幾位大人要去哪兒?我幫你們指個路?”


    另一人道:“莫多惹是非,快走。正事要緊。”


    盯著我的人卻依然寸步不動,“若是此處居民,怎會半夜在官道徘徊;若是路過旅客,怎會沒帶包裹?——不對勁。”


    他最後三字的話音未落,我眼前猛地一道寒光炸開,一股刺鼻的血腥伴著兵器的銅鐵味立時撲麵而來。我什麽都沒看清,隻憑著身子反應猛地附身躲過一擊,然便是如此還是慢了半拍。左邊脖子一涼又是一熱,血流了下來。


    我一把捂住傷口,定睛一看卻見那人手裏赫然拿著把鷹喙棍。來的是燕門人!


    我的心頓時一片冰涼——燕門人一路上都未曾出現,怎會偏偏在我們進入唐門地界之時忽然來犯?他們膽大包天了麽?


    但偏偏我又赤手空拳、像個待宰的羊羔,他們這時機也不能算挑的不好。


    一擊未中,那邊幾人也是驚詫了一下。其中一蒙麵人上前一步,冷聲問道:“黔南人?”


    事已至此,再掩飾也沒什麽用了。我按捺下心中的驚慌,衝他們冷笑了一聲:“上趕著找黔南人做什麽,送死嗎?”


    阿爹曾說,輸人不能輸陣。看來以後我得多學兩句罵人的話,就算武功稀鬆平常,起碼氣勢這塊得拿捏住。


    “黃口小兒,忒也大膽!”為首的一人手一震,掌中已多了把奇怪兵器,杵不像杵,錘不像錘。兵器不知是何種材料所製,通體散發著股妖異的冷光。


    卻見他提步舉手,一杵砸來。


    此番我早有準備,然而說來奇怪,這明明極簡單的一砸,竟似有無窮後招。加之那兵器身上泛著一層奇異的金光,我竟眼花繚亂不知從何擋起。情急之下隻好就地一滾,堪堪躲開,彷徨之間竟無限狼狽。那人一擊不中頓時殺氣四溢,接二連三攻來,我慌不擇路無奈手中又無兵器,一個不察竟“撲通”摔了個狗吃屎。


    那人冷笑一聲,提步上前一杵以泰山壓頂之勢砸來。腥風撲麵,這是殺招,完了!


    我內心狂跳,似知千鈞一發,驀得丹田之中一股狂躁灼熱的感覺暴漲,心脈氣血都如火烤一般。一閉眼,一抬手,竟想也不想抬手一擋!


    然而意料中的痛楚和死亡卻並未來臨,反而一聲慘叫驀得在我耳邊響起。我大驚睜眼,卻見那人竟撒了自己的兵器,捧著右手不斷痛叫。


    “怎麽回事兒!”另一蒙麵人大驚喝問,搶上前來一看,臉色頓時也變了。


    卻見他原先持兵器的手似被什麽利刃削下了一大塊皮肉,半個手掌都沒了,血肉模糊中還露出了白骨,著實可怕。


    “怎麽回事!”“她、她明明空著手!”“這、這莫非是——”


    一陣陣驚呼騷動響起,然而那些人聲聽在我耳中卻如空山回響,明明震耳欲聾卻又不知何意。我隻覺整個人在一片火海岩漿中不斷往下墜,全身一寸寸被體內著火的血脈融化,痛,焦灼。


    我大口喘息,一把揪緊胸口。眼前雪色一閃,似再有兵刃襲來,但我卻已無力招架……


    “當啷”一聲金石相撞之聲,隨即一道黑影擋在了我麵前,一隻堅實有力的手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架在肩上。夜風忽然急了起來——他似在背著我奪路狂奔。


    一股來自外界的內力注入我體內,那灼燒的感覺逐漸有了出口,我的意識漸漸清明起來。隨即口中一甜,一口血痰順著呼吸噴了出來。


    “孝嫻!孝嫻!”聲音由遠及近,變得清晰,隨著夜風刮至我的耳中,“孝嫻!”


    “……我沒事。”我咳嗽著,低聲道。我趴俯著的那個背骨骼寬闊、肌理分明,那張線條明利的側臉更是熟悉——是二師兄。


    趴在他的背上,我頓時安心下來,手抓緊他的衣服低聲道:“燕、燕門人……”


    “我知道。”他簡短答道。忽的他胸背一震,攬著我的手一緊,似是整個人緊繃了一下。


    我心頓時一緊,“你怎麽了?”


    然而他卻不再答話,腳下速度更快。不過多時,前方已傳來人聲嘈雜,燈火也逐漸亮了起來。他背著我徑直跑過去,有人看到我們似是驚叫了起來。我迷迷糊糊間,似是被人從二師兄背上拉了下來。


    我本就渾身不適,意識有些迷離,然一離開那熟悉的肩膀卻又猛地驚醒過來,一把抓住身旁之人,“二師兄!二——”


    “別慌。”抱著我的人竟是唐胖子。他的臉映在一片兵荒馬亂的燈火之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他沒事兒,我們都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們馬上走。”


    他將我放進了一輛馬車中,將車簾放下。我渾身無力,勉強掙紮著坐起,卻聽車簾外唐胖子對二師兄低聲道:“他們敢在此時此地來,定是有唐門內的人相幫。官道走不得了。”


    二師兄簡短應了聲。


    “出去探查的人剛才回報,說這次來的燕門人很多。咱們人少,硬碰硬還是挺難的。幸好小叔叔臨走時已經交代,若是遇上這種情況,我們分成兩隊,一隊走水路——”


    “你帶孝嫻走水路。我走陸路。”二師兄打斷了他,“路上小心。”


    分開走?二師兄他——他要去引開燕門人?我心中一急,卻又是一股燥熱上湧,我忙按住胸口。誰知這一按之下卻覺入手濕濡,我攤開手掌就著車簾外透入的一絲燈光一看——暗紅粘稠,我胸前不知何時已血染衣襟。


    我明明沒受外傷,血從哪兒來?


    我呆了一瞬,猛地一把掀開車簾踉蹌著衝下去大吼:“二師兄!二師兄!”


    然而腳方著地,就被人一把攔腰截住,卻正是唐胖子,“別慌!仲林兄與我們分路走,他沒事兒!”


    “不是,他、他受傷了!他人呢!他已經走了嗎?!”我急得大吼。


    然而入眼處燈火人影馬車亂作一團,卻獨獨不見他的人影。我攤著滿是血的手呆呆站著,剛剛經過火烤的心脈,此時卻又如墜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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