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是誰了嗎?”潮生急急追問我。


    我咬了口糯米糕,含混道:“他說他叫上官仰。”


    潮生一臉茫然,謝浥塵卻皺了皺眉,“是他?”


    見我們都看向他,謝浥塵解釋道:“上官仰和師父曾是師兄弟,他們二人都拜在上一任內宗宗長唐山林的門下。”


    我們沒想到這上官仰和公子酉還有這等淵源,相繼點了點頭。我又想起心中的另一樁疑問,不禁問謝浥塵道:“公子酉的師父既然是內宗宗長,那他怎麽會來外宗?”


    當時我問唐胖子同樣問題時,他就躲躲閃閃得含混其詞,我便覺得這裏麵有內幕。果然,此時謝浥塵也立刻很假得咳嗽了兩聲,似乎也不想回答,卻生生被潮生接過了話頭:“不是說公子酉本來是內宗哪個大師父的孩子,後來發現他的生母出身不好,大家都不願意他呆在內宗,就把他發配到外宗來了。”


    謝浥塵驚道,“你怎麽知道?”


    潮生也很驚訝,“大家都知道!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謝浥塵白玉似的耳垂有點紅,“我隻是沒想到所以弟子都……”


    看來公子酉的出身隻是個公開的秘密。我也有些尷尬,連忙轉移了話題:“那上官仰一個內宗弟子,就算和公子酉再熟也不能趁他不在去他的臥房吧——”


    說完便見潮生和謝浥塵用十分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頓時意識到自己可沒資格說上官仰,畢竟我也是趁夜偷跑過去的。我頓時臉也紅了,假裝若無其事得咬了口糯米糕。


    “那個——”潮生撓了撓自己鬢角,“最近,你、你和關城師兄怎麽樣?”


    我隨意地聳了聳肩。反正自那天說開後,唐關城再沒來過我房裏,我也樂得輕鬆。


    有時在院子裏會碰上囿囿,她從來都是禮數周到。我與她沒什麽好說的,便一概點頭而過,誰想後來又有人傳出了我高傲冷酷的壞話。


    既然左右都不是人,我便也懶得維係這段薄冰般的關係。


    潮生看我的樣子,還以為我在無言憂傷,便歎了口氣道:“其實不用你說,任誰跟那種姑娘比都是比不過的。”說罷示意我往一側看去。


    我順著潮生的目光看去,卻見練武場一角的樹蔭下聚著一小堆姑娘。雖都穿著統一的豆青色武服,但腰肢似柳、青絲若墨雲,輕聲說笑間一片嚶嚶細語,當真說不出的好風景。


    而囿囿在他們中間,雖不是最美的,然她低頭淺笑之時白柔的手腕拂過鬢間,堪比三月吹風吹柳梢。


    我鬱悶得看著她們。雖說我對唐關城並無意,但當所有人都提醒你有個女孩子比你優秀很多時,無論怎麽想都心裏悶悶的。


    一杯清水遞到了我麵前。謝浥塵一手合上水壺蓋子,一手掰過了還戀戀不舍地望著那群姑娘的潮生,“師父選了孝嫻做關城之兄的妻子,必有他的道理。孝嫻,你不必和旁人計較。”


    他語聲柔和,本是安慰之意,卻又觸動了我另一番疑惑——爹爹送我來唐門,是為了讓我學武;那公子酉同意這門親事,又是為了什麽?


    唐胖子並不缺妻子人選,有大把的人比我這個長門幺小姐更加合適。


    那麽公子酉最終選了我,是否真與我這特殊的體質有關係?


    這件事有太多讓我困惑的地方,現在二師兄不在身邊,爹爹又遠在千裏之外,去問公子酉卻不知道他會不會實話告訴我。


    就在我滿腹思緒之時,旁邊的潮生忽然興致勃勃提議道:“不如我們偷偷出城去玩吧!你看孝嫻愁的,帶她散散心。”


    聞言,我立馬抬起了頭——自從來了這兒還沒出過城呢!當下連連稱好。


    然而謝浥塵卻皺眉猶豫道:“不妥,明日便是宗會了,況且今晚還有宵禁。我們還是好好休息,免得明日——”


    “哎呀該用得功都用過了。再說我們也不呆久,就去你們家的鎮子上溜達溜達,早早便回來。”潮生一把攔住謝浥塵的肩膀,半玩笑半撒嬌得晃他,“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大哥?”


    謝浥塵被他搖得東倒西歪,笑著躲閃卻又躲不過,隻好連連擺手妥協了,“好吧好吧,可真是的……”


    恰巧此時昭哥過來大聲叫弟子們集合,我們方才散開。潮生迅速低聲告訴我了晚上見麵的地方。


    傍晚時在習武場用過晚飯,弟子們都三三兩兩準備回去休息,我遠遠看見潮生和謝浥塵已趁無人注意往宿舍的反方向去了。潮生說我們仨人一起行動未免太明顯,畢竟我和他們不住在一起,不如到地方集合更好。他說的集合地方在外宗山的山腳下,據說從一個小路可以出城。


    我先衝回房間拿上了把佩劍,自上次的事我已長了教訓,出門不能不拿武器。隨後躲著宅子裏的一眾弟子,激動又忐忑地往山腳下跑。


    到了約定之地,他們二人已經等著我了。他們都換下了白日的習武服,恐怕不想惹人注目,最搞笑的是潮生手裏捧著一個大罐子,靠近時裏麵頓時散發出豆豉發酵的鹹臭味。


    “這是什麽?”我用手捂住鼻子,略有點嫌棄。


    “這是給浥塵大哥的禮物,他大哥最喜歡吃臭醃魚。”他“哎喲”一聲,抱緊了點,“還有點沉。”


    謝浥塵無奈搖搖頭,“我說你這幾日早出晚歸幹什麽去了,原來是捉魚。小心被師兄們發現了,又要罰你。”


    “哎呀誰讓你大哥喜歡呢。也是奇怪,本地人都不吃這個,他從哪兒好上的這一口。”潮生催促,“好啦好啦快走吧,別被人發現了。”


    我們趁著暮色順小道偷偷往外走,幸好一路無人發現。我第一天到時看到的唐家外城都由堅固的巨石壘砌,幾個大門也高聳入天、厚重凜人,若是不能從大門通行更難翻牆而出。


    我本納悶他們打算怎麽出去,誰知他二人帶路來到了一處樹叢隱著的牆蹲。謝浥塵抽劍,插進一塊石峰之中輕輕一撬,本來嚴絲合縫的城牆竟然鬆動了。他手推牆壁微一用力,那塊石頭很順暢得被推了出去,露出了個半人高的洞。


    我目瞪口呆,“這是你們挖的?”


    潮生卻頗得意,“那是自然,我倆經常從這溜出去,從沒人發現過。”他率先摟著罐子從洞裏爬了出去。


    謝浥塵耳朵根還有點紅,似乎無論來多少次,他都對這種偷雞摸狗的招式感到不適。見我偷笑看他,他對我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但還是爬下身順著那洞擠出去了,蹭了一頭一身灰。我見狀不禁哈哈笑出聲,剛見謝浥塵之時我分明覺得他是翩翩公子、凜然不可犯,但此時他卻又被潮生帶著爬狗洞。改天一定要問問他們二人是怎麽成朋友的。


    我也爬出來後,卻見潮生正在衝遠處打呼哨。


    “你又在幹什麽?”我對他層出不窮的招式真是倍感佩服。


    “說不定它今日不在附近。”謝浥塵對潮生說。


    潮生做個禁聲的手勢讓他細聽,口中繼續打著呼哨。片刻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蹄聲,隨即一隻賴皮掉毛馬出現在樹叢之中,全速衝過來一個急刹停在潮生麵前,極為親密得開始瘋狂蹭他,同時還用尾巴掃謝浥塵的手臂。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謝謝……”潮生被它拱得差點躺在地上。


    我嗤笑出聲,“這馬叫謝謝?”


    謝浥塵紅了臉,解釋道:“有一次我們回來晚了,還在林子裏迷了路,幸好碰上了這隻野馬在樹叢裏遊蕩。潮生喂了它吃的,它便把我們駝了回來。潮生一路上都在對它說‘謝謝’‘謝謝’,可能這馬就以為是它的名字了……”


    “我們家謝謝最認路了,讓他帶著我們,一盞茶的時候就到地方啦。”潮生親昵得摸著癩皮馬得額頭,“我覺得咱們三個擠擠也能坐下,一起上來吧。”


    我倒不介意,卻被謝浥塵攔住了,“不可,男女授受不親怎能共乘一騎。”


    “哎呀你哪兒來的那麽多規矩囉嗦。”潮生剛想上馬,卻被謝浥塵一把拉了下來,並瞪了一眼。


    在浥塵的堅持下,最終隻有我騎上了馬,潮生則悻悻得跟在後麵。一路上謝謝還在不停回頭看,似乎在奇怪為什麽二人不騎上來。


    謝謝雖然看起來年紀大了、皮毛不美了,但腳程還是很快的,潮生二人展開輕功也能跟得上。果真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前麵就出現了亮光和人聲——一個鎮子出現在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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