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克再次被請到了警局,他驚訝的陳述了自己會租用夜鷹酒吧的經過。據他說,那家酒吧根本不是他想租的,而是焦劉洋看中的,他隻是幫他租了下來而已,因為以焦劉洋的名聲和精神狀態誰也不願意把酒吧租給他,“警察先生,誰能夠忍受得了淩晨三點鍾就開始的求助和騷擾?”馮克無奈的說,“我也不知道他這次怎麽湊來的錢,焦劉洋是個根本沒有一點金錢觀念的家夥,但是,既然現在酒吧的名義店主是我,我就不怕這家夥以後再借我的錢不還了。馮克緊蹙著眉頭,微微有點心虛:“我是有點私心,難道這也要驚動警察嗎?”


    ??隨後章程調查了一下馮克家裏的通話記錄,發現確實就像他所說的,前天淩晨他確實接到了焦劉洋打來的電話。馮克這才再次被放離警局。


    ??而同一時間,在章程所查到的夜鷹酒吧裏,朱智臻和胡帥領發現僅隔幾天,夜鷹酒吧已經開始裝修了,似乎要被裝飾成《夜遊者》畫麵中的酒吧的樣子,但是在酒吧內並沒有發現焦劉洋。“他肯定會回來的,這裏現在就是他的畫室、實驗室、工作室。”朱智臻說。於是重案組和警方決定蹲點,果然,他們在兩個小時後成功抓到了滿臉胡渣、雙眼布滿血絲的焦劉洋。


    ????“你們怎麽在這裏!這裏不允許進來!我的畫還沒有開始!我的模特還沒有就位!”被警方用銬住手銬的時候,焦劉洋神情驚恐,情緒極其激烈,他大聲嘶吼著,一口咬住了張原野的胳膊,幾乎要咬掉他胳膊上的一整塊肉。“你這個混蛋!”張原野大聲叫罵,“你對待其他被害人的時候可沒有這麽溫柔!”他惡狠狠的用膝蓋頂了一下焦劉洋的肚子,揪起他的蓬亂頭發,強行他將押上了警車。


    ??***??


    ??s市新區分局,審訊室內。


    “焦劉洋,男,26歲。s市藝術學院本科畢業,油畫專業。畢業後為了自己的理想,曾經貸款20萬去法國自行深造,可以說是拖垮了他的父母,他父母為了幫他還債可以說是傾家蕩產。他父親去年年初患肺癌,因為已經沒錢治病自行吃了農藥自殺了。他母親後來也跟著他父親去了。家裏沒有其他親人,而他回國後,依舊沒有找工作,仍然在不的參加各種畫展。”


    朱智臻讀出章程調查出的他的信息。


    “簡直就是個瘋子!”胡帥領說。“走吧,老關,我們去審審他!”


    胡帥領和關海濱坐在了焦劉洋的對麵。


    “怎麽辦……怎麽辦……我的模特們還在等著我……怎麽辦……”審訊室內,焦劉洋像是被附體了一般,他雙手緊張的握著拳,在審訊室不停的走動,並暴力的一腳踢翻了審訊室的椅子。


    ????“坐下!”胡帥領大吼一聲,拽著他的幹瘦的胳膊將他的臉按在了桌子上。


    ??焦劉洋明顯安分了許多,但他還是精神恍惚,坐在椅子上時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嘴裏不知道在叨念著什麽。


    ??“這兩個人你認識吧?”關海濱將兩個被害者——馬越和封順明的照片放在了焦劉洋麵前。“你殺了他們。”關海濱看著他,他的語氣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而焦劉洋也不否認,他隻是茫然看著這兩張血淋淋的相片,神色有些緊張——卻不是因為愧疚。


    ??“他們很試驗品……但是很成功!我把他們畫出來了!要畫死亡,必須親自體驗死神降臨的神奇的感覺……你們知道嗎,達芬奇畫人體的時候,他解剖過三十多具屍體!要想把畫畫到極致,就必須付出最真誠的代價!他們做到了,我也做到了,我們配合的很默契……我已經畫好了,給了馮克,他說我畫的很不錯!看吧!他們已經我的畫麵中得到了讚美和永生!”


    ??胡帥領聽著,差點抑製不住要動手打他,好在胡帥領的自製力很強。


    ????“下麵你是不是要模仿這幅畫了?”關海濱將畫冊翻到《夜遊者》這幅畫上。


    ??而一看到這幅畫,焦劉洋明顯情緒再次暴躁起來:“我還差兩個模特!就剩兩個模特!我還沒有把他們搬到酒吧裏!我們還沒有布置好場景!我要比創作出比‘人的屍骸’更偉大更震懾人心的作品!不要隻是血腥!我要表現活生生的囚禁與孤獨……!那是種偉大的感覺!感覺!”


    ??胡帥領忍無可忍的將焦劉洋的雙手反拷在椅背上。“也就是說,你已經殺了兩個人了!”他怒視著焦劉洋血紅的雙眼。“這就是你出國學了兩年油畫學到的嗎!學會了殺人了!他們在哪!”


    焦劉洋依舊狂亂的扭動著身子:“他們還等著我回去畫!我的模特們還在等著我!”他吼著,差點就像被逮捕時咬張原野那樣去咬胡帥領。為了防衛,胡帥領終於將拳頭揮在了他鼻梁上。


    “焦劉洋!”


    關海濱高聲的叫住焦劉洋。隨後他沉穩的看著他:“焦劉洋,如果你想要你的畫更加震懾人心,你就需要你的模特們保持原樣,保持新鮮的麵孔。我想你的模特們應該已經出現不同程度的腐壞了吧。而你現在在這裏,他們隻會加速的腐壞下去,變得無比醜陋,他們會流著綠水,散發著難聞的臭味。因此,而你能做的,就是把他們在哪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給他們保鮮。我們有先進的冷藏設備。這樣,當你的模特就位的時候,你才能還原最真實的場景,你才能畫出最真實的感受。”


    聽完關海濱的話,焦劉洋明顯的冷靜了下來。他轉動著眼角糊滿眼屎的雙眼。似乎在極其認真的思考。“你們會幫我將他們保鮮?”他狐疑的問。


    關海濱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當然,前提是我們得知道他們在哪。”


    ??“那,那,你們無論如何要保持好他們的造型……我已經給他們擺好造型了。他們很硬,已經不能動了,你們要小心……”焦劉洋靠近了關海濱,極其認真的說。


    隨後,焦劉洋小心翼翼的說出了一個地址。


    “帥領和阿臻,你們帶人去那個地址。盛陽,你去紅門畫廊,將焦劉洋交給馮克的畫拿回來讓他指認。”當關海濱和胡帥領從審訊室出來後,一直關注著審訊室一舉一動的傅強立即對重案組隊員進行了簡單分工。


    而當盛陽準備出發時,傅強忽然叫住了他。


    ??“盛陽,‘人的屍骸’是世界名畫嗎?”


    ??盛陽微微思考了一下。“我沒有聽過。”


    ????“好的。”傅強簡單回應。


    ??於是重案組成員們各自迅速離開。


    ????“你在思考焦劉洋說的那句話?——‘我要比創作出比‘人的屍骸’更偉大更震懾人心的作品!’?”??看到傅強愁眉不展,被留下的關海濱問。


    ??“是的。”傅強說著,看向審訊室內四處張望,眼神迷離的焦劉洋。


    ??“所以我要你留下來,老關,我想待焦劉洋稍微清醒一點後,我們再審一次這家夥。”


    ??***??


    盛陽再次來到紅門畫廊,這次不同於上次的徹底搜查,他隻要負責把有關的焦劉洋的那些“惡心”的畫作拿回去就行了。雖然簡單,但是也不免讓盛陽覺得渾身不舒服——雖然他也見過不少前衛的恐怖的藝術作品,但是它們和焦劉洋的這些畫相比,還是太“單純了”。


    盛陽和跟他一起來的張原野分別找到了很多署名為l.y的幾張畫作,包括他之前畫的,以及這次為兩個被害者畫的所謂的“更加真實、更加具有情感”的畫。


    “我實在想不通這些所謂的''藝術家''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有好好好的日子不過!搞出這麽這麽些個恐怖玩兒,還把自己弄神經了!”張原野搔了搔他的頭發。“你覺得呢?”


    “藝術家其實是非常有思想的人,”盛陽反駁道,“隻不過焦劉洋是個特例,他的思想表達方式錯了。”


    “反正我是看不懂。”張原野說著,又從箱子裏拔出幾幅焦劉洋的畫。


    “這幾幅畫有些奇怪。”盛陽說。


    ??“這幾幅畫還算比較正常,怎麽奇怪了?”


    “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奇怪。因為他的風格轉變的也太大了。”盛陽喃喃的說著。他的眼睛幾乎都要陷進油畫厚重的顏料中。


    ????“怎麽說?”張原野問。


    ????“你看這幾張畫,”盛陽拿起其中一幅畫。“看日期,它們是張原野國外期間畫的,有些根本就是油畫布,沒有被裝裱,而這些畫作大多是洛可可風格的畫作。也就是說焦劉洋的風格一開始其實很……豔俗,隻注重技法。”而後盛陽將畫放下,又拿起右腳邊的幾張畫。“從他從國外回來的這張畫開始,”盛陽指了指畫上的簽名和時間:“焦劉洋的風格來了個大轉變。他先是開始畫文藝複興的畫,然後就是各種宗教題材,畫風包括古典主義、後印象主義、野獸派等等,而且他的整體的顏色開始越來越黑暗,越來越喜歡表現血腥、囚禁、孤寂的主題。”


    ??“也就是說……有什麽事件觸發了他風格的轉變?”


    ??盛陽蹙了下眉頭。“我想是的,這可能與‘人的屍骸’有關——雖然我還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究竟是一幅畫,還是一個真正的屍體,還是什麽其他的代稱。”盛陽說著,微微歎了口氣。而他身邊的張原野卻忽然輕鬆的笑了起來。“以前我不太喜歡你和重案組,總覺得你們太裝腔作勢,現在,我是真的佩服,你們一個個實在太厲害了。”


    “還好吧。”盛陽小聲說道,同時害羞的將一縷跳到眼前的頭發捋到耳後。


    “之前真是對不起。”張原野再次有些抱歉的說:“我的脾氣有些暴躁,性子有些傲慢。”


    “不是的,其實那天晚上是我有些妨礙你們工作了,其實你們肯定可以做好的,隻是我有些心急。”


    “是因為女朋友被我們抓了,所以心急?”


    “不,不是。”盛陽快速的否認。“隻是那天晚上喝了一兩口酒而已。而且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你女朋友你淩晨三四點跑過來和我們''吵架''?”張原野笑著說,而後,他明顯看到盛陽耳根泛起了一點紅。


    “總之我們再到處看看吧。”張原野還想說什麽,盛陽迅速的把話題扯開了。張原野偷偷笑了下,跟在盛陽後麵。“好。回去再談。”


    ??隨後盛陽和張原野分別在的昏暗的儲藏室裏轉了好一會,而後他們竟然還在一個書架的後麵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後門。這個門的顏色和牆麵一模一樣,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上次盛陽和朱智臻就沒有發現這裏。這次還是張原野看到的。


    盛陽和張原野同時覺得有點不對勁。


    “好好的畫廊,搞得這麽隱蔽?”張原野感到一絲奇怪。


    盛陽和張原野走進了隱藏的後門裏麵。後門裏麵黑洞洞的,比儲藏室外麵還要黑。“我真應該把眼鏡戴上。”盛陽被昏暗的環境折磨的不停的揉眼睛。張原野把手機的手電筒開到最亮。


    而在一個嵌入進牆麵內部的隔間裏,盛陽和張原野驚訝的發現了裝槍的槍箱。


    “這家夥有藏槍?絕對有問題!我打電話叫阿奇進來。”張原野說,而他的話音還未落,張原野的手機就先響了起來。來電者竟然是傅強。


    ????“過去的案子?當然,新區每年未破的案子都不少。嗯?皮被剝下來的案子?……你說什麽?這裏的信號真差!”張原野罵了一句。“我出去回個電話,順帶叫阿奇進來!”張原野對盛陽說。“嗯。”——盛陽卻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因為他此刻正直勾勾的盯著一個角落看,似乎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某個東西吸引住了。


    ??盛陽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麵的角落最隱秘處放著的一幅油畫,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邊少了一個人。


    ??盛陽小心的走進了這幅畫。


    ??這幅油畫被嵌在了另一幅油畫的畫框背後。留給觀眾看的那一麵畫的極其隨意,就好像是剛剛才用油畫顏料起了個形,所以,按理說誰也不會太在意它——更不會在意它的背後還藏著什麽。


    ??盛陽拿起了它背後的畫作。隨後,盛陽隻覺得一陣寒意從頭到腳灌了下來。


    ????——這個是被剝了皮的動物的骨架和肉。棕色、紅色、白色主導整幅畫麵。屍骸沒有頭,兩條腿搭在木梁上,掛在那裏。光直接打在這被剝了皮的動物上,將這副骨架照的無比清晰而猙獰,而屋內其他一切似乎都被畫家無視了,它們都隱藏在了暗處,畫家沒有再多的語言描繪它們。強光下的骨架和肉——這就是畫麵的一切——全部的一切。它的直截了當,如野獸一般殘酷而粗野。


    ??“這是……倫勃朗的作品《牛的屍骸》!”盛陽皺緊了眉頭。


    ??“等等……這……牛的骨架的話……比例不太對!”盛陽剛自言自語的說完,忽然又覺得畫麵不太對勁。他使勁的眯著近視的眼睛再次趴進了一些。“這不是牛的骨骼……而像是人的!這是……‘人的屍骸’!


    ??盛陽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人的屍骸”,指的是這幅畫!


    ??想到這裏,盛陽的手不禁猛地滑了一下,但是緊接著,他就看到了更令他費疑的問題——他看到在剛才被手按著的地方還擋著一個隱秘的簽名:“f.k.”


    ??“f.k.?”盛陽默念著。同時他極速的回憶著紅門畫廊簽約的幾個畫家的名字。


    簽約的畫家的縮寫都不是這個。


    但是……


    “馮克”確是!


    ??盛陽隻覺得全身血壓倒流——


    ????“原野!”


    ????盛陽似乎在瞬間明白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他大喊身後的張原野。


    隻是,在盛陽的頭轉過來的瞬間,他同時聽到了背後傳來了一陣“哢嚓”的手槍上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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