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詫異的看向‘單昭’,漸漸的眼眸深下去,有一道看不見的光在心底閃亮。


    “你回來了。”


    “嗯。”


    ‘單昭’微微點頭,笑起來的兩個酒窩很好看。


    紅衣少年忽然緊緊抓著她的肩膀,卻不說話,隻是直勾勾的望著。


    ‘單昭’站起身,慢慢往後退著身子,漸行漸遠,眼看要不見了。


    少年忽然一聲狂叫:“你不能走!”


    ‘單昭’隻是看著他笑,眼裏倒也沒有悲傷,如同影子遇見太陽,恍惚間就消失了,無聲無息。


    少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終究什麽也沒握住。


    璞兮岩不合時宜的來一句:“她走了,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小岩這時插一句:“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無情。”


    小羽又加一句:“此時無情勝有情。”


    “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你們兩個閉嘴吧。”


    璞兮岩直覺這少年受了打擊,接下來的情況可能不妙,想著怎麽跑路。


    看來完成任務有點難度了,她根本不知道單昭去哪裏了,怎麽把她帶回村莊。


    院子裏沒有躲藏的地方,趁著少年發呆的功夫,她溜出院門,四下看看,路朝兩邊,一是上山頂,一是出寨門的路。


    璞兮岩要往外走,卻看見那邊來了兩個小怪,打著燈籠正往這邊走過來。


    石頭砌的山路,隻有窄窄的一條,沒辦法,她隻好往山上去,繞過一個彎,躲開小怪的巡視。


    走了一會,她看到那個蘑菇頂的房子,四外伸出的爪子竟是一棵古樹的根,房子就建在這棵古樹上,如果不是夜晚陰暗無光,有絲恐怖的氣息,白天看上去也許還浪漫。


    走到跟前,又見許多種植的花卉,修剪整齊的草坪,顯然有人打理。


    一扇圓頂的木門虛掩著,璞兮岩本來沒打算進去,可是回頭見路上又有隱隱的燈光,那兩個小怪竟也是朝這裏來的。


    怎麽辦?


    璞兮岩試著推了一下門,‘吱嘎’一聲門開了縫,以為裏麵會是黑暗的,沒想到卻亮著燈。


    探頭看看沒有人,璞兮岩閃身而進,左邊是一個拐進去的走廊,樓梯盤繞到上麵,她噔噔幾步到了樓上,直接上了天台。


    月亮高掛在頭頂,這裏俯瞰整個山寨,一目了然。


    璞兮岩尋著目光,查找遇到少年那個小院,一下便望見了,別的都是普通小院,隻有那個院落種滿開花的樹,房子也是雕梁畫棟,一看就不同。


    可是院子裏沒有那紅衣少年的身影了,璞兮岩有些膽怯,不知道他躲到哪裏去了。


    “你是在找我嗎?”


    “啊!”


    璞兮岩驚詫回頭看,卻不見人。


    “出來!不要裝神弄鬼的,你個膽小鬼,沒勇氣的家夥。”


    她又四處看,不知這人藏哪去了。


    一轉身的功夫,又看見他站在麵前,默不作聲的盯著自己,手裏提著一個人,那人新娘的裝扮,耷拉著腦袋,不知是死是活。


    “你不要亂來!”


    璞兮岩驚慌的喊出聲,卻無路可退,因為後麵一腳踩空,就會從蘑菇樹上跌落下去。


    “怕了嗎?”


    “她……”


    不愧是妖怪,說殺人就殺人了嗎?璞兮岩不敢相信,情之一字如此可怕,可以轉變人的心性。


    “她死了嗎?你這是走火入魔,把自己的罪懲罰給別人。”


    “那又如何?隻要我心裏痛快。”


    “自私!”


    “你不自私嗎?那來換她的命。”


    “什麽?”


    “不敢嗎?”


    “我……我又不認識她。”


    璞兮岩嘟囔著,心裏想著對策。


    “哈哈!”


    紅衣少年狂笑起來,指著山下的萬家燈火,說:“我認識他們嗎?”


    “你……”


    這可如何辦才好,和正常人能講道理,和妖怪怎麽論短長,他完全以經喪心病狂,不會管別人的存亡。


    璞兮岩試探著呼喚小羽,沒有反應。又叫小岩,也不見動靜。


    少年卻一步步逼近,問:“想好了嗎?你可以救她的。”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哪有那本事讓死人複活,如果那麽厲害你不就可以救你的愛人了嗎?又哪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我傻。”


    璞兮岩分析的太對了,就因為沒有辦法複活愛人,紅衣少年才陷入絕望。


    紅衣少年怔了怔,說:“有辦法的,隻要找到一滴真情的淚水,我的法術就可以救活她。”


    “這還不好找嗎?”


    “不好找。”


    “怎麽會,太好找了呀!”


    璞兮岩心想,真情的淚水那不到處都是,她見朱瑞錄勾起思鄉情,還抹了兩把眼淚,早知道給他留一滴了。


    “哪裏有?”


    紅衣少年說這話時,帶了渴望的眼神,那麽的期盼。


    “哎呀!你咋這笨呢!我能給你找一大缸!”


    璞兮岩用手比劃著,真是好大的一缸。


    “你要敢騙我,我就毀了這裏的一切!”


    少年緊抿著嘴,手往山下一揮,他當然不是開玩笑。


    “放心啦~”


    璞兮岩也往山下瞅了瞅,說:“你把他們都放出來。”


    “你想得美,真情的淚水呢?”


    “你把他們放出來就有了呀!”


    “……”


    “你不聽我的,就什麽都沒有。”


    紅衣少年冷笑一聲,說:“不要給我耍花樣,敢騙我,你們都跑不掉。”


    他的扇子一揮,整個山頭的燈光都滅了,周圍的空間也一陣動蕩。


    璞兮岩隻覺得忽悠一下,眼前景致以經變了,竟是一片荒野,跟著少年來過的,那座孤墳在月影下更顯寂寥。


    而此時不像上次來時渺無人煙,而是站滿了人,都是一男一女,成雙成對,他們手牽著手,低聲耳語著,神情一片茫然,顯然也是不知道為什麽會來這裏。


    璞兮岩從他們親昵的狀態就看出,雖然是被強迫拜堂成親的,但是他們在這山寨裏過著平淡的日子,默默的相守,不離不棄守望著明天,柴米油鹽的瑣碎生活並沒有磨滅偉大的愛情,而是成就了更純粹質樸的感情。


    璞兮岩就走到墳墓前,拿起那個空了的酒碗,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它就真實的發生在我們眼前,不應該被忽視。”


    人群裏有大膽的,就問:“什麽故事呀!要到這麽荒涼的地方,還有座孤墳。”


    “故事就是這孤墳裏的女主人,她和你們的命運息息相關,因為她,你們才來到這裏,背離了親人。”


    璞兮岩就把紅衣少年收了這孤墳女主做義女,照顧她長大,可是兩個人日久生情,產生了為世俗所不容的情愫。


    本來璞兮岩說的也不感人,畢竟她不是當事人,甚至都不知這兩人的姓名。


    可是她說起來的時候,紅衣少年情動心切,悲愴的哭起來,自己開始哭訴他們之間的這段情緣。


    璞兮岩就顛顛的跑過去,拿碗去接他的淚水,哪知被少年將碗打翻在地,說:“我的沒用。”


    是呀!他的要有用還會等到今天,早不知哭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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